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本將真的分不清

  第699章 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本將真的分不清!史上最有禮貌的先登勇士!

  司馬尚心中依舊揣著濃濃擔憂和不確定。

  但正如葛平不得不去執行他無法理解的命令一般。

  當李牧的將令抵達,司馬尚也不得不讓將士們休整一夜後便重新踏上前往黎城的道路。

  次日下午。

  司馬尚所部八萬將士再次站在黎城之外,以迷茫忐忑的目光眺望著這座充滿詭異色彩的城池。

  目光凝望著城門樓上的撫琴聽琴二人組,司馬尚肅聲開口:「令!」

  「輜重營運輸雲梯、衝車至前陣。」

  「先登勇士列陣備戰!」

  「全軍戒備,準備決戰!」

  司馬尚身側,所有趙軍將領拱手而呼:

  「唯!」

  ——

  黎城城門樓上,葛平如昨日一般『沉醉』的聆聽琴音。

  但葛平微眯的雙眼之中卻滿是沉凝。

  當葛平看到司馬尚所部的雲梯、衝車向前運輸,先登營開始列陣,葛平沉重的聲音從嗓子眼裡擠了出來:

  「趙軍準備攻城了!」

  「長安君之策,恐落空矣!」

  一旦趙軍湧入黎城,黎城虛實自然將呈現在司馬尚眼中。

  屆時司馬尚不會有絲毫猶豫,勢必會發重兵迅速奪取黎城,等待葛平等人的也唯有敗亡一途!

  葛嬰不敢去看城外敵軍,儘可能以旁觀者的身份思考、開口:「趙將司馬尚昨日被我軍恐嚇、逃遁。」

  「這足以證明趙將司馬尚中了長安君之計!」

  「今趙將司馬尚去而復返,兒以為,這不一定是趙將司馬尚看穿了長安君之策,或許只是趙將司馬尚聽得了趙武安君之令。」

  「趙將司馬尚心中,恐是依舊惶惶!」

  葛平若有所思:「嬰兒的意思是說……」

  葛嬰篤定的說:「趙武安君未中長安君之計。」

  「但趙將司馬尚卻中了長安君之計。」

  「而今陳兵於外者,乃是趙將司馬尚!」

  將令有著極強的強制力。

  但如何執行將令卻在於個人。

  作為臨陣指揮的前線將領,司馬尚的個人情緒,意義重大!

  葛平深吸一口氣,決絕的站起身來。

  手握酒爵,葛平腳步輕快的走到城牆垛旁,朗聲而笑:「昨日本將已經備好酒菜,烹羊宰豕,欲待貴客。」

  「不知司馬將軍為何過黎城而不入啊!」

  城牆下,五百先登勇士已經喝完壯行酒,準備扛著雲梯往前沖,戰爭的肅殺之氣已然深重。

  城牆上,名貴的香料化作青煙升騰,琴音雖算不得精通卻足以佐酒,葛平更好似是在嗔怪過門不叩的老友。

  戰爭與和平、友人與敵人這極度的割裂感和衝突感讓所有趙軍都倍感怪異。

  再加上司馬尚的朝令夕改,便是趙軍先登都不敢邁出腳步,而是轉頭看向司馬尚的方向。

  司馬尚攥緊韁繩,冷冽警惕的雙眼直視葛平,卻只換來了葛平滿是笑意的目光。

  思慮數息後,司馬尚策馬上前,朗聲開口:「兩軍交戰,各為其主。」

  「本將安能與葛縣令暢飲暢聊?」

  「若葛縣令願大開城門、歸降大趙,則本將願擺酒設宴,與葛縣令暢飲三日!」

  葛平倚著城牆垛,一手掃向身下城門道:「各為其主,並不阻礙你我暢飲。」

  「今黎城城門大開,本將已然極盡誠懇,恭候司馬將軍大駕光臨。」

  「見司馬將軍去而復返,本將更是以為司馬將軍回心轉意,欣喜不已。」

  「未曾想,司馬將軍竟依舊不願與本將共飲一爵!」

  司馬尚雙眼死死的盯著葛平,沉聲開口:「邀本將入城,而後再令大軍殺出。」

  「這便是葛縣令的待客之道?」

  葛平表現出了明顯的詫異之色,而後失聲大笑:「司馬將軍竟是以為這城內有詐!」

  「哈哈哈~這黎城內的情形司馬將軍一眼便可看穿,有什麼好擔心的!」

  「區區黎城,難道還能藏得下數十萬兵馬乎!」

  「我黎城,根本沒有數十萬大軍埋伏!」

  司馬尚臉色猛然一黑。

  葛平這話在司馬尚聽來,是毫無疑問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葛平又高舉酒爵,朗聲而呼:「本將深信司馬將軍乃是豪傑,而非是怯懦之輩!」

  「本將就坐在這城門樓上,恭候司馬將軍!」

  話落,葛平滿飲爵中酒,洒然轉身,重新落座。

  將微微顫抖的雙手攏入袖中,葛平雙眼笑意盈盈的遙望司馬尚。

  四目跨越百餘丈距離遙遙相望,卻蘊含著截然不同的情緒。

  二五百主李驃策馬抵近司馬尚身側,低聲發問:「都尉,我軍果真要攻打此城嗎?」

  「倘若黎城果真沒有伏兵,這葛平不迅速逃遁亦或是就地請降也就罷了。」

  「怎會坦言相告!」

  李驃所言,也是司馬尚內心的想法。

  在接到李牧的將令後,司馬尚已經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黎城內是不是真的沒有埋伏。

  可當葛平一臉坦然的說黎城之內確實沒有埋伏時,司馬尚卻又動搖了。

  葛平雖然算不得名將,卻也可謂悍將,更曾是一名土匪!

