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毫無所求,只為點燃不甘的火種!
陶廣等人也學著陳利的樣子,齊齊拱手而呼:
「但憑賈先生吩咐!」
有的水匪左手在內、右手在外,有的水匪左手在外、右手在內,有水匪雙手十指交叉,兩隻手緊緊攥在一起。🌷♡ ➅❾Şђย𝕏.匚o𝓂 🍔👌
每一名水匪的動作都很不標準,一些水匪動作離譜的能讓士大夫們笑掉大牙。
但每一名水匪的眼中都儘是誠懇和堅定。
他們不懂那麼多大道理。
他們只知道他們這條賤命比牛馬還廉價。
若是能捨去這條賤命就能換回長安犁這等至寶,死又何妨!
莊賈也面露肅然,拱手還禮後沉聲開口:「旬日之後,一支船隊會自竟陵出發,經漢水入大江,再歷經雲夢澤、彭蠡澤等大澤,最終進入壽春城。」
「這支船隊的每一艘船上都會承載五百副長安犁所需的犁鏵等鐵器,以及一些彭蠡澤難以打造的部件。」
陳利瞭然拱手:「我部將會舟船盡出,不惜一切代價攻破這支船隊的防禦,奪取這支船隊上的輜重,殺盡船上水手!」
莊賈嘴角微微抽搐:「只奪一船即可,切切不可多奪。」
「其他義士可還等著用長安犁呢!」
「舟船可燒可沉,但舟船上的水手不可殺,彼時他們也會對你等的所作所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待奪回鐵器之後,你等根據這一架長安犁的模樣,自行伐木打造部件組裝便是。」
陳利目露錯愕。
陳利還以為莊賈是要借他們的手去襲擊敵人的船隊。
結果聽莊賈的話中之意,合著那支船隊是莊賈自己的!
莊賈非但不是在讓他們借刀殺人,而是在親自為他們送來更多的長安犁!
陳利感激的眼睛都紅了:「賈先生,大恩!」
「與賈先生相比,陳某,真真小人也!」
陳利本以為這一架長安犁只是用於展示和預付定金。
至於莊賈具體能提供多少架長安犁,則是需要待莊賈說出具體的要求之後,雙方根據具體要求進行討價還價。
這是貴人找水匪做事的常規步驟。
結果莊賈卻用行動告訴了陳利。
這一架長安犁不是定金,而是樣本。
也無須討價還價,莊賈抬手就送來了五百架長安犁的核心部件。
這是何等信任!
強壓下內心感動,陳利堅定的說:「賈先生有何所需,大可直言!」
「彭蠡澤上下,必不惜一切代價以報賈先生大恩!」
陳利不敢讓莊賈繼續施恩了。
陳利不懼死。
為了得到更多的長安犁,陳利甚至不憚於讓彭蠡澤的所有青壯盡數赴死!
但陳利的底線是保彭蠡澤不失,保弟兄們的家小能活下去。
如果需要以撼動彭蠡澤存亡為代價來回報莊賈的恩德……
那,陳利也只能忍痛請莊賈赴死了!
內心的譴責和名聲的折損,也是『不惜一切代價』中的一種代價!
莊賈看出陳利的內心已經開始掙扎,便不再繼續給予好處,而是誠懇的說:「賈某希望諸位都能好生活下來。」
「用好長安犁,開墾彭蠡澤田地,廣收糧產,莫要讓稚子再飽受饑饉之憂。」
「賈某希望諸位能守住彭蠡澤,讓四方逃亡的僮僕有個容身之處!」
陳利肅然拱手:「我等必不負賈先生所望!」
陶廣等人也齊齊拱手:「謝賈先生祝!」
莊賈面露笑容:「如此,某就安心了。」
莊賈溫和的目光與陳利忐忑緊張的目光四目相對。
一息、兩息、十餘息後,陳利終於忍不住再次發問:「敢問賈先生究竟有何所需?」
「拜請賈先生直言相告,我等也好早早做出準備。」
陳利是真的慌了。
我都問了三次了,你為什麼還不說伱究竟想要什麼?
不會是讓我們造反吧?!
千萬不要啊!
我真的不想殺你!
然而迎接陳利的卻是莊賈緩緩變冷的臉色:「賈某已將賈某所需相告。」
「陳寨主與諸位弟兄甚至轟然應諾。」
「怎的,不過是數十息而已,陳寨主便打算背信棄義乎?」
「這便是彭蠡澤男兒的信義?!」
大秦重信,但並不怎麼在乎義。
然而在受到鄧陵氏之墨思想薰陶的楚地綠林界,一旦有人背負了背信棄義的名頭,他將寸步難行,甚至會面對其他山賊水匪的群起而攻之!
對於一名楚地綠林義士而言,你可以殺了他,但你不能說他不講信義!
