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眾叛親離誰人援?獨木難支壽春

  第246章 眾叛親離誰人援?獨木難支壽春城!

  看著面前不斷燃起的火焰,熊藏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這便是秦軍的黑水?」

  熊藏早就聽說過秦軍黑水的傳言,更曾聽聞秦軍呼喚嬴成蟜為祝融轉世。

  但曾經的熊藏卻對此嗤之以鼻,甚至十分憤怒。

  在楚國的記載中,楚國的先祖為陸終的第六子季連。

  而陸終的祖父,便是被帝嚳賜稱為祝融的吳回!

  秦軍稱呼嬴成蟜是祝融轉世,這是什麼意思?

  他區區秦國長安君有什麼資格做我楚國王室的老祖宗!

  所以即便熊藏早就聽說過嬴成蟜善火攻,卻只認為這是秦國的輿論攻勢,若非項燕強令,熊藏甚至都想把船上的沙箱給扔了!

  去特麼的祝融轉世身!

  乃翁才是祝融的親傳後代!

  乃翁豈會怕放馬翁後代的火攻!

  可今日,熊藏終於醒悟,秦軍口稱嬴成蟜為祝融轉世身根本不是什麼輿論攻勢。

  看著不斷燃起的火焰和滋向楚軍舟船的火線,熊藏都不免懷疑。

  是否是因為秦楚不斷通婚的緣故,導致祖宗迷了路,轉世到秦國後人身上去了!

  「鐺鐺鐺~」

  突然響起的鉦聲打斷了熊藏的胡思亂想。

  熊藏當即喝令:「撤軍!」

  楚軍早就想撤軍了。

  聽得熊藏命令,當即掄起船槳就往回劃。

  然而岑邊豈會放過這個大好良機?

  岑邊當即喝令:「中軍舟鎖河面,後軍退後備戰。」

  「前軍繼續向前衝殺!」

  秦軍水師也是第一次在水戰中討到優勢,哪會甘願放楚軍離去?

  「衝殺!」

  「槳手再快點!加速!加速!」

  「靠近敵船!」

  在軍功的誘惑下,秦軍槳手瘋狂划動船槳,驅使秦軍舟船追趕而上。

  秦軍水師更是不斷將橐龠探入壇中吸滿石油,然後對著楚軍舟船噴去!

  眼見前軍前部一片混亂,項燕雙眼微微眯起:「秦軍竟能將火潑出?」

  「倒是有些巧思。」

  沉吟片刻後,項燕沉聲開口:「傳令熊奧所部,橋舡上前,側面應敵。」

  「以槳揚水以拒!」

  在項燕的命令下,熊奧硬著頭皮指揮麾下水師上前,並橫亘於河面之上。

  撤軍而至的熊藏焦聲高呼:「奧兄,小心秦軍火攻!」

  熊奧面色沉凝的點了點頭:「吾知之矣!」

  看著秦軍中翼越來越近,熊奧深深的吸了口氣,沉聲喝令:「各舟槳手聽令!」

  「以槳入水,準備揚槳!」

  「各舟槍兵聽令,以壇盛水,待命!」

  「各舟弓兵聽令,目標秦軍中翼,射!」

  見楚軍非但不逃,竟然還擺出了阻截陣型,岸邊亮起了三團火焰。

  岑邊見狀當即下令:「前軍駐足,發二十中翼上前!」

  大部分秦軍前軍舟船停駐,只有二十艘中翼還在頂著楚軍箭矢逆流而上,振奮的遙望楚軍。

  「側舟!」

  一聲令下,秦軍槳手反向用力划槳,驅動中翼以側面面對楚軍橋舡。

  「舉火!」

  在進入攻擊範圍的第一時間,秦軍士卒便將火把探出舟船。

  「攻!」

  又是一聲令下,秦軍士卒毫不猶豫的抄起橐龠,對準楚軍噴吐而出。

  熊奧緊張的大喝:「揚水!潑水!」

  隨著熊奧的命令,槳手當即將船槳插入河面,然後用力揚起。

  橋舡上的士卒也趕忙對著秦軍潑出了壇中的水。

  「嘩啦啦啦~」

  水流四濺,被橐龠滋出的石油沒有被水所熄滅。

  但水流的衝擊力卻將不少石油反向拍到了秦軍中翼之上!

  「我軍起火!」

  「快取沙熄火!」

  秦楚兩軍多有舟船被石油點燃,一時間,兩軍士卒都亂成一團。

  看著火光沖天的戰場,屈桓鬆了口氣:「萬幸上柱國巧思,以水拒火。」

  「若是任由秦軍舟船沖入我大楚水軍之中,我大楚水軍經此一戰便可能會全軍覆沒!」

  項燕卻搖了搖頭:「本將之策也不過是略略阻擋。」

  「以水拒火不過是減緩戰損的權宜之策而已,對我軍的損傷依舊極大。」

  「秦軍以此策阻我軍,我軍恐難再順著水路前行。」

  項燕很清楚,秦軍的火攻之策受制於環境,自己的應對之策也受制於環境。

  項燕的防守策略並不是萬能的。

  但熊奧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見秦軍舟船起火,熊奧朗聲大笑:「上柱國之策,有效!」

  「將士們,合圍掩殺!」

  橋舡當即從兩側突出軍陣,向著秦軍包圍而上。

  岑邊見狀驚聲斷喝:「令!」

  「前部中翼停止滅火,繼續以橐龠攻楚軍!」

  「發中翼五十接應前部!」

  「令前軍高呼,唯有殺出血路,方才能活著回來!」

  秦軍前軍趕忙齊齊高呼,將岑邊的將令傳入前部耳中。

  「都尉說的沒錯,若被圍困,我等必死無疑,還不如拼一把!」

  「不錯,只要能衝殺出去,就算舟船起火我等也可以跳水,爬上其他袍澤的船,但若陷於楚軍陣中,楚軍必殺我等!」

  「彼其娘之,拼了!」

  和被殺死相比,船隻起火反而成了不那麼緊要的問題。

  槳手倒轉船首,拼了命的划動船槳撤軍。

  中翼上的秦軍也徹底放棄了對自身舟船的救援,而是繼續持橐龠對楚軍舟船發起火攻。

  火焰,還在擴散!

