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大魚雖好,卻非誰人皆可提之!

  第352章 大魚雖好,卻非誰人皆可提之!

  嬴成蟜無動於衷的搖了搖頭:「本君還真不知道本君竟能左右國家興亡!」

  「昌平君高看本君了。♡👽 ➅➈𝐒Ħ𝔲Ⓧ.ᑕ𝓸ᗰ 🍬🍬」

  「且本君乃是大秦的公子,自當為大秦而戰。」

  「今我大秦本就是諸雄之首,本君又何必舍強求弱,去為楚國而戰?」

  嬴成蟜已經明白了。

  熊啟不是想從他身上獲得什麼利益。

  熊啟是想把他連鍋端去楚國!

  但嬴成蟜又不蠢,他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在大秦一統天下前夕投奔楚國啊!

  熊啟慨然道:「是長安君低估了自己啊!」

  「長安君昔年若往楚,或許今日強弱之勢已顛倒矣!」

  話音剛落,熊啟再次感覺到釣竿一顫。

  雙手一抬,又是一尾大魚上鉤!

  看著這一尾恐有四斤重的大魚,熊啟都驚了:「此地的魚竟然如此好釣!」

  嬴成蟜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尾魚,而後又強迫自己將目光落在自己的魚竿上,只是聲音多了些許冷冽:「昌平君乃是我大秦相邦。」

  「今日言辭之間卻處處為楚國遊說。」

  「昌平君意欲何為!」

  熊啟再次拋竿,雙眼誠懇的看著嬴成蟜:「吾確實是大秦相邦,但卻也是你的外從父!」

  「今日吾非是在以相邦的身份與你言說。」

  「而是在以乃外從父的身份助你啊!」

  嬴成蟜嘴角微微抽搐。

  熊啟的外祖父是秦昭襄王,嬴成蟜的曾祖父也是秦昭襄王。

  熊啟自稱一句嬴成蟜的表叔也不為過。

  但,熊啟和華陽太后還能互稱一句親族。

  可熊啟和嬴成蟜卻是正兒八經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

  所以嬴成蟜完全沒有理會熊啟攀的親戚關係,直接說道:「本君卻未曾從昌平君的言語之中聽出任何臂助本君之意。」

  「本君現下乃是大秦長安君,坐擁四塊封地,食邑甚廣,更是大秦宗正丞。」

  「昌平君卻諫言本君往楚?」

  「昌平君分明是在害本君!」

  熊啟認真的說:「長安君曾言,不喜戰爭。🐍♠ ❻➈Ⓢ𝐇υא.ⓒOм 🍓👺」

  「吾也能看得出長安君一心縱情山水,不愛庶務。」

  「然長安君於秦卻不得不屢屢出征,更承擔了大量庶務,令得長安君渾不自由。」

  「這是長安君想要的生活嗎?」

  「食邑再多,卻也比不上心中所好啊!」

  嬴成蟜搖了搖頭:「昌平君這話說的似是本君去了楚國便不需要征戰了一般。」

  「昌平君諫言本君往楚,不正是看重了本君征伐之能嗎?」

  熊啟認真的說:「長安君自然還會掛帥出征。」

  「然,平日裡長安君卻不會承擔什麼庶務,甚至不需要長安君練兵。」

  「非戰之際,長安君皆可隨心所欲!」

  嬴成蟜有些無語。

  將備受猜忌說成了恩寵。

  嬴成蟜只能說,玩政治的心都髒!

  嬴成蟜淡聲道:「近幾年乃是大秦的多事之秋,本君多有操勞乃是應有之意。」

  「本君無須往楚,只要度過這幾年,王兄自不會再令本君終日辛勞。」

  「昌平君無須多勸。」

  熊啟笑了笑:「長安君將希望寄託於大王?」

  「長安君可曾聽聞公子負芻明殺楚王悍之事?」

  嬴成蟜略略頷首:「有些耳聞。」

  熊啟輕聲發問:「長安君不怕嗎?」

  「公子負芻今日可用這般理由弒殺楚王悍。」

  「大王難道不會擔心明日長安君也用這般理由弒殺大王嗎?」

  嬴成蟜失笑:「本君為何會怕!」

  「本君與大王情誼深厚,如何是楚王悍與公子負芻可比的?」

  「本君為我大秦立下汗馬功勞,又如何是公子負芻可比的?」

  「本君面對流言毫無動搖,反而是臂助王兄破除流言,這又如何是公子負芻可比的!」

  「本君毫無畏懼!」

  看著嬴成蟜理所當然而又篤定的模樣,熊啟有些無奈。

  從政治生物的角度來看,嬴成蟜和嬴政這一對兄弟就是兩個奇葩!

  好在熊啟原本就不覺得嬴成蟜會因此而懼怕,直接轉換話鋒:「長安君現在威勢如虹,坐擁數處封地。💘☜ 6➈รђᑌ𝔁.ᑕⓞ𝐦 🐨🐤」

  「但長安君可曾考慮過未來?」

  「依我大秦律法,待到長安君薨,所有封地和食邑都會交還大秦。」

  「長安君子嗣所得爵位也會降等。」

  「長安君在秦國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飄虛之物,會隨著長安君薨而被盡數消散。」

  「但若長安君在楚國得了封地和食邑,卻可以如數傳給後人。」

  「長安君難道不為自己的子嗣考慮考慮嗎?」

  說著說著,熊啟的魚竿再次顫抖。

  這一次,熊啟連看都沒看一眼河面。

  循著前幾次養成的動作抬竿、起魚、取魚、掛餌、拋竿,雙眼始終看著嬴成蟜。

  嬴成蟜攥著魚竿的手微微攥緊。

  他都沒遛魚!

  他憑什麼能釣到魚啊!

