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他憑什麼膽敢追殺我部!是他李牧先

  第703章 他憑什麼膽敢追殺我部!是他李牧先要陣前答話的!

  嬴成蟜所部步卒跟不上騎兵的速度。

  黎城守軍和任囂統帥的鼓譟部隊更是被嬴成蟜遠遠甩開。

  依舊追隨於嬴成蟜身後的,僅剩兩千騎兵!

  可嬴成蟜還在衝鋒。

  即便身後僅有兩千騎兵,嬴成蟜還在向著六萬餘趙軍接連不斷的發起衝鋒!

  「殺!!!」

  怒吼間,嬴成蟜再度刺出了手中長戟。

  趙軍屯長的後脖頸肉眼可見的凹了下去,而後才被戟尖洞穿。

  見戟尖已經卷刃,嬴成蟜毫不猶豫的拔出長戟,右臂猛然後揚,帶動上半身彎弓如滿月。

  略略瞄準了遠處的一名趙軍二五百主後,嬴成蟜右臂肌肉賁張,用力拋出了手中長戟。

  「啊!」

  伴著一道悲呼,嬴成蟜手中長戟撞上了那名趙軍二五百主的後心。

  卷刃的長戟無法洞穿他的身軀,可強勁的力道卻將此人撞下馬背!

  而後,被向前逃命的趙軍士卒們踩踏為一片肉糜!

  嬴成蟜看都沒看那趙軍二五百主一眼,拋出長戟後便斷聲喝令:

  「鋒矢輪轉!」

  蘇角迅速前沖接替了嬴成蟜的位置,手中長戟猛然一掃,便盪開了那些刺向嬴成蟜的長槍。

  八夫則是遞上了一桿不知從敵軍還是友軍手中奪來的長戟,輕聲勸說:「主上,休息一會兒吧。」

  八夫不知道嬴成蟜究竟殺死了多少名敵軍。

  八夫只知道已經有五桿長戟被嬴成蟜用到卷刃!

  嬴成蟜接過長戟,大口喘著粗氣,回首看向身後袍澤發問:「袍澤們還撐得住嗎?」

  彭程等家兵齊聲低呼:「我等仍可再戰!」

  卦夫低聲道:「八成袍澤已在用第二匹備馬,另有數十名袍澤已在用最後一匹備馬!」

  狹窄的陘道限制了接敵範圍。

  除黎城城內等小部分相對寬闊的地形之外,滏口陘的大半路段都只夠五六人並肩,也僅能讓三五名騎兵施展開來。

  所以在由嬴成蟜承擔了最艱巨的鋒矢任務後,嬴成蟜麾下騎兵的作戰壓力並不算大,時不時就能輪轉休息一番。

  真正先扛不住的,是他們胯下的戰馬。

  「已經在用最後一匹備馬了嗎!」

  抬頭看著還沒落山的太陽,嬴成蟜心情有些沉重。

  一旦嬴成蟜所部露怯,趙軍隨時都可能殺個回馬槍。

  雖然只是可能,但敵我雙方讓人絕望的兵力對比卻讓嬴成蟜無法承受絲毫局勢逆轉的可能!

  從馬背上取下水囊,嬴成蟜小口抿著與戰馬體溫相仿的溫水。

  沉吟片刻後,嬴成蟜躍上自己的備馬,肅聲低喝:「令!」

  「全軍換備馬!」

  「鋒矢輪轉!」

  一夾馬腹,嬴成蟜再度衝鋒至大軍最前方。

  新換的長戟在落日的餘暉下綻放著橙紅色的光澤,被嬴成蟜輕巧的送入一名趙軍士卒的後脖頸。

  而後嬴成蟜雙臂猛然用力,讓戟刃劃開了此人脖頸,順勢將戟援刺入左側另一名趙軍的太陽穴!

  戰馬將敵軍還沒來得及軟倒的屍首撞開,嬴成蟜怒聲爆喝:

  「隨本將,加速殺敵!」

  兩千騎兵齊齊換上備馬,振奮高呼:

  「殺!!!」

  一時間,秦軍騎兵追殺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嬴成蟜也不再以殺敵為己任,而只是破開陣型,將散亂的趙軍留給麾下去屠殺!

  司馬尚循聲回頭,看向身後那杆大纛的目光中迷茫和警惕之色更盛。

  「峭壁兩側皆有金鼓之音和秦軍旗幟。」

  「可為何至今仍無伏兵殺下,也無滾石砸落!」

  「秦長安君尤善火攻,又讓至少十萬大軍消失在本將視野之中。」

  「秦長安君為何不曾令伏兵在本將歸途布置火海,以將我部全殲!」

  初春本就寒涼。

  奔馳的戰馬更是帶起了烈烈寒風,吹走了司馬尚心頭焦躁和絕望。

  可理智卻始終無法重新攀上司馬尚的大腦。

  司馬尚畢生所學的軍略、嬴成蟜殺出至今的種種怪異以及司馬尚理性思考做出的判斷,都在告訴司馬尚,嬴成蟜很可能真如刑蟄所言一般,是剛剛抵達戰場。

  但嬴成蟜將司馬尚所部趕出黎城之後依舊全速追殺的舉動卻又讓司馬尚始終無法相信自己的判斷,甚至不敢做出絲毫試探。

  如果嬴成蟜真的沒有做出萬全布置,他憑什麼膽敢親自追殺!

  司馬尚不能在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判斷的情況下用數萬袍澤的性命去冒險!

  「報!」一伍斥候逆著人流沖向司馬尚,振奮高呼:「主帥已領援軍抵至前方十里。」

  「即將與我部匯合!」

  司馬尚頓時精神一振,嘶聲高呼:「全軍加速!」

  「迅速與主帥合兵!」

  這句話,比什麼命令都更有效!