  這樣一名土匪出身的敵人的話語,能信嗎!

  敵人主動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弱點,能打嗎!

  別說是在事涉數萬將士性命、關乎趙國社稷的戰爭時期了。

  哪怕是在平日裡,一名身材樣貌家世氣質皆是頂級的絕世美人突然無緣無故的對一名普普通通的男生搔首弄姿、白給倒貼,甚至主動打開臥室房門邀其入內,那男生難道不會懷疑自己遭遇了生化母體亦或是要喜當爹了嗎!

  李牧的將令與司馬尚內心的判斷不斷衝突,最終促使司馬尚肅聲下令:「除斥候營斥候外,再加派兩千精兵為斥候,給本將將周邊二十里仔仔細細的犁上一遍。」

  「哪怕是一處兔子洞,也要給本將細細探查清楚!」

  「後軍紮營,大軍暫且休整!」

  喝完壯行酒的先登勇士們懵懵的重回營房。

  做好戰爭準備的趙軍士卒們心裡也背負著沉重的負擔,以至於八萬趙軍安靜如雞,除了腳步聲和摩擦聲外,幾無聲音傳出。

  「報!東北側山麓無敵軍!」

  「報!東南側山麓無敵軍!」

  「報!我部登高遠眺,未曾……」

  時至次日正午。

  幾乎所有斥候都已經回歸營房。

  除卻難以抵達的黎城西側陘道外,餘下各個方向都被探查了一遍。

  所有斥候傳回的也都是同樣的情報。

  沒有敵軍!

  「沒有敵軍?」司馬尚眉頭緊鎖,深深的看著那依舊在城門樓上聽琴的葛平,輕聲喃喃:「沒有敵軍!」

  「果真沒有敵軍?!」

  本將分不清!

  本將真的分不清啊!

  可惜,在斥候們得出四周都沒有敵軍埋伏的情報之後,司馬尚再沒有任何理由違抗李牧的將令!

  沉吟許久之後,司馬尚心一橫,厲聲喝令:「令!」

  「發兩千先登勇士,直衝黎城城門!」

  「奪門!」

  兩千名先登勇士迅速列陣。

  再次飲下壯行酒後,兩千名趙軍先登怒聲嘶吼:「為了先登之功!衝殺!」

  「袍澤們,封侯拜將、逆天改命的機會就在今日,沖啊!」

  「袍澤們速速衝殺!我部為袍澤們遮掩箭矢!」

  「誒~沖在前面不易被敵軍箭矢所襲,跑在中間才更容易陣亡,我等命賤,還是諸位先行!」

  「速速前進,慢者斬!」

  呼喝間,趙軍先登們……

  謙讓有加的向前挪去。

  是的。

  雖然先登勇士們沒資格面見司馬尚,看不到司馬尚糾結的表情。

  但昨天壯行酒的味兒都還沒散呢,司馬尚接二連三的變更將令更是讓所有人都能察覺到司馬尚心中的猶疑與不確定。

  連司馬尚都不確定黎城之內是不是有秦軍重兵埋伏。

  先登勇士們又怎會積極主動的把自己的性命扔進黎城?

  所以即便身後有軍法吏的督促和威脅,先登勇士們依舊用了足足半個時辰才走完了這兩百丈路程!

  俯視著腳下互相謙讓、彬彬有禮的先登勇士,葛平、黎穹等所有官吏的內心都無比沉重!

  長安君也沒吩咐過要如何應對這般局面啊!

  葛平沉吟數息後,果斷開口:「放趙軍先登入城!」

  「待趙軍先登盡數入城後,縣丞黎穹率你我二府家兵僕從並黎城所有官吏直衝瓮城城門,不惜一切代價,速關城門!」

  「縣尉荀沱率我黎城所有兵馬一齊殺出,不惜一切代價全速剿殺趙軍!」

  「告訴所有將士,長安君就在路上。」

  「我部只要再堅持些許時間,便是勝利!」

  葛平依舊一臉『沉醉』的坐在城門樓上,黎穹和荀沱匆匆跑下城門樓,領著本部兵馬嚴陣以待。

  就在趙軍先登們畏畏縮縮的全數踏入黎城的第一時間,荀沱嘶聲怒吼:「將士們,全殲敵軍,軍功封爵!」

  黎穹怒聲爆喝:「關門!」

  「殺!」

  呼喝間,黎穹手中長劍前指,千餘名官吏僕從鑽出藏兵洞,向著瓮城城門撲殺而去。

  六千餘縣兵和亭卒鑽出民房,從四面八方向著趙軍先登包圍而來!

  而這,便是城外趙軍看到的最後景象。

  「轟!」

  黎城瓮城城門轟然閉合,自開戰至今第一次隔絕了黎城內外的視野。

  能傳出黎城的,唯有秦趙兩軍將士們的喊殺聲和悲鳴聲。

  李驃等所有將士全都不約而同的目露沉重,後怕的低呼:

  「黎城之內竟果真有埋伏!」

  「這分明就是一座陷阱!萬幸都尉慧眼,否則我等恐皆會被殲於黎城!」

  「主帥,謬矣!」

  然而司馬尚卻猛然攥緊了手中韁繩,看向葛平的雙眼爆發出一團精光。

  「主帥,是對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