第740章 以本將之死,召武安君歸來!

  第740章 以本將之死,召武安君歸來!

  扈穹所部將士們呆呆的看著那道被嬴成蟜以長戟高高舉起的身影。

  他們看不清那道身影的樣貌,卻認得出那道身影所穿的甲冑!

  「都尉,戰死?!」

  「袍澤們,為都尉報仇!!!」

  「武安君被押回邯鄲城問罪,我部都尉戰死,此戰還怎麼打?怎麼打啊!」

  李牧被召回邯鄲城問罪本就令得趙軍士氣低迷。

  兩名都尉一人失蹤一人被殺,更是對趙軍士氣造成了沉重的打擊。

  少數忠於扈穹的將士奮不顧身的沖向嬴成蟜,試圖為扈穹報仇。

  但更多的扈穹所部將士卻是或降或逃!

  趙軍中軍,趙蔥的臉色已是一片慘白:「怎會如此!」

  「怎會如此啊!」

  「本將的命令確實晚了些許,但也不至於令得扈穹所部大敗虧輸啊!」

  推演戰事之際,長考一番不是很正常的嗎!

  本將不過是思慮的周全了一些而已,下達的命令晚了一些而已。

  怎麼就令得黃高所部沒能按時抵達預定位置,從而導致黃高所部被蒙恬所部阻截,進而導致扈穹所部右翼空虛被西鋒所部所趁,最終致使扈穹被殺、扈穹所部潰敗啊!

  司馬尚聲音滿是焦急:「主帥,過往不可追!」

  「我軍現下究竟該當何如,還請主帥速速示下!」

  趙蔥深吸一口氣,肅聲發問:「四周伏兵還需要多久才能抵達戰場?」

  司馬尚毫不猶豫道:「最快也需要一日左右!」

  李牧從未小覷過嬴成蟜。

  只有將伏兵布置的足夠遠,才能避開嬴成蟜麾下的斥候。

  在李牧以身為餌的情況下,李牧率領十二萬兵馬堅持兩三天時間絕非難事,就算是再多堅持半個月也可謂輕而易舉。

  但對於李牧來說易如反掌的事,對於趙蔥而言卻比登天還難!

  趙蔥的手指微微發顫:「一日?」

  「今秦軍士氣如虹,我軍士氣低迷,更是已有兩部兵馬潰散,很可能會引得其他兵馬也隨之潰散!」

  「堅持一日……」

  扈穹、任游二部近兩萬兵馬,卻沒能阻秦軍一個時辰。

  而今趙蔥身周僅剩十萬兵馬,趙蔥根本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堅持一天時間,等待伏兵抵達!

  就算是伏兵抵達了,又能如何?

  伏兵不過三萬而已,又是長途奔襲而來,根本不足以幫助趙蔥轉敗為勝,只是能給秦軍多添些軍功罷了!

  趙蔥突然發問:「元寶山守軍還需要多久才能抵達戰場?」

  司馬尚趕忙回答:「還需要六個時辰左右。」

  「主帥!」

  「敵軍近在眼前,我軍究竟該當何如,煩請主帥立刻示下!」

  遠遠的,嬴成蟜所部已在驅趕著扈穹所部潰兵向趙軍中軍衝來。

  而擋在趙軍中軍前方的,已僅剩司馬尚所部!

  見趙蔥遲遲不下達命令,反倒是再次開始長考,急不可耐的司馬尚再也顧不上軍中尊卑,斷聲而喝:「本部聽令!」

  「弩兵上前,三番輪射!」

  弩弦炸響之音響徹戰場,司馬尚麾下弩兵向著嬴成蟜的方向送出了漫天弩矢。

  趙蔥也終於下定決心,滿臉嚴肅的看向司馬尚:「若是本將記得不錯,司馬都尉追隨武安君久矣?」

  司馬尚現在很想拔劍回身,一劍砍了趙蔥的腦袋!

  敵軍已經衝到我軍陣前,眼瞅著就要衝擊我軍中軍。

  結果你身為主帥非但不下達任何有效命令,反倒是聊起了家常?

  本將追隨武安君多久,與此戰有什麼關係!!!

  司馬尚高聲再喝:「盾兵上前,護於槍兵之後!」

  「左右二翼再列三層槍林!」

  在司馬尚的指揮下,司馬尚所部變成了一個三面長刺的刺蝟,中部弩兵還在不斷向外噴吐箭矢。

  在完全放棄了行動能力的同時,也將防禦力提到了極限!

  趙蔥再次發問:「都尉司馬尚,追隨武安君有幾歲?!」

  司馬尚這才不得不轉過頭,聲音冷硬的開口:「末將於武安君帳下聽用已有十二年!」

  「末將諫,現下大敵當前,哪怕主帥有心排除異己,也請主帥先解當下之困!」

  在司馬尚看來,趙蔥執著於詢問司馬尚追隨李牧多久,顯然是為了打壓李牧的親信、排除軍中異己,從而徹底掌控此軍。

  司馬尚理解趙蔥此舉。

  基本上每個將領初入軍中都會做類似的事。

  但司馬尚不能理解趙蔥為什麼要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做這等事!

