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3章 仇寇恨吾,方為吾之所好!郭開在行

  第733章 仇寇恨吾,方為吾之所好!郭開在行動!

  李牧第一次違抗王令,趙王遷忍了。

  畢竟李牧經常違抗王令,但每一次違抗王令之後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

  但李牧第二次違抗王令,趙王遷就忍不了了!

  趙王遷無法理解的說:「前番寡人在相邦的教導之下做出了正確的判斷,下達了正確的王令。」

  「這依舊不足以取信武安君乎?」

  寡人知道寡人年幼,武安君不信寡人也是理所當然。

  但事實證明寡人是對的,武安君才是錯的。

  無論是從戰爭考量還是從身份考量,武安君都理應聽從寡人之令啊!

  武安君怎麼就再抗王令了呢!

  郭敞苦澀搖頭:「武安君的原話是:此戰應該如何打,本君心中有數。」

  「若大王信不過本君,那便請大王另選他人為將!」

  趙王遷水汪汪的眼睛瞪的溜圓。

  該怎麼打,本君心裡有數?

  若是信不過本君,就另選他人為將?

  李牧這自信的模樣,把趙王遷都搞的不自信了!

  趙王遷訥然道:「然,武安君敗也!」

  郭敞聲含薄怒:「但武安君並不認為是武安君敗了。」

  「武安君親口對臣言說:我軍戰敗非戰之罪!」

  「在武安君看來,我大趙此戰乃是敗給了天!」

  「是滏口陘內的那一次地龍翻身讓我軍戰敗,是天地不讓我大趙得勝啊!」

  此話一出,就連郭開都震驚了。

  武安君這麼勇的嗎!

  大趙群臣更是一片譁然怒斥:

  「我大趙此戰乃是敗給了天?武安君可知他在說什麼!武安君安敢將自己的戰敗推給我大趙社稷!」

  「我大趙上承天命、下承地澤,自有天地庇佑!天地只會助我大趙,而非是那暴秦!」

  「天地絕不會拋棄我大趙,滏口陘內地龍翻身定是因天地厭棄了武安君,本官諫立斬武安君以平息天地之怒!」

  「荒唐!無恥!信口雌黃!咒我社稷!大王,臣請即刻捉拿武安君回返邯鄲城問罪!」

  在李牧和前線將士們看來,他們只是在陳述戰爭過程中的事實而已。

  後峧山之戰的關鍵轉折就在於那一次地龍翻身!

  地龍翻身啊!

  這不是天地之威又是什麼?

  李牧只是在實話實說而已,李牧甚至還想請朝中幫忙請位大巫來與嬴成蟜抗衡呢!

  但後方朝臣們卻不這麼想。

  滏口陘內的地龍翻身和滏口陘之敗都只能怪在李牧頭上,而不能上升到國家。

  如果天地都在幫助秦國進攻趙國,那輕則意味著趙王惹怒了天地,重則意味著天地拋棄了大趙!

  國內野心家完全可以將矛頭對準趙王遷,言說趙國之所以被天地懲罰都是因為天厭地棄趙王遷,從而擁立新王!

  其他國家則是可以將矛頭對準整個趙國,言說天厭地棄趙國社稷,各國伐趙都是在替天行道,趙人護國卻是在逆天而行!

  所以在群臣看來,李牧這話不只是在推卸責任,更是要將趙王遷和趙國推進深淵之中!

  趙王遷小腦瓜子嗡嗡的,面上多了幾分惶恐。

  難道是寡人哪裡做的不好,惹怒了天地嗎?

  可是,寡人尚未親政呀!

  察覺到趙王遷的神色變化,郭開給身側遞了一個眼色,而後靜靜等待。

  很快,一道焦呼破開了龍台殿內的嘈雜。

  「報!」

  一名候者快步跑進龍台殿,轟然拱手:「我部探得前線重要軍情,求稟大王!」

  郭開毫不猶豫道:「既是前線重要軍情,自當速速上稟!」

  候者拱手再禮,肅聲開口:「三日前,秦長安君邀武安君陣前答話。」

  「兩軍陣前,那秦長安君竟然言說!言說……」

  候者一臉的糾結憤怒,卻磕巴著不願繼續開口。

  郭開沉聲道:「大膽的說!」

  「如實上稟乃是汝等職責所在,無論說了什麼,大王都當赦汝等無罪!」

  「大王以為呢?」

  趙王遷從自我懷疑中抽出心神,用力點頭,誠懇的看向那候者道:「大膽言說便是。」

  「寡人必不罪汝!」

  「拜謝大王!」候者感激的拱手一禮後,方才繼續開口:「那秦長安君竟然怒斥我大趙相邦為奸臣。」

  「言說左師不幸亡故一事定然與相邦有關,甚至指責我大趙攻秦乃是因相邦的一己私利,相邦更是要藉此而做竊國之賊!」

  大殿之內,又是一片譁然怒斥:「秦長安君安敢如此污衊我大趙相邦!」

  但一雙雙眼睛的餘光卻盡數投向郭開。

  他們很清楚,這名候者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必然是郭開的手筆。

  只是郭開未免也太拼了些,竟然連這種話都讓候者說給大王聽!

