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這就是撒歡的代價!來自魏繚的信任!
嬴政坐直身子,溫聲道:「還請愛卿速速道來!」
魏繚一邊思慮一邊開口:「當今天下,秦獨強之勢已無可遮掩。」
「昔臣諫我大秦以秦與三晉之恨為由出兵,以安別國之心,此策也已不可為。」
「是故,燕、齊二國必定對我大秦愈發警惕。」
「而今趙國主動發兵,燕、齊二國很可能會尋求與趙合盟,盟而攻秦!」
「若我大秦仍以函谷關為憑,自然無懼於三國連橫。」
「然今大秦邊境漫長廣闊,倘若齊國參戰,亦或是借道予燕、趙,則我大秦便是守衛邊境都難上加難,更是會大大消耗我大秦本就不充裕的丁口。」
「是故,臣以為,我大秦必須與燕、齊二國繼續鞏固盟約,請燕、齊二國主動出兵臂助大秦,至少也不能倒戈攻秦!」
嬴成蟜尷尬的向後蹭了蹭,舉起酒爵抿了一口,順帶遮住了自己的臉。
原本歷史上的大秦就是依照魏繚制定的進攻順序發起的進攻,將秦滅韓、魏、趙之戰定義成了大秦與三晉的私仇,並表示報完仇了大秦就收兵。
這讓大秦最多也只需要同時面對三國聯軍。
而因韓國的迅速亡國,大秦事實上只需要同時面對最多兩國聯軍。
結果,嬴成蟜溜溜達達的就把楚國給滅了!
這一下就讓大秦原本的理由沒了立足點,勢必會引起天下各國的警惕與側目!
至於比之原歷史更漫長數倍的邊境線,同樣也是嬴成蟜到處撒歡的後遺症。
嬴政略略頷首:「國尉此言,甚是!」
「姚上卿!」
「寡人予爾財寶五車、黃金二百斤,姚上卿可否遊說得燕、齊二國不插手此戰?」
姚賈上前一步,肅然道:「臣,不敢保證。」
「今我大秦侵吞之勢已難遮掩,各國對我大秦早已憂心忡忡。」
「僅憑唇舌遊說恐已難竟功,臣請大王准臣以金汁治糞之術遊說燕、齊二國!」
姚賈也很無奈。
依照姚賈對各國朝臣的判斷,現在各國朝臣或許已經聽說了嬴成蟜有心一統天下的妄言,卻依舊以為大秦只是想脫離七雄之列,成就霸主之位。
但即便各國只是認為大秦有心成就霸主之位,也必定會對大秦格外警惕,讓姚賈的遊說之路格外艱難。
私下的賄賂和言語的引導根本不可能化解如此濃重的提防。
姚賈需要一些硬傢伙,去為他砸開某些人的心防!
嬴政眸光微凝:「金汁治糞之術?」
「長安君意下何如?」
嬴成蟜坦然道:「臣聽從大王吩咐。」
「哪怕是需要臣親自去燕、齊二國進行研判,臣亦欣然願往!」
姚賈嘴角微微抽搐。
你確實欣然願往。
但恐怕燕、齊二國卻只想離你遠點!
嬴政沉吟片刻後,心中一橫:「允了!」
「然,我大秦農研衙署屬官稀缺,盟國當於我大秦推廣金汁治糞後才能進行研判。」
「五年!」
「五年之內,我大秦將派遣農研衙署官吏往燕、齊二國助其研判,並將彼時最為優秀的糞田之策無償分享給燕、齊二國!」
姚賈鬆了口氣,趕忙拱手:「若如此,臣必不辱命!」
嬴政欣然而笑:「那便勞煩姚上卿了。」
「國尉,這第二策又當如何?」
魏繚繼續開口道:「此戰之緣由,乃是趙相郭開為把持朝政而起。」
「然,若是此戰愈發激烈,逼的趙國不得不投入更多兵馬、投入更多糧草,甚至是將更多疆域交由趙武安君代管。」
「趙武安君能掌控的兵力、糧草、疆域和官員便將超過趙相郭開。」
「一旦我大秦主動聯繫趙武安君暫時休戰,趙武安君便將有能力領兵回朝,以兵變擁立新王。」
「臣以為,無論趙武安君是否有此心,趙相郭開都不會坐視此等事出現。」
「是故,只要我大秦以更加猛烈的態勢發起進攻,以至於戰爭的烈度超過了趙相郭開所料,則趙相郭開自己便會來尋我大秦罷兵合盟!」
這是國與國之間的戰爭。
源頭卻是個人的利益。
那麼破局點,便也當落於個人的利益。
郭開希望能用一場戰爭完成對趙國朝堂的掌控。
那大秦就用事實告訴郭開,戰爭只會讓郭開掌控朝堂的路更艱難!
如此,戰爭自解。
韓倉悲聲低呼:「趙國已欲興兵五十萬以上,我大秦又要興兵幾何方才能逼迫趙國投入更多的兵力、糧草?」
「莫不是要抽調百萬青壯乎?!」
「現下正是春耕之際啊,若是抽調百萬青壯,還能有幾人留于田間耕作田畝!」
「今歲的糧食從哪兒來啊!」
自從桓齮戰死,再無人膽敢輕視李牧。
面對如此名將,最好的辦法就是用更多的兵力、更多的糧草、更信任的態度,讓一名頂級名將與其對峙攻伐。
但如此一來,大秦的春耕基本上也就泡湯了。
即便已經研究出了金汁治糞之術,大秦還是得向齊國求購糧食才能度過難熬的冬天。
而除了這個常規方法之外……
除嬴政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投向嬴成蟜!
