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只要能升天,便是做雞做犬又如

  第282章 只要能升天,便是做雞做犬又如何!

  其他將士也顧不上可能會吵醒正在熟睡的袍澤了,盡數拱手而呼:

  「願為主帥效死!」

  凱旋宴上,嬴政宣布將嬴成蟜的家兵額度從一百人擴張到五百人。

  自那時起,彭程等不少將士就都在打家兵名額的主意。

  家兵這個職位好像很一般,要一直追隨在家主身邊,家主去哪兒家兵就去哪兒,沒有自由。

  家主遇險,家兵需要毫不猶豫的用自己的身體幫助家主擋刀劍,嬴成蟜兩次出征,戰死的家兵已逾百人,基層家兵已經換了兩茬,危險係數極高。

  且家兵只能升爵,能否升官還得看家主的意思,就算是升官也最多只能升到五百主封頂,職業發展十分狹窄。

  但與此同時,家兵也是家主最為信任的一群人!

  家主大多都會擔負家兵本人並其直系三代的衣食、住房、田產、看病、教育等一切生活問題,並會給家兵的家眷安排工作。

  除此之外,逢年過節必有賞,每次出徵用命皆重賞,其子嗣若是有出息了,大部分家主也都會願意助上一臂之力,屬實是辛苦他一個,幸福全家族。

  而當家兵老邁,家主還會儘可能的為家兵安排工作,奉養其一生,並重用家兵的子嗣。

  真正有才華、有家世、有背景的人都不會選擇去做家兵。

  但對於如彭程一般家世貧寒、出身卑微的人而言,做家兵就是他們最好的選擇。

  俗話說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要能升天,便是做雞做犬又如何!

  面對一雙雙熱切的目光,嬴成蟜卻是笑了笑:「本君的家兵可不是那麼好當的。」

  方才的呼喝驚醒了不少熟睡的將士。

  剛出營帳他們就聽見了嬴成蟜這話,當即和彭程等人一同轟然拱手:「願為主帥效犬馬之勞!」

  嬴成蟜擺了擺手:「卦夫,與諸位袍澤說說本君選拔家兵的條件。」

  憨夫等家兵無須吩咐便散向各處,站好位置開始充當人肉傳聲器。

  卦夫上前一步,沉聲開口:「長安君府家兵拔擢之標。」

  「其一,忠勇果敢,願為家主赴死!」

  「其二,力可開二石硬弓,可步執一石弓射百步之環!」

  無論是二石硬弓的測力標準,還是一石弓射百步的精準考核,都超過了秦軍的標準考核要求。

  但卻無人面露退意。

  既是家兵,自然要更勝於士兵。

  敢來競爭家兵之職者,怎有庸才!

  卦夫繼續開口:「其三,可潺騎奔行三百里不歇不休。」

  「可潺騎而執七斗弓射三十步之環,執鈹破兒臂之樁!」

  聽見這話,一眾精兵悍將的臉色都變了。

  戰國時期可沒有馬鐙、馬蹄鐵和高橋馬鞍,只有一塊坐墊綁在馬背上,這塊坐墊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協助騎馬,而只是為了讓馬的脊梁骨不至於太硌屁股。

  但善走『對策步』可以大幅減緩顛簸的浩門馬等馬種要到漢朝時期才開始大量傳入華夏,秦國戰馬即便已優於他國,奔馳時依舊會劇烈顛簸、連續頓挫。

  騎手必須用雙腿牢牢夾住光溜溜毛茸茸的馬腹才能安坐於馬背之上,不至於在馬背上蹦迪,這種騎術,便是潺騎!

  尋常士卒保持潺騎一刻鐘便已會雙腿酸軟,經過訓練的騎士可保持一個時辰以上的潺騎。

  可奔行三百里需要多長時間?

  便是一人雙馬也需要至少六個時辰!

  這還只是潺騎時間的要求。

  在沒有馬鐙、無處借力的情況下持銅鈹刺穿兒臂粗的木樁,在顛簸頓挫的情況下開七斗弓射中三十步外的目標,對於普通士卒而言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然而讓所有將士都沒有想到的是,卦夫的話還沒說完。

  「其四,能讀會寫並理解九百個篆字,熟讀《秦律》,能夠背誦、默寫並理解《軍爵律》。」

  「其五,善數術,擇一日行軍輜重簿便可根據今日所用算出輜重餘量,亦或是根據輜重餘量算出今日所用。」

  聽見最後兩條要求,將士們全都傻了,呆呆的看著卦夫。

  終於,有一名將士忍不住發問:「卦夫屯長,這果真是在遴選家兵嗎!」

  卦夫輕聲一笑:「覺得要求太高?」

  卦夫取下背後長弓,隨意開口:「吾當射百五十步外的那隻飛鳥。」

  話落,卦夫信手捻箭,略略瞄了一眼後拉弓便射。

  一眾將士迅速轉頭,就見身後百餘步外似是有一團黑影墜落。

  「卦屯長神射!」

  驚呼間,一名百將高舉一隻被箭矢穿胸的麻雀,快步走向卦夫。

  眾將譁然。

  「現下可是黑夜啊!夜色之下都能射中百五十步外的飛鳥?!」

  「雖是黑夜,卻也有些火光,借著火光還是能看清的。」

  「便是能看清也僅只是細微可查,再者說,便是讓你白日射鳥,你可能做到否?」

  「諸位莫不是沒聽說過,魏亡之後魏王意欲自刎,就是被卦屯長一箭射穿了右手才將魏王救下!」

  驚呼間,無人再對卦夫方才提出的標準進行質疑。

  人家說的要求確實高,但人家就是能做到啊!