  趙蔥略略頷首道:「既然司馬都尉已在武安君帳下聽用十二載,想來必是武安君親信。」

  司馬尚面色愈發冷冽:「正是!」

  「末將願為武安君效死!」

  「主帥若是對末將不滿,大可上諫大王,令末將隨武安君一同回返邯鄲城問罪!」

  話落,司馬尚索性不再理會趙蔥,而是著眼於眼下戰局。

  但司馬尚沒想到的是,趙蔥竟然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認真的說:「既如此,本將就放心了!」

  「傳本將令!」

  「調撥五萬兵馬入都尉司馬尚麾下,再令四周伏兵、元寶山守軍盡數併入都尉司馬尚麾下。」

  「著令都尉司馬尚即刻率軍東進!」

  司馬尚不敢置信的豁然轉頭看向趙蔥:「主帥,您方才說什麼?!」

  前番司馬尚還在懷疑趙蔥要排除異己、打壓於他。

  結果一轉頭,趙蔥竟然要把此軍半數兵馬撥付給司馬尚,甚至還把三萬伏兵和兩萬元寶山守軍盡數交給了司馬尚!

  若是如此分兵,那主帥究竟是趙蔥還是他司馬尚?!

  趙蔥看向司馬尚,目光之中滿是誠懇:「本將方才下令。」

  「從我軍之中抽調五萬兵馬,連同四周伏兵並元寶山守軍一併併入司馬都尉麾下。」

  「再令司馬都尉東進!」

  司馬尚錯愕之情無以言表,無措又謹慎的拱手道:「秦長安君正率重兵突襲我軍。」

  「主帥卻令末將率主力部隊東進?」

  「主帥究竟意欲何為?還請主帥明言!」

  這是陰謀吧?

  這一定是陰謀吧!

  趙蔥目光轉向那杆正緩慢卻堅定的向他行來的大纛,輕聲開口:「本將知本將無能抗秦長安君。」

  「原本本將意欲借武安君之威加以拖延,拖到武安君回返軍中便算一功。」

  「可現在本將方知,本將高估了本將的能力!」

  輕聲一嘆,趙蔥從懷中取出了那面還沒被他捂熱的虎符。

  小心撫摸了一番後,趙蔥雙手遞出虎符,認真的說:「算算時間,武安君還沒走遠。」

  「拜請司馬都尉率我軍主力立刻東進,尋得武安君,並請武安君即刻執掌虎符,號令我軍!」

  看著趙蔥遞給的虎符,司馬尚愣住了。

  不敢去接虎符,司馬尚怔怔的看著趙蔥道:「若主帥果真有此心,主帥大可親自率軍東進,將虎符交還武安君。」

  「而不必將如此重器交託於末將!」

  趙蔥失笑搖頭:「爾等廝殺漢,只顧征戰乎?」

  「若本將戰死,則軍中無將,即便武安君有罪在身也有理由重掌虎符。」

  「只要武安君能反敗為勝,便是大王也奈何不得武安君!」

  「但若是本將未死,哪怕是本將心甘情願的將虎符交還給武安君,武安君也必定會背上抗令不尊的罪名。」

  「如此一來,即便武安君原本無罪,現在也有罪矣!」

  司馬尚瞳孔猛然一縮:「主帥,您……」

  趙蔥抬頭環顧四周,洒然一笑:「此地,倒是處埋骨寶地。」

  「只可惜春日方至,草木尚萌,未曾鬱鬱蔥蔥啊!」

  司馬尚終於明白了趙蔥的想法。

  在自知自己無力對抗嬴成蟜的情況下,趙蔥選擇用他的死,來換取李牧重新執掌大軍!

  這是以生命為代價的退位讓賢!

  司馬尚心中對趙蔥的牴觸瞬間煙消雲散,趕忙拱手道:「末將願為主帥斷後!」

  「末將雖不明朝中事,但末將以為,我等皆是為大趙而戰,大王定然能體會我等一片忠心,總歸會有辦法的!」

  趙蔥拍了拍司馬尚的肩膀,輕聲笑道:「一桿將旗不足以讓我軍將士死戰不退。」

  「唯有大纛在此,才能保我軍不散!」

  「司馬都尉,莫要辜負了本將的期許、武安君的信重!」

  趙蔥很清楚趙軍的士氣已經跌至谷地。

  之所以尚未潰散不過是因為大纛還在。

  一旦趙蔥向東逃遁,即便司馬尚竭力鎮壓,餘下趙軍也必定會迅速崩潰!

  如果斷後趙軍迅速崩潰,秦軍勢必會銜尾追殺,即便李牧重掌大軍也沒有時間整軍布置,最終留給趙國的依舊是一場大敗。

  在如此時刻,能承擔斷後任務的人,唯有趙蔥!

  從家兵手中接過長槍,趙蔥斷聲而喝:「中軍聽令!」

  「分列左、中、右三部!」

  「左、右二部結方陣,拒敵!」

  「中部弩兵聽令,目標敵軍大纛。」

  「弩矢漫射!」

  「傳令都尉黃高所部,收兵回撤,追擊秦長安君所部後部!」

  「傳令……」

  在趙蔥的命令下,趙軍迅速被調整成為兵書上的標準阻敵陣型。

  策馬抵近中部前端,趙蔥高舉手中長槍,面向全軍嘶聲咆哮:

  「吾乃大趙宗室子弟、此軍主帥,將軍蔥!」

  「眾將士,隨本將死戰!」

  「不退!!!」

  本將,可以死!

  大趙,不能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