正在吃柿餅的嬴成蟜:???
趕緊吞掉嘴裡的柿餅,嬴成蟜認真的解釋道:「金汁治糞之術確實能助農增產。」
「可金汁治糞之策只是助農增產,而不能憑空變出糧食來。」
「治豕院的豕至少還需要幾年時間才能有些許成效,更是來不及應急。」
「所以本君也不知道今歲的糧食該從哪兒來!」
魏繚拱手道:「長安君鑽研的諸多良術皆大利大秦,只是需要時間見效而已。」
「我等非是請長安君再研助農之策。」
「而是以為,當由長安君掛帥,以抗趙武安君!」
嬴成蟜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手指自己:「我?」
「不是。」
「國尉以為當由本君掛帥以抗趙武安君?!!」
魏繚頷首道:「長安君作戰確實……有些奇詭,且偏愛信馬由韁。」
「然長安君之巧思卻是舉世無雙。」
「於當下局勢,由長安君掛帥出征是最為穩妥的選擇。」
魏繚很不喜歡嬴成蟜一出門就滅個國,以至於讓大秦屢屢陷入險境。
但魏繚卻也不得不承認嬴成蟜的實力和尋找機會的能力。
在魏繚看來,當今大秦唯有嬴成蟜才有機會以相仿的兵力面對李牧打出優勢局,在儘可能不影響國內春耕的情況下實現大秦的戰略目標。
更讓魏繚安心的,是趙國實力強大、士卒軍事素養極高,有著豐富的對秦作戰經驗。
就算嬴成蟜再次信馬由韁,趙國也能用他們的兵馬擋回嬴成蟜撒歡的腳步!
即便此戰由嬴成蟜掛帥出征,趙國也沒有亡國之憂。
穩的很!
然而嬴成蟜的眼睛卻是瞪的更大了:「由本君掛帥出征是最穩妥的選擇?」
「國尉未免太看得起本君了!」
雖然嬴成蟜這些年一直在努力提升自己,也確實獲得了長足的進步,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嬴成蟜自認自己在野戰、奇襲戰、攻城戰等領域可堪為當今天下一流靠前的大將,甚至有信心和項燕、王賁掰掰手腕。
但那可是李牧啊!
在當今天下,李牧和王翦絕對是冠蓋天下大將之上、獨一檔的存在!
就連王翦在面對李牧時都很難從正面戰場破敵,而需要從趙國朝堂發力,通過盤外招獲得最終的勝利。
他嬴成蟜何德何能與李牧對戰,還能被魏繚譽為『最穩妥的選擇』?
魏繚失笑:「是長安君過謙了。」
「本公前番確實屢屢勸說大王儘可能不派遣長安君出征。」
「但那皆是本公為國所思,而非是個人恩怨。」
「若長安君心有不滿,本公願負荊請罪。」
「現在正是最適合長安君出征之際,本公拜請長安君掛帥!」
嬴成蟜果斷打斷了魏繚躬身行禮的動作,認真的說:「並非是本君心有不滿,而是諸位都小看了趙武安君之能。」
「昔本君言說趙武安君悍勇,我大秦上將軍齮多加警惕,卻依舊葬身於趙武安君陣中。」
「今本君再言趙武安君悍勇,乃是為免我大秦再遭重創!」
見嬴成蟜言及桓齮之死,一眾朝臣都意識到嬴成蟜不是在單純的推拒。
嬴政臉上自豪的淡笑也化作濃濃擔憂:「長安君以為,在兵力相仿的情況下難以於趙武安君手中得勝?」
嬴成蟜肅然頷首:「然也!」
「此戰若欲得勝,必當派遣我大秦上將軍翦掛帥出征!」
正在假寐的王翦:???
王翦震驚的看著嬴成蟜,心中滿是MMP。
你自己不想封無可封、賞無可賞,就把主帥之位推給本將?
我們在下邳城一起尋找過錯分鍋甩功的默契呢?
都忘啦?!
你這個黑心小子,壞的很!
王翦毫不猶豫道:「末將無能!」
「末將已然年邁……」
不等王翦說完,嬴成蟜便打斷了王翦的話語,認真的說:「上將軍切莫推辭。」
「去歲上將軍翦方才與本君一同滅楚,誰人不知上將軍翦生龍活虎、日食三斗?」
說話間,嬴成蟜走到了王翦身邊,低聲道:「趙武安君之能,上將軍不會看不出。」
「此戰,必當有大將坐鎮,否則大秦必敗!」
「要麼上將軍出征,要麼將軍王賁出征。」
「上將軍可自擇之!」
「然。」
「上將軍,你也不希望將軍王賁年紀輕輕就成為上將軍吧?」
王翦看向嬴成蟜的目光滿是無語。
本將承認此戰必須要有大將坐鎮,但你自己不就是大將嗎?
何必為難本將啊!
但見嬴成蟜態度堅定、嬴政的目光也轉了過來,王翦只得壓低聲音迅速開口:「長安君為主帥!本將仍只為副將。」
「此戰功勞全歸長安君,過錯全歸本將!」
嬴成蟜略一思量後,用力點頭:「成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