  嬴成蟜的聲音肅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身為本君的兒孫,他們天然就比其他人更有優勢。」

  「本君的封地固然會被奪,但本君的老友和威名卻會被他們所用。」

  「若本君的兒孫有能力,他們自然可以榮登高位。」

  「若本君的兒孫沒有能力,那讓他們得享高位反倒是害了他們。」

  熊啟詫異的看向嬴成蟜:「長安君怎能有如此想法?」

  「若兒孫不爭氣,那就多誕下一些子嗣便是。」

  「總不能數十個兒孫卻無一人爭氣!」

  「長安君該在意的乃是家族傳承和香火祭祀,而非是兒孫是否爭氣啊!」

  嬴成蟜反問:「魏安釐王子嗣眾多,而今可有能承其大統者?」

  熊啟啞然。

  伱這不是抬槓呢嗎!

  嬴成蟜堅決的說:「昌平君無須再勸,本君毫無往楚之心!」

  熊啟輕聲一嘆:「乃外從父未曾想到,長安君竟對大秦感情深厚如斯!」

  熊啟是真希望嬴成蟜能去楚國。

  廉頗、吳起等人入楚都會受到楚國本地貴族的打擊。

  但嬴成蟜不會。

  他大秦公子的身份足以讓他被楚國貴族們認成自己人。

  嬴成蟜曾大敗項燕的戰績又讓他能力壓項燕一頭。

  公子負芻會因項燕的功勞而信任項燕,但卻必然會因嬴成蟜的戰績而重用嬴成蟜。

  再加上嬴成蟜本身的能力與性格,嬴成蟜很容易在楚國站穩腳跟、手握軍權。

  如此一來,待到熊啟入楚時,二人就可以形成同盟。

  一人手握軍權、一人身負大義,熊啟篡位的過程將比公子負芻更輕鬆!

  只可惜,嬴成蟜他不聽勸啊!

  熊啟只能下調了目標:「吾聽聞,新任安陵縣令典生與長安君私交甚篤?」

  嬴成蟜略略頷首:「典縣令乃是臂助本君研究縫合之術的功臣。」

  「昌平君若要見此人大可直接投帖。」

  「此人雖為安陵縣令,現下卻尚未赴任,仍在咸陽城內交接公務。」

  典生乃是呂不韋的臣屬。

  呂不韋離朝之後曾令典生等人來尋嬴成蟜投靠。

  但彼時的典生並未聽從。

  直至嬴成蟜千里馳援呂不韋,典生才終於投上拜帖,願意追隨嬴成蟜。

  熊啟笑道:「吾確有一事要勞煩典縣令。」

  「楚地有一大才,名為熊犀。」

  「吾欲舉薦此人為安陵縣令,不知可否請典縣令行個方便?」

  「當然,吾亦不會虧待了典縣令。」

  「櫟陽是個好去處,吾亦會上諫請典縣令就任櫟陽縣令。」

  嬴成蟜沉吟片刻後看向熊啟:「若本君沒記錯的話,早在滅魏之戰後,王兄就駁回了昌平君此諫。」

  熊啟溫聲道:「時移世易!」

  嬴成蟜輕聲一嘆:「昌平君有意赴楚?」

  熊啟的野心已經要溢出來了,連嬴成蟜都能看出端倪。

  因為熊啟不怕旁人知道他的野心。

  在他國危難、正統飄搖之際,很多國家都會派出他國在本國的質子或公子,令其回國奪位。

  燕昭王、齊桓公、晉懷公等人的王位都是這麼來的。

  如果熊啟真能搶了公子負芻的王位,對於秦國而言也有好處。

  所以熊啟坦然的說:「吾自當遵從王令。」

  「若大王有心匡扶大義、正楚國亂象,吾責無旁貸。」

  說話間,魚竿再次顫抖。

  熊啟雙手用力卻未能提動。

  熊啟不由得目露沉凝,加大了力氣開始與魚兒較量。

  十餘息後……

  嘭!

  伴著一聲悶響,魚竿斷折!

  熊啟向後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失笑搖頭:「可惜了一條大魚!」

  嬴成蟜眼前不由得浮現出華陽太后近年來愈發蒼老的神態,輕聲道:「還請昌平君慎重。」

  「大魚雖好,卻非誰人皆可提之。」

  「即便魚兒看似已經咬了鉤,但卻或許只是魚之戲爾。」

  「若強行提之,恐會落得個竿斷餌丟的下場!」

  熊啟的笑容也緩緩收斂:「多謝長安君提點。」

  「吾自有分寸。」

  在熊啟魚竿折斷的時候,嬴成蟜說這話,很難不讓熊啟多想。

  嬴成蟜繼續說道:「誰人擔任縣令與本君無關,典縣令亦是奉王令行事。」

  「昌平君若有此心,可自行上諫。」

  用安陵縣縣令換櫟陽縣縣令,嬴成蟜血賺!

  如果嬴政真的同意了熊啟的諫言,那嬴成蟜也不介意多賺點好處。

  熊啟拱手一禮:「終究事關長安君的臣屬,吾自當來通稟一聲。」

  「既然長安君無意於此,吾亦可安心。」

  將斷折的魚竿交給僕從,熊啟笑道:「想來這河中的魚兒已經厭了吾。」

  「吾便不多作陪,祝長安君魚獲滿筐!」

  看了眼自己空蕩蕩的竹筐,嬴成蟜也起身拱手:「多謝昌平君!」

  熊啟匆匆去尋找下一名遊說的對象。

  嬴成蟜卻還是坐在風雪之中,安靜的獨釣寒江。

  許久、許久過後,河畔終於傳來嬴成蟜氣急敗壞的聲音:

  「八夫,卦夫,取弓!」

  「隨本君打野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