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孤出來混靠什麼?富貴,義氣,兄弟

  第395章 孤出來混靠什麼?富貴,義氣,兄弟多!

  燕丹不自覺的抬高聲調,斷聲道:「孤不信!」

  「孤承認孤急功近利,初入秦之際對政弟也多有傷害。☟♣ ➅➈Şн𝕦𝔁.C๏𝐦 ☹☆」

  「然,孤與政弟相交於幼年,更是君子之交。」

  「孤與政弟之間的情誼豈會因為一句話便煙消雲散!」

  看著燕丹眼中的那團火,鞠武心中輕嘆。

  鞠武不能完全否認燕丹的話語。

  重義之人是存在的,重義的君王也是存在的。

  昔年光復大燕的燕昭王同樣也是個講義氣的人。

  但,鞠武不能用燕丹的命去賭嬴政是否也是個講義氣的人!

  故而鞠武搖了搖頭:「時移世易,物是人非。」

  「十餘年前,太子可曾想過秦王能回國登基?可曾想過秦王能兵出函谷,連滅韓魏?」

  「人,是會變的。」

  「現在的秦王心中只有霸業,再容不下其他!」

  「太子在秦王心中或許依舊有著幾分份量,但若於秦王霸業有阻,則秦王必以霸業為重!」

  鞠武直接說嬴政不講義氣,燕丹不信。

  但鞠武說嬴政心中容不下義氣,燕丹卻無法反駁。

  若是嬴政的心未曾被霸業充滿,依舊存留著義氣和友誼,又怎會平均一個月都不來見他一次?

  燕丹的語氣軟了幾分,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連聲道:「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父王背盟的前提之下。」

  「雖然父王並不在意盟約,但或許父王此番也會決心發兵!」

  「我大燕屢屢被趙侵吞疆域,難道父王就不想趁著此次機會得秦臂助,奪回失地嗎!」

  「此戰趙國兵力必會被秦國牽扯,這正是我大燕發兵的良機啊!」

  鞠武毫不猶豫的搖頭:「絕無此種可能!」

  「觀趙、楚二國今歲動向,趙、楚二國必是已經約定合縱。」

  「秦雖強,而今卻是外強中乾,絕難同時對戰趙、楚二國。」

  「依大王心性,大王或許會選擇與趙、楚二國合盟,縱而攻秦。」

  「亦或是坐而觀之,待秦、趙、楚三國戰罷,根據戰果決定對哪個國家出兵。」

  「太子對大王也有些了解,怎會有如此妄想?」

  即便鞠武掌握的情報還很少,但鞠武可以斷定,此戰絕對是一場硬仗!

  鞠武相信在朝同僚們肯定也能得出同樣的結論。

  縱觀燕王喜登基之後主導的戰爭就會發現,燕王喜的字典里就沒有『堂堂正正』這個詞!

  在自身擁兵六十萬,趙國剛剛經歷過長平慘敗的情況下,燕王喜都要先和趙國簽訂盟約,然後趁趙國不備發動偷襲。

  要麼就是加入五國聯軍,借合縱大勢伐秦。

  偷襲和以多欺少才是燕王喜的戰爭思想。

  除非昭王英靈附身於燕王喜,否則燕國沒有丁點可能同意連橫秦國,去和趙、楚二國打硬仗!

  燕丹著實不願接受這個回答,但燕丹對這個答案卻無力反駁,只能苦澀頷首:「太傅所言,有理。」

  見燕丹接受了自己的說辭,鞠武終於鬆了口氣,沉聲叮囑:「稍後,為師率行人入宮與秦王交涉,太子留於行舍做好準備。」

  「入宮之前,為師會去拜訪所有交好的秦國臣子,請求他們代為周旋。」

  「為師也會與齊國行人提前交涉,爭取與齊國達成一致,為秦國輸送糧草輜重以全盟約。」

  「只要能不出兵,大王想來會願意付出一些代價來維護秦燕之好。」

  「若秦王不滿,為師也會竭盡全力去爭取寬恕。」

  鞠武誠懇的說:「秦國君臣也理應明白我王的心性。」

  「秦王若果真念及與太子的情誼,理應不會苦苦相逼。」

  「若是即便我等已經竭盡全力,秦王依舊要強令我大燕出兵,那……」

  「太子就逃吧!」

  「莫要以義氣賭性命啊!」

  鞠武說的很誠懇,鞠武也確實會竭盡全力的爭取嬴政寬恕。

  如果有的選,鞠武也不想逃!

  燕丹出逃不止會進一步激怒秦國,更會讓燕丹徹底斬斷與嬴政之間的友誼!

  就算燕丹已將這份友誼糟蹋的不成樣子,這依舊是燕丹除太子身份外能幫他順利登基的最大臂助!

  燕丹慨然長嘆,嘆出了一口心氣,腰背也變得佝僂了幾分,聲音蕭瑟的說:「有勞太傅了。」

  轉過身,燕丹腳步遲緩的向行舍內走去。

  遊俠們灑脫的笑聲自庭院中傳來,燕丹卻第一次覺得這笑聲無比吵鬧。

  沒有重回宴席,燕丹繞開庭院回到臥房。

  打開門,一副由軟木製成,兩側以犀牛角裝飾,用金絲勾勒出華麗紋路的短弓便映入眼帘。

  這幅木弓很小,也很軟,放在戰場上完全射不死敵人,只能笑死敵人。

  但這本就不是用於作戰的弓,而是給稚子玩耍練習所用。

  燕丹的腳步停滯數息後,愈發沉重的走入臥房,小心翼翼的拿起短弓,以手摩挲,輕聲喃喃:「孤本欲將你贈與政弟。」

  「但政弟或許早就已經忘了你。」

  這是燕王喜贈給燕丹的人生第一張弓。

  這同樣也是嬴政人生中的第一張弓!

