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呼保義及時雨怎配踏足朝堂!

  第291章 呼保義及時雨怎配踏足朝堂!

  燕丹不滿的說:「太傅實不識政弟也。」

  「政弟……」

  鞠武近乎嘶吼的呵斥:「是秦王!」

  「他是秦王!秦國的王!不是勞什子政弟!」

  「於外人面前口稱一句秦王不會讓你的臉面有半點折損,更不會傷害你們的感情。」

  「這是對君王最基本的尊重!」

  燕丹微微低頭,眼中儘是不甘。

  時過境遷,曾經遠遠比他矮小的嬴政卻已比他更加高壯。

  曾經夏冬各只有一件衣裳的嬴政卻穿上了華貴的冕服。

  曾經的老大哥和小老弟,現在卻主次顛倒。

  面對這個變得無比陌生的友人,唯有『政弟』這個稱呼才能讓燕丹感到熟悉。

  所以燕丹明知道如此稱呼嬴政是不尊重,卻也不願改!

  鞠武拍案而喝:「太子果真意欲尋死乎?」

  燕丹直直的看著鞠武:「太傅,丹信得過政弟,也信得過政弟與丹之間的友誼。」

  「丹相信政弟必不會害丹,更不會在丹登基之後違背承諾!」

  鞠武無奈的點了點頭:「秦王確實不會違背承諾。」

  燕丹面露喜色。

  但燕丹還來不及炫耀兩句,鞠武就繼續開口:「但秦王有一萬種方法讓太子去死!」

  「不說旁人,就說長安君!」

  鞠武沉聲道:「長安君對太子言行的不滿已至頂點,一旦秦王不加約束,長安君必當頃刻撲出,不殺太子誓不罷休!」

  「且據為師打探,前番秦國並無意滅韓,此番秦國也無意滅魏。」

  「兩次滅國之戰皆是長安君在外獨斷而決,即便朝廷連發王令要求長安君回師,長安君也置之不理。」

  「只要他日秦王再令長安君掛帥並不加管控,為師以為即便秦國原定意欲伐楚,長安君都能率軍擊穿趙國疆域遠征我大燕!」

  在鞠武看來,這個可能性是很大的。

  燕國是嬴成蟜滅的,與我嬴政何干?

  你就說嬴政遵沒遵守承諾,下沒下過滅燕的命令吧!

  他真沒下!

  至於燕國的滅亡?

  嬴政也很無奈啊!

  可惜,滅都滅了,嬴政又能如何?

  嬴政只能一邊落淚一邊收下燕國疆土,然後再好生訓斥嬴成蟜幾句了。

  燕丹訥聲道:「不、不至於吧!」

  燕丹下意識的反駁著,但在內心深處,燕丹卻已經信了鞠武的話。

  既然嬴成蟜能無令而滅韓滅魏,為何不能轉道滅了燕呢?

  鞠武怒聲道:「太子心中理應已經有了答案。」

  「所以為師才說,太子與秦王的約定極其天真。」

  「太子與秦王久別重逢後卻不想著鞏固情誼,以謀己之未來,反倒是迫不及待的為大燕爭取利益。」

  「更是天真!糊塗!愚蠢!」

  不怪鞠武如此憤怒。

  在鞠武看來,燕丹但凡有點腦子都不至於做出這麼沒腦子的事來!

  當世最強國的實權國君的真摯友誼。

  這是多少人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寶貴財富!

  結果伱卻把這份友誼消耗在國事上?

  如果鞠武只是普通的燕國臣子,現在肯定會躲在一邊吃瓜看笑話,沒準還會奉承燕丹兩句。

  但鞠武是太傅,是燕丹的夫子!

  二人利益緊密結合,鞠武的未來完全取決於燕丹的未來。

  所以鞠武被燕丹這一系列操作氣的肝都在發痛!

  燕丹卻梗著脖子反問:「太傅願意丹成為那等蠅營狗苟之輩嗎?」

  「丹面對天下人皆如此,為何獨獨面對政弟不能如此!」

  「政弟縱已登基為王了又如何?他比旁人多出一個腦袋還是多出兩雙手臂?」

  「丹如此對待旁人,得友廣也。」

  「丹昔日如此對政弟,亦得政弟為友。」

  「怎的今日丹如此對政弟卻反倒是成了錯誤!」

  鞠武一時無言。

  從政治生物們的角度來看,燕丹天真的不像是一個王位繼承人。

  不,說不像是王位繼承人都抬舉他了。

  燕丹的政治手腕就不配踏足朝堂!

  但若是從一名普通人的角度來看燕丹呢?

  那燕丹就是他心中的神!

  燕丹不止對嬴政一個人那般友善,也並不是因為嬴政的身份才對他友善。

  無論你出身尊崇還是卑賤、無論你現在富貴還是貧困。

  只要你才華橫溢,或是你膽識過人,亦或是你豪爽灑脫,再或是你有一丁點閃光點,甚至可能只是因為與你看對眼了。

  燕丹就願與你為友,送你美婢僕從,送你豪宅車馬,送你錢財布匹。

  如果聊的夠愉快,你全家三代的吃穿用度甚至是入編上岸都能給你包了!

