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嬴成蟜:項燕猶在,楚國不會亡!我屈桓,永遠忠誠!
所有齊魯大儒看向嬴成蟜的目光都變得愈發親善。
一些齊魯儒生看向嬴成蟜的目光甚至頗為感慨。
他們在被譽為文氣鼎盛的齊國尋找可以支持的恩主,卻只看到了怯懦無能的君王和架空君王的權臣。
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
當很多儒生都已經絕望的不再出仕之際,他們卻在被譽為虎狼之國的大秦看到了一名別樣的封君。
重義輕利、拒絕王位、忠孝無雙、守信知禮。
雖然嬴成蟜距離真正的古之君子依舊相去甚遠,很多行舉都算不得守禮,很多想法也不合禮制。
可嬴成蟜卻已比齊王建、後勝之流強出太多!
且據他們所知,嬴成蟜從來都沒拜過大儒為師,唯有呂不韋勉強能算是嬴成蟜的半師。
在無師自通的情況下能成長到如此地步,夠可以的了。
所以一眾齊魯儒生毫不猶豫、不約而同的選擇為嬴成蟜背書!
可嬴成蟜卻完全體會不到儒生們的好意,甚至不知道孟姜女在這個時代其實是守禮的代表。
心中略一納罕,嬴成蟜便拱手還禮:「闔閭城之傾覆,皆賴將士用命,非只是本將之功。」
「本將自當會將諸位袍澤的戰功盡數上稟兩位大王,為諸位請功!」
「然。」
「今雖楚王已薨、闔閭城已破,楚國大軍卻仍游弋在外,隨時可能跨淮水而來。」
「屆時,楚軍與我軍或可言和,卻也或會不死不休!」
「勞煩諸位將軍迅速平定闔閭城,以為我軍爭取休整時間。」
「接下來,或許還有一場大戰在等著我軍!」
田軫微怔:「今闔閭城已破,楚王已薨,難道楚國還要負隅頑抗嗎?」
嬴成蟜扯出笑容道:「去歲本將俘楚王負芻而還,楚國卻依舊堅持不降,並推舉了新的楚王。」
「今楚國主力兵團仍在,本將以為楚國會如去歲一般,死戰不降!」
「於楚國而言,再換個新王想來並非難事。」
說話間,嬴成蟜在心中瘋狂祈禱。
一定要這樣!
劇情一定要這麼發展啊!
萬一此戰導致楚國滅亡的話,本將沒法向王兄交代啊!
本將此番出征真的沒想過亂來,本將真的是在依照軍略認認真真的行事。
結果,楚王啟竟讓本將輸的這麼慘!
漆雕禮聞言頓時變色:「荒唐!」
「君王乃社稷之本,豈能如兒戲一般隨意變換!」
田軫無奈的說:「此舉對於我等而言確實過於狂悖。」
「然,楚國已於三年間換了四任楚王。」
「左相以為楚國會推舉第五位楚王,也是合理。」
漆雕禮氣的夠嗆,公羊拔也無語搖頭:「楚國,果真蠻夷也!」
田軫沉聲道:「所以我軍此戰乃是以有禮伐無禮、以有道伐無道。」
「拜請諸位袍澤好生備戰!」
一眾將領大儒齊齊拱手:「唯!」
嬴成蟜目視北方,輕聲喃喃:「楚上柱國燕,你究竟會如何抉擇?」
為了楚國不亡。
項燕,你一定要給力啊!——
與此同時。
下邳城南城門樓上。
項燕心臟突然一陣抽搐,渾身肌肉發軟,整個人向下軟倒而去。
「上柱國!」
熊留趕忙扶住了項燕,低聲發問:「可要尋醫者?」
緩了幾息後,項燕恢復了體力,站直身體後迎著熊留擔憂的目光笑而開口:「許是朝食未曾吃飽,有些餓了。」
熊留當即招手:「速去宰兩隻羊,給上柱國燉個羊湯。」
熊留的家兵當即拱手:「唯!」
吩咐過後,熊留方才溫聲道:「近來上柱國壓力太大,也當注意休息。」
「身體為重啊!」
沒有誰比現在的熊留更關切項燕的身體。
因為只有項燕好好的,才能扶持熊留登上那至高之位!
項燕拱手道:「謝閩文君掛懷,本將無恙。」
只是那濃濃的心悸之感依舊讓項燕有些心神不寧。
熊留溫聲而笑:「如此就好,如此就好!」
「本君可還等著與上柱國齊心協力、壯我大楚呢!」
聽出熊留的弦外之音,項燕輕聲道:「現下各族將士皆心向大王。」
「然,闔閭城仍在堅守,秦長安君也未曾攻破闔閭城。」
「今王仍在,閩文君若是匆匆登基,恐會名不正而言不順。」
「還請閩文君耐心等待良機。」
熊留頷首道:「上柱國所言甚是。」
「只是,秦長安君行策奇詭,常常出其不意。」
「本君以為,闔閭城在秦長安君面前幾無可能堅持半年之久。」
熊留看似理解的點頭附和,但實際上,熊留能不急嗎?
那可是王位!
王位啊!
早一天登基,就能少卻不知多少變數!