  郭開就不怕大王順著這個思路思考,而後心生猜忌嗎?

  果不其然,趙王遷的臉色變了幾分。

  然而郭開卻是一臉坦然道:「本相做事,無愧於心!無愧於先王!」

  「旁人如何言說,本相何懼之!」

  「且秦長安君固然為君子,卻是秦之長安君、我之仇寇。」

  「仇寇愛吾,則吾愧對大趙。」

  「仇寇恨吾,方為吾之所好!」

  郭開這坦然又無畏的模樣頓時讓趙王遷心安不已。

  相邦的辛勞,寡人都看在眼中。

  即便那般辛勞,相邦依舊會時常給寡人帶些宮外的美事,相邦怎麼可能是奸臣啊!

  趙王遷主動開口道:「此皆為秦長安君之污衊也!」

  「武安君是如何為相邦解釋的?」

  候者苦聲道:「武安君,未曾解釋!」

  趙王遷訝然:「未曾解釋?」

  候者聲音中多了幾分怒氣:「武安君不止未曾解釋,甚至附和了秦長安君。」

  「更是當著兩軍將士的面言說:朝中多有亂臣賊子,擾亂朝政!」

  龍台殿內譁然之聲再起。

  「武安君此言何意?武安君以為相邦是亂臣賊子、還是我等是亂臣賊子?」

  「臣再拜請大王,立刻召回武安君,令武安君來這龍台殿當面對峙,臣倒是要讓那武安君自己指認,究竟誰才是他眼中的亂臣賊子!」

  「本官以為,還是罷了,否則武安君恐怕會首先指責太后啊!」

  群臣的指責怒斥喚醒了趙王遷不好的記憶。

  雖然趙王遷年歲尚小,但趙王遷卻永遠都不會忘記,李牧曾在這朝堂之上公然指責趙王遷之母是娼女出身,低賤卑微,不配為王后!

  不由得,趙王遷聲音轉冷:「寡人以為武安君此言,有失偏頗!」

  候者怒聲道:「不止如此,那秦長安君更是言說大王昏聵暴虐,絕非雄主!」

  「趙孝成王、趙悼襄王正站在黃泉直勾勾的盯著呢!」

  趙王遷攏在袖中的小手悄然攥緊。

  身為一名年方十歲的君王,趙王遷既驚喜於自己早早當上了這個國家的王,又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辜負了父親和祖父的看重。

  結果現在,嬴成蟜竟說趙王遷的父親和祖父都正在黃泉盯著他?

  為何要盯著他而不去投胎?

  定然是因為他們覺得趙王遷這個趙王不稱職啊!

  郭開見狀沉聲開口:「武安君終究是武將,看不清局勢亦是常態。」

  「是故,武安君辱本相,本相不怪武安君。」

  「但本相相信武安君定會為我王聲譽而與那秦長安君嚴詞辯駁!」

  候者搖了搖頭,厲聲低吼:「武安君盛讚秦長安君,並言說秦長安君:實乃真君子也!」

  「本將對秦長安君此舉,敬之佩之!」

  龍台殿內的氣氛有些古怪,就連群臣怒斥的聲調都多了幾分飄忽。

  話已至此,所有朝臣都聽明白了。

  這話絕對不是李牧說的!

  至少不是李牧原本的意思。

  就連趙王遷都覺得有些不對勁:「武安君果真如此言說?」

  如果武安君真的對寡人如此不滿,父王臨終之前又為何要叮囑寡人可以信任武安君?

  寡人年歲尚小容易被騙,但父王總不會被武安君欺騙吧!

  候者轟然拱手:「卑下所言,句句屬實!」

  「若有一句假話,卑下願以死謝罪!」

  趙王遷眉頭微皺,看向候者的目光依舊多了幾分懷疑。

  郭敞見狀怒聲開口:「汝說此番陣前答話發生在三日前?」

  「那豈不正是本官剛剛傳完王令之際?」

  「好哇!」

  「前番本官傳完王令後,武安君便立刻與秦長安君陣前答話。」

  「此番本官傳完王令後,武安君再次匆匆與秦長安君陣前答話!」

  「難怪武安君如此狂悖,原來竟是與秦國早有勾連!」

  郭敞給了趙王遷一個理由,一個李牧之所以會說出這番話的理由。

  還不等趙王遷深思,郭開直接怒斥:「上卿郭敞!」

  「武安君為國出征、屢立功勳。」

  「而今不過是一個巧合而已。」

  「汝豈能無憑無據的懷疑我大趙武安君!」

  郭敞張了張嘴,最終垂頭喪氣的拱手:「是臣失言!」

  郭開看向趙王遷,溫聲道:「無論武安君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武安君都是我大趙的武安君。」

  「拜請大王莫要多想。」

  「既然武安君有信心贏下此戰,那本相以為不若給予武安君以信任。」

  「而後,靜待捷報!」

  趙王遷見郭開都這麼說了,便也壓下了心中那些許猜忌,乖巧點頭:「就依相邦所言!」

  郭開笑而拱手:「唯!」

  該做的鋪墊,終於做完了!

  武安君,你準備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