  當然,燕丹也可能需要你為他效死,但概率只有千分之一不說,你若不夠優秀甚至都輪不到你。

  在為你送行時還會送你一份轟轟烈烈到有機會載入史冊的儀式,更會在你死後厚待你的妻兒老小,重重拔擢你的子嗣當大官。

  相較於宋公明,燕丹才是真正的呼保義及時雨!

  遍觀燕趙大地,誰人提起燕丹不說一句仗義!

  鞠武被燕丹的天真氣到肝疼。

  但對於臣屬而言,跟著如此仗義的主上是壞事嗎?

  你永遠都不需要擔心他捅你刀子。

  他只會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第一時間伸出援手!

  鞠武的怒氣緩緩收斂,無奈輕嘆:「自禮樂崩壞之後,國與國之間便再無禮義可言!」

  「太子當以義待秦王,以慎待秦王。」

  燕丹下意識的反駁:「這豈不衝突!」

  鞠武沉聲道:「於私人之交,自當以義待之。」

  「於國事之議,自當以慎待之!」

  「敢請太子自問,待到他日太子登基為王,秦王以昔日友誼為由索要督亢之地,太子可會予否?」

  燕丹皺起了眉頭:「政弟索要督亢之地肯定有政弟的道理。」

  「且以政弟的為人也必不會只令丹折損利益。」

  「然督亢之地實乃大燕腹地,這……」

  鞠武的眼睛都瞪大了。

  不是,你怎麼還開始考慮起可行性了?

  你不是應該嚴詞拒絕的嗎!

  鞠武的心,好累。

  他突然對自己的教育模式產生了質疑。

  不敢讓燕丹繼續思考,鞠武直接加大力度:「若太子的門客們討要君夫人(你正妻)服侍,太子也會予否?」

  什麼?

  我的門客要讓我的正妻去服侍他們?

  我那麼多妾室還不夠他們享樂?非要蹬鼻子上臉?

  我不要面子的嗎!

  燕丹拍案而起:「他們怎敢有如此狂悖之思!」

  鞠武繼續加大藥量:「若太子的門客意欲取大王而代之,請太子助一臂之力。」

  「太子可願否?」

  燕丹怒聲厲喝:「丹必先取其首也!」

  鞠武略略頷首:「太子現下之舉,與為師所言的門客有什麼區別?」

  「太子與門客之間的義,怎能讓君夫人、大王等人去承擔代價?」

  「太子與秦王之間的義,又怎能讓秦國萬民去承受代價?」

  「國事、家事、私事,切切不可混為一談啊!」

  鞠武誠懇的說:「請太子深思之!」

  燕丹回身落座,胸膛劇烈起伏。

  半晌後,燕丹拱手作揖:「丹,知錯矣!」

  「求太傅教丹!」

  鞠武欣然而笑:「善!」

  「見兔而顧犬,未為晚也。」

  「亡羊而補牢,未為遲也。」

  鞠武收斂笑容,肅聲道:「而今上上之策,乃是太子今日飽睡一日、足不出戶。」

  「待得明日一早便上呈秦王辭別。」

  「辭別之際不要說半句國事,當訴盡思念與不舍,然後轉身就走,馬不停蹄的回返大燕!」

  「如此,太子與秦王之間的情誼可以得以保全,昨夜的不端之舉也會被驟見即別的不舍略略壓制。」

  白月光有著舉世無雙的殺傷力!

  但這份殺傷力的耐久度,只有一次!

  在鞠武看來,燕丹和嬴政的這份童年友誼只應該用在燕王喜駕崩之際。

  無論嬴政彼時的心態出現了怎樣的變化,身為一名優秀的政治生物,嬴政都必然更願意扶持一名昔日老友登基為王。

  而有了嬴政的扶持,燕丹即便不受燕王喜看重也有望登基為王。

  對於燕丹而言,這才是他唯一該看重的事!

  燕丹目露錯愕:「回大燕?」

  「這如何使得!」

  「父王令丹來秦為質,丹豈能抗命而回!」

  鞠武沉聲道:「大王處自有為師代為解釋,太子無須擔憂。」

  「且只要太子與秦王交好,大王就不會殺你。」

  「否則豈不是給了秦王以發兵復仇的機會!」

  燕丹卻還是連連搖頭:「不可!」

  「父王信重丹,丹豈能愧對父王!」

  「此策作罷,太傅可還有其他良策乎?」

  鞠武心中哀嘆。

  大王但凡對你有半點慈心,也不至於讓身為太子的你,卻在外國度過了大半人生啊!

  但這話顯然是不能說的。

  若是這層窗戶紙戳破了,以後奪位可就徒增了阻力!

  故而鞠武見燕丹態度堅定便不再勸,轉而道:「若太子不願回燕,便只能見機行事。」

  「其一,接下來秦燕的任何談判,太子都不能出席。」

  「無論誰人來求,太子絕對不能再與秦王說起國事。」

  燕丹心中彆扭的很,卻還是點頭道:「丹知之矣。」

  鞠武繼續說道:「其二,長公主入府之日,太子應裝病不出。」

  燕丹震驚的看著鞠武:「為什麼!」

  「舍妹為他人妾本已是折辱,丹身為長兄如何能不出面為她撐腰!」

  鞠武沉聲道:「若秦王有意殺太子,長公主入府之日就是最好的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