  燕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幼年時與嬴政輪流持此弓在邯鄲宮內偷獵飛鳥,而後一起被趙國宦官攆著跑的過往。

  此次入秦,燕丹特意帶上了這一張弓。

  燕丹甚至都想好了在遊獵之際要怎麼狀似隨意的拿出這張弓。

  若是嬴政見了這張弓感動到無以復加,他又該以怎樣灑脫爽朗的姿態將這張弓贈與嬴政。

  只可惜,時至今日燕丹都沒能等到送出這張弓的機會。

  緩緩落座於軟榻之上,燕丹雙手細細摩挲著短弓的每一處凹凸,腦海中不斷閃過昔年與嬴政相交的過往,久久無言。

  四日後,午時。

  滿臉憔悴的鞠武帶著一身風塵推開了燕丹臥房的門。

  看著滿眼紅血絲、依舊穿著四天前那身衣裳的燕丹,鞠武心疼的要緊,卻並無什麼驚詫之情,只是溫聲道:「太子,用午食吧。」

  燕丹豁然抬頭看向鞠武:「太傅,可是無須出逃了?」

  鞠武關上房門,輕輕搖頭:「為師極盡所能遊說各方。」

  「然,齊國行人不願與我大燕合盟,直接同意增兵兩萬增援秦軍。」

  「秦王要求我大燕如齊一般發兵兩萬,無須與秦合兵,但卻需要跨過燕趙邊境進入趙國境內。」

  「為師並未應允,秦王已派遣使臣出使燕國,遊說我王。」

  兩萬兵馬對於戰國諸雄而言都不算什麼。

  但這兩萬兵馬卻表明了燕、齊二國參與連橫的立場!

  同時會對趙國的東側、楚國的東北側產生威脅,牽扯趙、楚二國的精力和兵力。

  嬴政的要求並不過分。

  這本就是去歲盟約的條款之一。

  但燕王喜同意的可能性卻微乎其微!

  鞠武無奈輕嘆:「太子,走吧。」

  「我等回返行舍之際便發覺有人在跟蹤我等。」

  「待到大王明確拒絕了秦國使臣,甚至公然背盟之際,我等就走不脫了!」

  燕丹眼中的期待徹底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自嘲和憤怒。

  孤以摯友待爾,爾卻以國事待孤!

  原來,你我之間的友情自始至終不過是孤的一廂情願!

  「咔嘭!」

  短弓自中間斷成兩半,崩開的弓弦割破了燕丹的手掌。

  燕丹卻好像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隨手扔掉了染血短弓,沉聲吩咐:

  「傳召諸位義士。」

  「孤需要他們!」

  鞠武肅然拱手:「唯!」

  一個時辰後。

  八百餘名遊俠帶著爽朗的笑聲,三五成群的走出燕國行舍,漸漸融入人群之中。

  兩刻鐘後。

  一名蓄著長須的遊俠在數名壯碩遊俠的掩護下鑽進一戶民房,待出門後便已成了身著白衣的長須商賈,信步匯入一支自月氏向齊國販賣馬匹的商隊,登上馬車。

  又一刻鐘後。

  咸陽城東城門的一名城門衛對著長須商賈肅然頷首,而後若無其事的揮手放這支商隊離開了咸陽城。

  半個時辰後。

  千餘遊俠各自出城,沉默的向著這支商隊匯聚而來,卻並不靠近,只是形成了一個以商隊為中心、略顯鬆散的圓形防禦圈。

  商隊後端,一扇車窗內顯露出一張蓄著長須的臉。

  但若細細去看,便會發現此人的面容與燕丹一般無二,此人的長須也儘是粘在臉上的!

  「果然,仗義之士,可行天下!」

  看著遠遠護衛在車隊周邊的遊俠們,燕丹心中升騰起一絲暖流:「世間固有不義之徒,卻終究是義士當道。」

  「諸位義士不負孤也!」

  燕丹出來混那麼久全靠三樣東西:富貴,義氣,兄弟多!

  燕丹只在咸陽城待了一年時間,關中大半遊俠便已對燕丹歸心。

  燕丹更是結識了大量商賈、城門衛、商販、亭卒等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

  平日裡他們花費著燕丹贈與的錢財,享受著燕丹給予的尊重。

  而今日,他們頂著森嚴的秦律也要護送燕丹出逃!

  義之所向,生死無懼!

  這才是燕丹熟悉的相處模式。

  燕丹的視線又轉向咸陽城,眼中感動被憤怒和仇恨所取代:「背信棄義之徒,孤羞與伱為伍!」

  重重落下車簾,燕丹沉聲喝令:「加速前進!」

  商隊開始提速,試圖在夜幕降臨之前衝出內史郡。

  但他們卻不知道,就在他們東南方向的密林內,一雙冰冷的眸子已將他們牢牢鎖定。

  翻出背後長弓,嬴成蟜沉聲下令:

  「舉弓!」

  禿頭和脫髮不止困擾著現代人,也困擾著古人,最晚在春秋時期便已經出現了正規化、體制化的美發工藝和假髮假須技術,周王宮內還有有編制的專業『追師』老師,負責製造髮簪配飾、編織各類假髮甚至是進行簡單燙頭拉直等美發技藝。所以燕丹戴假髮、假鬍子都是很正常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