  卦夫還弓於背,聲音依舊平淡:「家主厚待我等,我等也自當抵死以報。」

  「為擴招家兵,吾所言的標準只是三年前的標準。」

  「三年前,家主令我等家兵盡數追隨於將領身後,跟著各位將領學習軍略。」

  「我軍自屯留轉進淅城的急行軍並淅城之戰皆是由我等家兵帶領各部將士完成。」

  「自那以後,所有家兵每夜皆一同誦讀兵書,學習軍略,夜夜不休!」

  一眾將士徹底不說話了。

  我們就是來當個家兵而已,你還讓我們學軍略?

  我們只是家兵,不是將領啊喂!

  卦夫的聲音加重了幾分:「凡可護衛家主者,皆當為百里挑一的勇士,亦當為家主分憂解難。」

  「便是如今我家家主可擁家兵五百,也非尋常人可入!」

  「現在,誰人以為自己可為家主家兵,站出來!」

  絕大多數將士默然。

  又是彭程率先出列,誠懇的看著嬴成蟜:「主帥,卑下有一膀子勇武,可開二石之弓,願為家主效死!」

  「卑下是魏人,長於大澤之畔,尤善舟船,可搖櫓泛小舟,亦知如何驅使戰船,更可於浪中暢遊。」

  「而今家主得大梁城為封地,水系繁雜,卑下的水性或能派上用場。」

  「卑下雖不會騎馬,但能學!」

  「卑下雖不識字,但能學!」

  「只求主帥給卑下一個機會!」

  卦夫搖了搖頭:「能學者,不一定能學得會。」

  彭程堅定的說:「卑下願暫不為家兵,自負餐食住宿等一應花銷並送上束脩。」

  「只求有個追隨於主帥身邊學習的機會。」

  「若卑下學得會,再來厚顏懇求主帥加以考教。」

  「若卑下學不會,卑下自會歸家!」

  為了能獲得這個機會,彭程無師自通的開始了內卷!

  在彭程之後,數十名將士也硬著頭皮出列:「主帥,卑下亦願自負餐食,隨於主帥左右學習!」

  嬴成蟜看著彭程,溫聲發問:「日子過的很苦?」

  彭程鼻尖發酸,卻笑道:「主帥明察。」

  「若非大秦滅魏,都尉鋒(西鋒)於昌邑徵兵,給了卑下一口糧食吃,卑下現在恐怕已經投身大澤之中去做水匪以養家了。」

  嬴成蟜再問:「家中除兩個弟弟外,可還有家眷?」

  彭程的聲音更酸楚了幾分:「家中僅有老母在堂。」

  嬴成蟜略顯詫異:「彭大夫未曾娶妻?」

  看彭程的年歲怎麼也有十七八歲了。

  按理來講,這個年歲的男子不止已該婚配,孩子都該三四歲了才是!

  彭程苦澀的說:「家中一貧如洗,怎敢耽擱良人!」

  嬴成蟜略略頷首:「能先登項城,可見彭大夫之勇。」

  「數次率先發聲,亦可見彭大夫之果敢。」

  「彭大夫可先入本君府內隨其他家兵一同學習,待學有所成便為本將家兵。」

  「至於餐食自負之類的話,休要再提!」

  「若是信得過本君,便將家眷都遷去大梁城或長安鄉。」

  「於本君食邑之內,本君可庇伱名下田產無須繳納稅賦。」

  彭程心中一塊大石頭落地,感動的轟然拱手:「拜謝家主!」

  「卑下這就書信回家,請家中老母帶上家產前往長安鄉。」

  「卑下還有一不情之請!」

  彭程誠懇的說:「得主帥厚賜,卑下的日子必是能過的極好。」

  「卑下厚顏拜請主帥再為卑下擇一姻緣!」

  彭程聽得懂嬴成蟜的話中之意。

  讓彭程將家眷遷去大梁城或長安鄉,這既是對彭程的賞賜,又是對彭程的轄制!

  家兵對於家主而言實在是太過重要,唯有彭程的父母親眷都被嬴成蟜捏在手裡,嬴成蟜才能對彭程擁有最基本的信任。

  既然如此,彭程便索性再多遞一個把柄,將自己的正妻人選也交給嬴成蟜來定!

  嬴成蟜卻是笑罵一聲:「本君自己都還沒尋得良人,哪有心思為你尋良人?」

  「想婚配?自己尋去!」

  過猶不及。

  既然彭程能主動提出此事,嬴成蟜便已知彭程的決心。

  嬴成蟜相信彭程會自己去找個長安鄉的女子為良人,更進一步加固他和長安鄉的羈絆!

  彭程訕訕笑道:「是卑下唐突了。」

  看著彭程那故作訕訕的笑容,一眾將士們恨的牙根發癢。

  就你會內卷!

  就你腦袋尖!

  竟然說要自備乾糧還要交學費的去給長安君打工?

  內卷狗,都該死!!!

  芝士所用的戰馬數據多取材於《中國馬驢品種志》和《中國畜禽遺傳資源志(馬驢駝志)》,以各類賽事記錄為補充。戰馬種類以蒙古馬、哈薩克馬和阿哈爾捷金馬這三種比較接近戰國常用馬種的馬種為首要考慮。

  根據《中國馬驢品種志》的記載,59公里競速賽中,蒙古馬的最佳記錄是58分鐘,根據1949年新巴爾虎左旗那達慕大會的記載,100公里耐力賽中蒙古馬用時3小時07分鐘,根據1903年京津120耐力賽的數據,蒙古馬奔行120公里用時6小時56分鐘,根據1940年的偽滿那達慕大會的記載,蒙古馬奔行165公里用時23小時,里程更長的賽事數據沒有找到,因為從五十公里開始,蒙古馬的奔馳速度就開始斷崖式下滑,日行一百五十公里以上就會對蒙古馬造成嚴重消耗甚至可能讓戰馬猝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