  司馬尚所部全軍速度為之一驟,每一名趙軍都在拼盡全力的發足狂奔!

  終於,一桿大纛出現在了司馬尚眼前。

  趙武安君李牧,已然率領五萬精兵疾馳而至!

  「主帥!」司馬尚眼眶微紅,失聲悲呼:「末將,愧對主帥信重!」

  於李牧面前五丈勒馬,司馬尚滾下馬背,跪倒在地,涕泗橫流!

  李牧見狀心生不忍,更生沉重。

  在李牧看來,司馬尚無論軍略還是心性在當今大趙至少都能排得上前五。

  李牧更是從來都沒見過這鐵打一般的兒郎哭泣的模樣。

  但只是一場攻城戰!

  只是一場秦趙兩軍都沒有慘重傷亡的小規模攻城戰!

  司馬尚的心神和自信就被嬴成蟜從裡到外的打擊成為齏粉。

  李牧知道,司馬尚不是在因此戰的失敗而哭泣。

  而是已因巨大的打擊而懷疑自己、懷疑人生、喪失了活下去的動力與信心!

  他,崩潰了!

  李牧肅聲怒喝:「起身!」

  司馬尚仰頭,而後緩緩起身。

  李牧策馬路過司馬尚身側,聲音穩重而堅定:「上馬!」

  「歸陣!」

  「無須理會其他,無須思考其他。」

  「本將,已至!」

  戰馬抬蹄向前,李牧站在了司馬尚身前,接管了司馬尚指揮權的同時,也扛起了原屬於司馬尚的責任。

  司馬尚要做的,唯有站在李牧身後,聽從李牧命令行事!

  司馬尚心中陡然輕鬆了太多。

  擦掉淚水,司馬尚轟然拱手:「末將,遵令!」

  李牧沒有給予司馬尚更多的安慰,只是策馬行至趙軍最前方。

  已經落山的太陽頑強的潑灑著最後的光明,讓那金甲紅袍的少年大將和金甲白袍的中年大將遙遙相望。

  李牧朗聲而呼:「天黑路陡,寡兵難行。」

  「長安君既無伏兵又是一路奔襲而來,何不速速收兵以恢復體力?」

  「長安君大可放心。」

  「念及長安君於天下之功,本將不會追殺!」

  李牧麾下家兵同聲嘶吼,讓李牧的話語得以跨過數百丈距離,忠實的傳入秦軍陣中。

  嬴成蟜甩掉戟刃上插著的那名趙軍,聲音平靜:「來的倒是夠快。」

  「令!」

  「駐馬!」

  蘇角一勒韁繩停在嬴成蟜身後半步,緊張的發問:「君上,我軍虛實是否已被此將看穿?」

  「末將願為君上斷後,請君上速歸!」

  不怪蘇角緊張,實在是李牧說的又對又篤定。

  嬴成蟜可不就是既沒有伏兵又奔襲而來還僅有寡兵可戰嗎!

  嬴成蟜搖了搖頭,以思索的語氣發問:「蘇都尉以為,武安君方才那話有幾分篤定?」

  回憶了一番李牧的語氣,蘇角肅然道:「至少七成!」

  嬴成蟜重又露出笑容:「本將卻以為,至多只有三成。」

  「否則,趙武安君不會令趙軍止步不前!」

  如果李牧算準了嬴成蟜絕對沒有伏兵,為什麼不讓趙軍回身攻殺?

  這是戰爭!

  戰國時代的戰爭!

  李牧也僅僅只是一名將領!

  李牧根本不可能因嬴成蟜對天下的功勞而放嬴成蟜一命,他只會趁嬴成蟜疲敝發起雷霆一擊!

  蘇角想不明白那麼多謀劃,只是見嬴成蟜得出了這一結論便振奮的說:「那末將請為先鋒,去衝上一陣,以壯我軍威勢!」

  嬴成蟜再度搖頭:「本將亦不知趙武安君是否有埋伏。」

  「若我軍繼續沖陣,反倒是顯得過於焦躁。」

  蘇角怔然:「那我軍該當何如?」

  戰又不戰,退又不退。

  那到底應該怎麼辦!

  嬴成蟜笑了笑:「武安君不是已經在示範了?」

  是他李牧先開啟陣前答話的!

  本將若是不應,豈不是浪費了本將的遊說之能?

  策馬緩步上前,嬴成蟜朗聲開口:「春耕將至,萬物競發。」

  「武安君有武安城並代郡需要耕作,趙軍將士們也各有土地需要耕作,何不速速收兵以歸家耕種。」

  「而是耽擱農時、耽誤秋收、撕毀盟約、偷襲我大秦!」

  聽見這話,趙軍不由得有些異動。

  秦人需要耕作,趙人也需要耕作。

  趙國國庫里還有存糧,卻不代表趙人家中還有存糧。

  而今春耕在即,除了齊人之外,誰不想趕緊回家安安穩穩的種田去!

  趙軍將士們心中難免升起了幾分對趙國的怨氣。

  李牧的心情也更嚴肅了幾分。

  李牧希望能通過他的問話進一步試探嬴成蟜的虛實。

  卻未曾想,嬴成蟜雖然用行動證明了嬴成蟜半點不虛,嘴上卻沒有給出任何有效的信息,反倒是拋出了一個難題!

  李牧只能冷聲開口:「秦暴虐貪婪!」

  「若我大趙只是本分耕作,待到秋收之際,你秦國必定會發兵攻我趙國,奪我糧食、殺我丁口、壞我家園!」

  「為護我大趙子民辛苦耕種的糧食,我大趙當不擇一切手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