早一天登基,熊留就能將項燕等將領徹底綁在他的大船上,切斷這些將領的退路。
而且登基之後熊留就能順理成章的命令項燕,而無須事事和項燕商量了。
熊留玩笑道:「或許現在,秦長安君便已經攻破了闔閭城、踏破了闔閭宮呢!」
「畢竟,那可是秦長安君啊!」
「本君以為,雖然闔閭城仍在堅守,但登基應有的籌備也都該準備起來了。」
「國不可一日無主,臣不可一日無君。」
「以免屆時來之不及啊!」
項燕默然。
隨著項燕開始支持熊留,項燕明顯感覺到熊留的心態越發急切。
熊留迫不及待的想要坐上那至高之位,甚至已經不去考慮很多後果!
不過,習慣了。
去年的楚王啟不也是如此?
熊留至少沒有像楚王啟一樣在登基之前就迫不及待的自稱寡人,已經不錯了。
項燕平和的回道:「本將已在城內堆起了祭疇,只待各色禮器並祭祀之人就位,隨時皆可舉辦登基大典。」
「只可惜項氏乃小族也,本將亦是戰將,著實不通祭祀之事。」
熊留的目光當即轉向屈桓:「屈族長。」
「可願助本君一臂之力乎?」
屈桓沉默數息後,方才開口:「本尹已聽從上柱國之令,令麾下挖掘邳國陵墓,取其禮器,用以祭祀。」
「再令城中匠人依照禮制鍛造餘下的禮器。」
「目前本尹已經準備出了最為基礎的禮器,餘下禮器仍在清理或鍛造。」
「本尹不才,可為主祭。」
「然。」屈桓加重語氣道:「本尹乃是大王的左尹,本尹必不會背棄大王!」
這就是屈桓的選擇。
楚王是誰,屈桓不在意。
誰是楚王,他就是誰的楚王左尹。
屈桓永遠忠誠!
只不過他忠的是楚王,而非是某個具體的人。
這樣的表態足夠屈桓吃到好處。
屈氏的勢力又讓屈桓不至於因這樣的態度就被楚王厭棄,甚至是打擊。
熊留朗聲而笑:「善!善!甚善!」
熊留走到屈桓面前,聲音壓低卻格外堅定的承諾:「昔大楚屈、景、昭三族並立。」
「然,屈氏才是真正支撐我大楚數百年的家族。」
「自本君登基之日起,這大楚再無屈、景、昭,而唯有屈、項!」
熊留加重了『屈』字,放輕了『項』字。
熊留相信屈桓聽得出,熊留分明是要將屈氏扶持為第一大族,讓項氏排行第二!
對此,屈桓一言不發,只是微微躬身示意,而後轉移了話題:「秦長安君乃奇詭之將,秦上將軍翦卻是堂堂正正的大將。」
「然,自昨日起,秦上將軍翦卻突然停止攻城,只於四周做出包圍。」
「本尹不知秦上將軍翦究竟意欲何為,上柱國心中可有定計?」
熊留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自然聽得出屈桓的話中之意。
這兒正打仗呢,那些狗屁倒灶的事等之後再說!
熊留不再言語,項燕的目光也轉向城外:「本將以為,秦上將軍翦或許是在試探我軍究竟是否有心救援闔閭城。」
「而我軍的表現,想來已讓秦上將軍翦有了判斷。」
「只是本將現在還無法確定,秦上將軍翦接下來是會繼續強攻下邳城,還是會大開方便之門,逼迫我軍回援闔閭城?」
項燕視線的盡頭。
秦軍將旗之下,王翦策馬而立。
四目遙遙相對,王翦砸了砸嘴:「狠!」
「是真狠啊!」
「大王有難卻不救援,這是有心推舉城內王室子弟為新王乎?!」
王翦通過多番試探,用了近一個月的時間終於確定了心中猜想。
別看秦齊聯軍制定了周密的計劃、用出了諸多手段,逼迫楚王啟狂發王令要求項燕回援。
但項燕這貨,他壓根兒就沒準備回援!
孟南目瞪口呆:「王位更迭之事是區區楚上柱國有權左右的?」
「楚上柱國竟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去歲大王明命天下,若薨則傳位於長安君,長安君都竭盡全力的回援大王。」
「今就算楚王薨,也輪不到他楚上柱國繼位,他楚上柱國竟然依舊能做出這等事來?」
附近一眾將領全都驚掉了下巴。
王翦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在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後,剩下的無論多不可能都是真相!
王翦慨然道:「並非每個人都是長安君啊。」
「或者說,長安君這般性子的人才是真正的罕見!」
孟南有些麻爪的說:「那豈不是說,我軍所做的一切都毫無作用?」
「那我軍接下來又該當何如?!」
項燕可以不惜楚王啟薨的代價,繼續等待。
但秦齊聯軍可等不了。
隨著嬴成蟜率軍南下、離開主力兵團,嬴成蟜的威懾力迅速暴跌。
很多齊國貴族已經忍不住將手伸向軍中,用各種金融工具動亂軍心。
即便王翦暴力鎮壓卻也收效不豐,偶爾甚至還會適得其反。
再等下去的話,這支秦齊聯軍無須多久就要不戰自潰了!
王翦沉默許久後,終於沉聲開口:「傳令蒙恬。」
「開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