所以面對莊賈這番指責,陳利頓時就急了:「陳某固然是小人,但卻也自詡義士。」
「如何會是那等背信棄義之徒!」
「賈先生根本就未曾……」
陳利焦急辯解的話語突然一頓,雙眼緩緩瞪大:「讓我們好好活下去,守住彭蠡澤?」
「這就是賈先生所需?!」
莊賈肅然道:「這就是賈某所需!」
「陳寨主方才答應過賈某,現下難道就要背信棄義嗎!」
陳利:(Д)ノ
陶廣等所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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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水匪都面面相覷,小小的眼睛裡充斥著大大的疑惑。
我們為了報答你讓我們能好好活下去的恩德,所以願意不惜一切代價實現你的需求。
而你對我們的需求,是讓我們好好活下去?
等等!
你讓我們捋捋!
我們有點懵!
陳利不敢置信的看著莊賈:「僅只如此?」
「賈先生只是需要我們好好活下去?」
「並無其他需求?」
莊賈輕聲一嘆:「賈某亦知,這並不輕鬆。」
「楚王登基,親權貴而遠僮僕。」
「據賈某所知,楚王剛剛繼位,所有權貴便齊齊上諫,惑楚王大興兵,清繳楚國境內的所有義軍。」
「並徵召民夫修築道路、開墾荒原,縮減義軍能夠生存的空間,以此來保障權貴們的利益。」
「讓備受壓迫的僮僕們即便再絕望也無法逃離權貴們的壓迫。」
「未來迎接彭蠡澤的,必將是大軍壓境!」
莊賈誠懇的看著陳利:「想要活下去,何其難也!」
「然,賈某切實希望諸位能夠抗住壓力,堅持下去!」
陳利都不知道楚王悍已經薨了,他更不知道楚王負芻有意清繳境內的作亂僮僕。
一想到曾經的幾次大掃蕩,陳利的心便直直的往下沉。
陳利有信心守住彭蠡澤。
但,此戰又要付出多少弟兄的生命!
陳利堅定的說:「意欲清繳我彭蠡澤的楚王少說也有十餘位。」
「然,我彭蠡澤依舊立於楚地,庇護八方僮僕!」
「便是楚王大興兵,我彭蠡澤上下也必定會守住屬於我們的土地,大敗來犯之地!」
所有水匪齊齊怒吼:「大敗來犯之敵!」
陳利肅聲道:「賈先生大可放心,這是我們所求,而非賈先生所需!」
「我們必將用生命捍衛彭蠡澤!」
莊賈欣然頷首:「如此,賈某就放心了。」
見莊賈確實沒有任何其他要求,陳利若有所思的看著莊賈:「賈先生,非楚人吧?」
莊賈笑了:「陳寨主猜錯了,賈某誕於楚地。」
「陳寨主莫不是以為賈某此舉是為了挑動楚國內亂乎?」
陳利慚然拱手:「誠然如此。」
「否則陳某實在想不通,為何賈先生會如此關鍵時刻施恩於我等,卻不求絲毫回報!」
陶廣等人也不由得心生疑惑,不解的看著莊賈。
不求回報的幫助他們。
為什麼?
出於同情?
別逗了。
楚國,甚至是各國權貴有幾人會把奴隸當人看?
若不是擔心奴隸叛亂,他們寧可把寶貴的肉食餵給貓貓狗狗吃,也不會賞給奴隸一粒粟米!
莊賈看著眼含探究的陳利,又看向滿眼疑惑的陶廣等人,認真的解釋:
「非是賈某在不求回報的幫助諸位。」
「賈某不過是奉一位貴人之命行事而已。」
此話一出,陳利心中多了幾分篤定。
莊賈已經一眼就能看出不凡了,能驅使莊賈不辭危險為其做事的人肯定是更尊貴的貴人。
如此貴人,怎麼可能會不求回報的幫助他們!
他們必是要借彭蠡澤挑動楚國內亂!
莊賈露出一個溫和而堅定的笑容,沉聲開口:
「那位貴人對賈某說過一句話,令得賈某記憶猶新。」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短短八個字,如一道驚雷般劈開天空!
陳利雙眼失神,震驚低呼: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一句話,直接讓陳利失去了語言能力。
陶廣卻是理所當然的說:「有啊。」
其他水匪也認真的說:「這個問題俺知道答案,王侯將相就是與生俱來、天生有種的。」
「人家是天生的權貴,俺們就是天生的賤民。」
「貴人莫不是心憂我等作亂?請貴人切莫心憂,俺們就是想吃飽穿暖,俺們可不敢妄想王侯將相!」
除了陳利之外,大多數水匪都把莊賈的話語當成了疑問句,小部分水匪把這句話當成了充滿警告意味的質問句,沒有人把這句話視作反問句。
所以所有水匪都給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
王侯將相,就是天生的!
莊賈踏前一步,語氣激昂的駁斥:「不!」
「絕非如此!」
「爾等可知秦王先祖是如何成為諸侯的嗎?」
所有水匪都下意識的搖頭。
外國的很多消息在楚國都是被嚴格管制的,他們這些小小水匪如何得知?
莊賈認真的說:「秦人的遠祖乃是商朝大將飛廉。」
「但真正讓秦國得以成為諸侯的先祖,僅僅只是一位牧馬人。」
「只因秦國先祖秦非子牧馬的手藝出色,所以便得了一塊封地,開啟了秦國大業!」
「敢問諸位,秦非子身懷王侯將相之種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