  兩刻鐘後,秦軍二十艘飛舟被火焰吞沒,落入水中。

  楚軍負責攔截的七十艘橋舡卻也全軍覆沒!

  雙方舟船上積存的石油也由此落入水中,擴散於河面之上,令得大片河水都在熊熊燃燒。

  看著身前的火光,岑邊遺憾輕嘆:「可惜了。」

  「傳令全軍,撤入潁水!」

  秦軍退卻,熊奧也率殘兵回返中軍。

  登上樓船,熊奧慚愧的拱手:「末將辜負了上柱國所望。」

  「請上柱國治罪!」

  項燕搖了搖頭:「秦軍如此火攻,便是本將也只能堪堪抵擋,卻無主動出擊之能。」

  「熊都尉無罪也。」

  項燕的話聽著像是安慰。

  但熊奧卻怎麼聽怎麼像是項燕對他的嘲諷。

  連本將都不敢言做到的事,你憑什麼敢於去做!

  熊奧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發問:「秦軍已經退軍,河面上的火焰會順著河水流向下游,成為協助我軍推進的利器。」

  「敢問上柱國,我軍是否要順勢而下?」

  項燕肅聲道:「現下我軍位於上游,河上火可為我軍破開前路。」

  「但進入潁水之後,秦軍完全可以待於上游,以火驅使我軍不得不進入包圍。」

  「魏國水軍何以亡,熊都尉這就忘了不成?」

  「若不能破秦軍火攻之術,我軍需要付出多少傷亡才能抵達壽春城!」

  「熊都尉若能得破解秦軍火攻之術,自可走水路而行。」

  「若不能,水路已不通也!」

  雖然岑邊用的只是嬴成蟜隨手而為且被擱置的水戰方案,卻也不是熊奧能有辦法破解的。

  熊奧只能再問:「那我軍可是要上岸,以陸路行進?」

  項燕頷首道:「此乃本將之意也。」

  「請熊都尉所部即刻上岸為我軍先鋒,轉進西南方向加速行軍!」

  熊奧手指自己,不敢置信的發問:「末將所部為先鋒?」

  「末將所部經水戰已折損良多,軍心不存。」

  「末將所部怎能再為先鋒!」

  項燕淡聲道:「此乃將令!」

  「請熊都尉遵從!」

  「若熊都尉不從,大軍無以行進!」

  如果熊奧不擔任先鋒,項燕就不起兵南下救援壽春城。

  若是日後楚王問罪,項燕就會說是因為熊奧不聽將令,導致了大軍遲滯。

  這個責任,熊奧擔得起嗎?

  熊奧出身楚國王室,在楚王悍的支持下才能在正軍中擔任都尉。

  熊奧背後沒有氏族撐腰,楚王悍要他死,他就只有死路一條!

  咬緊牙關,熊奧憤憤的聲音從牙縫裡迸了出來:「唯!」

  目視熊奧所部上岸,屈桓輕聲道:「請上柱國日後多些小心。」

  「觀都尉熊奧之態,似是心中多有怨懟。」

  「此戰過後,都尉熊奧難免攻訐上柱國。」

  項燕淡聲道:「希望他能活著回到壽春城,有機會攻訐本將!」

  項燕本可以不把家眷送去壽春城,但項燕還是那麼做了,為的就是希望楚王給予他充足的信任。

  項燕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一名貴族將領能做的極限。

  但這並不代表楚王悍可以用項燕的家人去威脅他!

  郭倉的威脅觸及了項燕的底線。

  項燕不得不開始像其他貴族領袖一樣,去思考是否要換個楚王。

  而在更換楚王之前,削弱楚王悍的直系正軍就是首要之舉!

  楚王悍在借嬴成蟜的刀排除異己。

  項燕又何嘗不是在借王賁的刀削弱楚王悍!

  屈桓微怔,旋即無奈搖頭:「王上此舉,確實是令人不齒。」

  「恕本官直言,比之公子負芻的胸襟,大王終究還是差了些許。」

  項燕看了屈桓一眼。

  沉吟許久後項燕方才開口:「可否請公子負芻保我項氏子弟?」

  屈桓笑道:「公子負芻定會願意竭力護持上柱國的家眷!」

  項燕略略頷首:「代本將拜謝公子。」

  「令!」

  「項謙率我項氏私兵轉進東北方向,繞城父城後南下。」

  「一旦壽春城破,聽從公子負芻之令,務必救出壽春城內的項氏子弟!」

  ……

  時間緩緩流逝。

  楚王悍和李園苦苦等候的援軍卻遲遲未至。

  抵達壽春城的只有一顆又一顆飛石!

  看著已經出現多處崩裂,上半部部分城牆已經倒塌的壽春城東城,李園目眥欲裂:「為何援軍仍未抵達!」

  「項燕意欲謀逆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