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就在嬴政求見華陽太后為嬴成蟜善後時,另一個人也在因嬴成蟜而頭疼不已。
「淅城一日即破?」南陽郡假守騰夫聽著逃兵的回稟,不解發問:「淅城常備一萬縣兵,怎能連一日都頂不住!」
逃兵眼中儘是惶恐:「是妖火!無法熄滅的妖火!」
「秦軍點燃了妖火,那妖火吞噬了北城,點燃了城門樓,點燃了城門,還點燃了城牆!」
「整個北城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一片火海!」
郡丞韓凌眉頭緊鎖:「少說些巫詭之言!」
「這天下哪有眨眼間就能將一片城區化為火海之物!」
逃兵瞪大了眼睛,失聲驚呼:「真的有!」
「那不是人間之火,那是妖火!」
「水潑不滅、越燒越旺,我的袍澤被火點燃之後跳進河裡都無法熄滅火焰,反倒是引燃了護城河!」
「這都是我親眼所見!」
「那是妖火,是妖火!」
韓凌怒聲呵斥:「戰場逃亡本是死罪。」
「若你如實上稟所見還能將功抵罪,但你如今滿口都是巫詭之言,可是想死乎!」
怒喝間,韓凌拔出長劍,劍刃抵住了逃兵的脖頸。
逃兵恐懼的瑟縮成一團,連連搖頭:「我不想死,不想死!」
「上官您說淅城是因為什麼而告破的,就是因為什麼而告破的。」
「卑下聽話,卑下絕對聽話!」
面對這樣的逃兵,韓凌都沒了斬殺的興致,便狠狠踹了逃兵一腳:「滾下去!」
「左右嚴加拷問!」
無奈的還劍入鞘,韓凌眉頭緊鎖:「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這並不是他們拷問的第一名逃兵。
在三天前,第一波淅城逃兵就已經跑到了宛城。
但當問及他們為什麼連一天都沒抗住時,所有逃兵的回答竟都是說秦軍掌握著無法熄滅的妖火。
韓凌只當這些逃兵都不老實,將這一批逃兵全部處斬。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逃兵抵達宛城,事情變得離奇了起來。
問起城破的原因時,所有逃兵的第一回答竟然全都說是妖火。
而在看到火焰時,不少逃兵還表現出了近乎癲狂的恐懼。
這些逃兵的情緒對宛城守軍造成了極大影響。
秦軍還沒到呢,宛城就已是人心惶惶!
騰夫若有所思:「或許秦軍掌握了一種便於引火的新式軍械。」
「士卒們難見全貌,又心中驚懼,故而將此火誇大了數倍。」
「淅城縣尉陳禾非是酒囊飯袋,他持兵一萬卻擋不住秦軍一日,或許就是在這火上吃了虧。」
「而士卒們既然都這麼說,那我等便當提前準備。」
韓凌搖了搖頭:「假守此言有理,但水潑不滅這就有些太過荒謬了。」
「能夠點燃護城河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若是那火真的連護城河都能點燃,我軍又該如何提防?」
騰夫沉聲開口:「我軍不知道秦軍的引火之物究竟是什麼,但秦軍必然知道。」
「據士卒所說,在引火之前秦軍曾以投石機將大量罈子投入城中。」
「那些罈子或許就是起火的根源。」
「張郡尉,城中可騎射之精兵盡數歸入前軍。」
「本官需要你率前軍出城埋伏,襲擊秦軍輜重營。」
「此戰勝敗,本官不論,但張郡尉務必奪回一些秦軍輜重營中的罈子,擄回一些秦軍輜重兵,以便我軍探查敵情。」
騰夫面向張沖拱手一禮:「我軍能否戎守城牆,堅持到援軍抵達,全賴張郡尉了!」
張沖肅然拱手:「下官必不辱命!」
騰夫沉聲開口:「再令,召集城內所有方士。」
「城內所有物資每種揀選一石送至城牆。」
「本官不信那火無法熄滅,只是我等尚未獲知方法而已。」
「既如此,那就一個個的試!」
「傳告全城,我軍必然可以撲滅秦軍的火焰,大韓萬勝!」
衙門內,所有屬官齊齊拱手高呼:「大韓萬勝!」
提振了一番屬官士氣,騰夫也離開衙門,親自督促守城事宜。
騰夫也不知道自己的準備面對秦軍的火焰能否有用。
但騰夫明白,現在必須讓大軍忙起來,忙的顧不上多想,沒時間和精力去思考秦軍的火焰。
若是人心散了,隊伍就不好帶了!
一直忙到月明星稀,騰夫才終於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家府上。
然而在即將抵達家門時,巷子口的一道身影卻吸引了騰夫的注意力。
略一沉吟,騰夫揮退僕從,翻身下馬,手握劍柄的走進了巷子。
「陳兄?」
看著站在巷子裡的陳禾,騰夫眼中露出一絲欣喜:「伱還活著!」
陳禾慚愧的拱手:「拜見假守!」
假若陳禾沒有投降的話,哪怕他大敗而回也不至於這麼鬼鬼祟祟。
畢竟再慘的戰敗,也沒有投降的罪責來的更大!
騰夫看到陳禾的第一眼就知道陳禾投降了。
所以騰夫沒有口稱縣尉,而是直呼陳兄。
此刻的騰夫也不願回應這般見禮,只是頷首:「你還活著便是大好消息。」
「莫要說旁的,今夜你我先痛飲一番!」
陳禾拱手再禮:「若假守願意,某願陪假守一醉方休。」
「但不是今日。」
「有人在等假守。」
騰夫終於皺起了眉頭:「陳禾,你降便降了,難道還要勸本官降秦?!」
陳禾輕聲一嘆:「某此來非是為勸降假守,而是為宛城萬千黔首。」
「騰假守可知淅城是如何陷落的?」
騰夫搖了搖頭:「本官為此已頭疼數日。」
陳禾面露苦澀:「火焰!」
「恍若來自九幽的火焰!」
「那火焰無物不可燒,不僅可以點燃城牆,就連護城河都可以點燃。」
「水潑不滅,根本無法遏制。」
「此戰淅城至少三成黔首被燒毀了房舍,被火焰波及而死之人,不計其數!」
「某實不願那般妖火再降臨於宛城!」
騰夫對陳禾這般話抱有極強的懷疑,面上卻若有所思的發問:「淅城之火燃燒至今?」
陳禾搖了搖頭:「次日即滅。」
騰夫笑了:「這便愈發堅定了本官的看法。」
「此火可滅!只是不能為水所滅而已。」
「只要是可滅之火,那就無甚可怕。」
騰夫對陳禾拱手一禮:「感謝陳兄送回的消息。」
「本官定會在王上面前為陳兄美言,求王上從輕懲處。」
陳禾並沒有說漏嘴的懊惱,也沒有騰夫願意幫忙說話的欣喜,只是誠懇的勸說:
「那火便是可滅,在滅火之前需要付出多少傷亡?」
「陳某對那火的了解僅止於此,但秦軍主帥對那火必然極其了解。」
「秦軍主帥、秦國長安君僅率一屯家兵,正於宛城西北方向十五里的大關坡等候。」
「假守便是不言降,亦可一見!」
騰夫反問:「那位尤善唇舌,以言語奪我大韓百里疆域的秦國長安君?」
陳禾坦然道:「他才十六歲。」
就算嬴成蟜再善言語,他也才十六歲而已。
你不會是怕了吧?
騰夫沉吟片刻後,終於開口:「前面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