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看的是證據嗎?我看的是態度!
一個時辰後,中軍大帳外。
數十具屍體橫亘於此,一顆顆頭顱滿地滾動,血腥味刺的人鼻腔發癢。
楊虎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二五百主雲夫,驗明正身!」
雲夫揚起頭顱,希冀的看向嬴成蟜:「將軍,末將認罪,萬望莫要牽連末將家眷!」
嬴成蟜沉默兩秒後,搖了搖頭:「你也是二五百主,理應熟知軍律,更該明白你的所作所為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秦律》威嚴,不可輕撼,想要脫罪唯大王開恩。」
「本將只能承諾不會落井下石而已。」
雲夫苦澀的垂下了頭顱,心中唯有後悔和無奈。
楊虎再度喝令:「斬!」
軍法吏手中長刀猛然劈下,又一顆大好頭顱跌落於地!
看著雲夫那死不瞑目的雙眼,周衍等人閉上了眼睛。
看著一名又一名曾經的戰友沒能死在戰場上,而是被自己人砍了腦袋,他們心中不忍。
可他們又無法說什麼。
路,是自己選的,那就該由自己來承擔後果!
他們甚至有些慶幸。
慶幸於自己的腦袋沒在地上亂滾。
嬴成蟜淡聲開口:「兵變之事,到此為止。」
「明日天明之際,本將要看到全軍將士在新的營盤中訓練、整合。」
「若還有人不願此事到此結束,本將也不介意再砍些人頭!」
周衍等將領齊齊拱手,沉聲而呼:「末將必穩固大軍!」
嬴成蟜略略點頭,便向自己的營帳走去。
目送嬴成蟜遠去,不少將領輕輕嘆了口氣,低聲私語:
「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本將倒是覺得之前的日子才不好過,自打出征至今,咱們過的哪像是出征的日子,如今大軍歸於主將之手,這才是打仗該有的模樣!」
「但你看主將那樣子,會帶著我們去出征嗎?」
「此戰是否能出征、立功,本將已經不在意了,本將只希望能平平安安的回家啊。」
每一名將領的內心都頗為忐忑。
周衍幾經猶豫後直接找上楊虎發問:「楊副將,樊於期果真將所有事情都記錄下來了?」
楊虎反問:「周校尉以為將軍在欺騙我等?」
周衍搖了搖頭:「並無此意,只是,這不符合樊於期的性格。」
楊虎沉默兩秒後方才開口:「沒有人能完全了解另一個人。」
「今夜之前誰又能想到主將是這樣殺伐果決之人?」
「本將記得昨日劉安還在調侃主將,說主將見著一兩具屍體可能都會被嚇的臉色發白。」
「但今夜短短一個晚上,死了多少人?」
楊虎輕聲一嘆,沉聲開口:「那些竹簡是本將親眼看著主將從樊於期的帳中挑出來的。」
「本將沒看過那些竹簡,那些竹簡上記錄了多少名字,又記錄了多少事,本將一無所知。」
「但,那些竹簡本身重要嗎?」
「主將仁義,不願追究,周校尉又何必過多思慮!」
「活著,不好嗎?」
周衍點了點頭:「楊副將所言甚是。」
「末將這就去整頓兵馬。」
楊虎拱手一禮:「有勞!」
……
另一邊,回到帥帳的嬴成蟜緩緩坐在軟榻上。
「嘶~呼~」
整整一個晚上,大事和危機接連發生,嬴成蟜感覺自己的渾身肌肉都在悲鳴。
「八夫,為本將卸甲!」
八夫趕忙上前,幫著嬴成蟜解開了甲冑系帶,嘴裡還惋惜個不停:「將軍,那些罪證您怎麼就給燒了呀?」
「只要有那些罪證存在,就算是去朝廷對峙咱們也有理。」
「就算相邦胡攪蠻纏,王上將等將軍也肯定會站在咱們這一邊的。」
「燒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嬴成蟜掙脫了甲冑的束縛,笑著發問:「伱真當那些竹簡中是樊於期記錄的罪證?」
八夫怔然:「難道不是嗎?」
嬴成蟜失笑:「當然不是。」
「做事又不是帳目,不需要記的那麼清晰,心裡有數就行了。」
「本將燒的不過是一些錢糧帳簿而已。」
八夫驚呆了:「只是一些錢糧帳簿?!」
「家主您就不怕有人真衝過來搶走一枚竹簡打開查看?」
嬴成蟜的語氣很隨意:「誰看,誰死。」
「那些竹簡本身並不重要。」
「用一把火讓他們看到本將的態度,這就夠了。」
嬴成蟜的舉動看似很危險,只要有一個人打開竹簡看看,嬴成蟜就會變成小丑。
但在嬴成蟜先殺了譚明的情況下,誰會有膽子上前查看那些竹簡?
即便真有那種膽子大又缺心眼的人,嬴成蟜也完全可以再將那人當場斬殺!
樊於期的計劃看似縝密非凡,實則破綻百出。
嬴成蟜的計劃看似全是疏漏,但卻偏偏無懈可擊!
嬴成蟜轉頭看向八夫:「今夜本將能震住軍中主將不敢妄動,依仗的乃是大勢與名義。」
「但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切實可靠的。」
「明日你把在軍中發現的好苗子都收入親兵營,本將意欲在五日內讓親兵營滿員,並儘快形成可戰之力!」
八夫嘿嘿一笑:「家主,俺早就在做準備了,已經拉攏了一千餘人。」
「這些人今夜都參與了對家主的護衛,靠得住!」
嬴成蟜欣然點頭:「善!」
說話間,一道呼聲自帳外響起。
「家主,我等回來了!」
帳簾被撩開,卦夫、蘇角和一眾家兵鑽了進來,拱手一禮:
「回稟家主,縣令趙哲、縣丞王年皆已伏誅。」
嬴成蟜撐著疲憊的身體站了起來,溫聲勉力:「勞煩諸位。」
「手尾處理的如何?」
卦夫拍著胸口保證:「家主您放心,俺們把縣衙給搶了,所有金銀細軟都搬空了!」
「任誰來看上一眼都會覺得這就是亂軍所為。」
聽了這話,蘇角終於明白卦夫為什麼要搶錢了。
並不是嬴成蟜在意趙哲的那點積蓄,而是沒有不搶劫的亂軍!
假如他們不求財,那豈不是明著告訴旁人他們不是亂軍嘛!
嬴成蟜欣然頷首:「善!」
「今夜所得,諸位共分之!」
卦夫振奮拱手:「謝家主!」
旋即卦夫肅聲開口:「家主,在誅殺王年時,王年猜出了我等的身份。」
「他想投降家主並助家主奪秦王大位。」
「時間緊急,我等行事又不能為他人所知,卑下便未曾稟告便斬殺了他。」
嬴成蟜樂了:「大兄都已經登基數載,即將加冠親政了。」
「現在他想助本將奪秦王之位?」
「他是半點局勢都看不清嗎!」
卦夫壓低了幾分聲音,聲音卻愈發嚴肅:
「王年聲稱,當今王上並非先王親子。」
「而是相邦與王太后(趙姬)所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