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以百萬子民之命換大梁城無憂!

  第196章 以百萬子民之命換大梁城無憂!

  一條條命令接連下達過後,趙王偃又是止不住的咳嗽了起來。

  面對群臣擔憂的目光,趙王偃擺了擺手。

  郭開當即高呼:「退朝!」

  待群臣退去,郭開小跑到了趙王偃身側,從抽屜里取出一枚仙丹送入趙王偃口中。

  吞下仙丹後又過了百餘息,趙王偃終於鬆了口氣:「郭相,懂寡人。」

  「但你今日之諫不是你該有的水準。」

  郭開心裡一緊。

  趙王偃的信息鑑別能力極弱,又十分信任郭開,所以會輕易被郭開提供的錯誤情報所欺騙。

  但能以第三子的身份當上趙王就證明趙王偃的智商並不差勁。

  在情報信息相當的情況下,郭開想要矇騙趙王偃並不是一件易事。

  好在郭開早就想好了對策。

  面對趙王偃平淡的目光,郭開苦笑反問:「王上果真以為那三國會救援魏國嗎?」

  趙王偃沉聲道:「若三王還有些許才智和魄力,便當知秦國已經越發壯大,必須抓住任何一個機會削弱秦國。」

  「而此戰便是一個大好良機!」

  「再有毛遂以口舌之力說之,想來會有國家願意增援魏國亦或是出兵攻趙。」

  郭開卻搖了搖頭:「臣卻並不如此以為。」

  「齊謹事秦、燕孱弱、楚仍動亂。」

  「臣斗膽判斷,齊王無膽與秦為敵,燕王、楚王便是有心增援卻也無力。」

  「故而臣之意在於拼力一戰以保全當下局勢,阻止秦國進一步擴張。」

  郭開輕描淡寫的就掩蓋了自己的真實目的,聽起來毫無破綻。

  末了郭開拱手一禮:「但此策對於我大趙而言確實過於兇險,王上之策才是正理。」

  趙王偃沉默幾息後,幽幽一嘆:「寡人何嘗不知三王怯懦!」

  「寡人只希望三王能硬氣一次,亦或是魏王增能解決大梁城之患。」

  「若不能,寡人也只能先保我大趙啊!」

  郭開的話說到了趙王偃的心坎里。

  趙王偃同樣認為齊、燕、楚三國出兵的可能不大。

  但趙王偃沒得選!

  在四名隊友都帶不動的情況下,趙王偃只能先保住自己,如此方才能有一線生機。

  可不增援魏國真的能保住趙國嗎?

  誠如趙歡所言那般,假若魏國滅,長安君所部便能直接北上趙國,左右夾擊邯鄲城。

  彼時的趙國又該如何抵抗!

  沉悶的心情讓趙王偃又咳嗽了起來。

  郭開趕忙輕輕拍打趙王偃的後背,又給他遞上溫水。

  待趙王偃平緩一些,郭開才誠聲勸諫:「臣諫王上莫要再因政事操勞了。」

  「請王上相信魏王,相信龐將軍!」

  「而今魏國依舊擁兵十餘萬,與秦國兵力差距並不大,又提前洞悉了秦國計劃,魏國並非處於必敗之局。」

  「恰恰相反,只要龐將軍能妥善處理了長安君的水淹之策,龐將軍和魏國反倒是能為我大趙牽扯住秦軍的二十萬大軍!」

  從紙面實力進行分析,趙魏並非必敗,秦國也並非必勝。

  三方勝敗皆在一念之間!

  趙王偃輕輕點頭:「郭相所言有理。」

  郭開溫聲勸說:「此戰必耗時良久,還請王上首重身體。」

  「政事和謀略可交由臣子們思慮,請王上休息一日,何如?」

  趙王偃目露意動:「今日休息?」

  郭開輕笑:「女閭聽曲兒!」

  ……

  與此同時,魏咎怒聲嘶吼:「撞上去!」

  「不惜一切代價,殺回大梁城!」

  呼喝間,魏咎座下飛舟一頭撞上了秦軍的舢板小船。

  兩名魏軍探出長鉤矛死死勾住秦軍船板,魏咎猛踏船板向著秦軍舢板飛撲而去。

  「左!」

  一刀斬下一名秦軍的頭顱,打開缺口後魏咎迅速移動至舢板左側。

  魏咎的親兵也都跟著魏咎跳向舢板左側。

  重心偏移之下,秦軍舢板劇烈晃動,不善水戰的秦軍站立不穩,莫說保持戰力,甚至連站立都無法保持!

  魏咎斷喝:「殺!」

  趁著秦軍搖搖晃晃無力作戰的機會,魏咎重新躍回舢板中部,手中長刀順勢收割了一枚秦軍首級。

  魏咎身後,數名親兵手持長鉤矛連續突刺,配合著魏咎屠盡全船!

  擦掉臉上的鮮血,魏咎大口喘著粗氣。

  魏咎所部離開大梁城時暢通無阻,好像秦國根本就沒有水軍一般。

  但當魏咎所部離開黃河,駛入鴻溝水系後,千餘艘秦軍艦船卻前後堵住了魏咎所部!

  好在秦軍艦船皆是小型舢板而無大船,秦軍將士也不善水戰。

  在付出了過半傷亡後,魏咎所部終於殺退了秦軍!

  捋順呼吸,魏咎朗聲高呼:「將士們,知道秦軍為何拼死攔截我等嗎?」

  吸引了全軍將士的注意力,魏咎沉聲道:「因為秦軍怕了!」

  「秦軍懼怕我軍發現他們的陰謀,因為他們的陰謀一旦發現就對我大梁城毫無威脅。」

  「只要將我們發現的消息帶回大梁城,大梁城將萬無一失。」

  「而諸君也皆能得王上厚賞!」

  「這是挽大魏於將傾的大功!」

  歷經鏖戰,戰損過半,魏軍水師的士氣十分低迷。

  但魏咎提出的厚賞卻鼓舞了所有士卒。

  他們要做的不過是回家。

  只要能夠回到家,他們不僅能見到家人,更能獲得大王的重賞,雙喜臨門,何以言退!

  跳回自己的飛舟,魏咎昂然而呼:「將士們,回船,歸家!」

  「我們將為大魏帶去勝利!」

  「大魏萬勝!」

  千餘殘存的魏軍齊齊高呼:

  「歸家!」

  魏軍飛舟集結,列成水戰之陣向著大梁城飛速前進。

  歷經兩日航行,打退三批秦軍水師後,魏咎所部終於順著大梁城北水門進入城內。

  魏王增早在看到魏咎所部時就在快步趕來。

  在魏咎入城的第一時間,魏王增朗聲發問:「寧陵君,安否?」

  船還沒停穩,魏咎便跳下飛舟,快步跑到魏王增身前拱手一禮:「臣安,勞王上多憂也!」

  不等魏王增再關心兩句,魏咎直接上稟:「啟稟王上,臣率水師行至內黃河段時,得見三萬秦軍正在內黃河段挖掘河堤!」

  高泯等臣子面面相覷。

  他們沒想到,秦軍竟然真的去挖河堤了!

  萬一嬴成蟜決堤成功,引水淹了大梁城,那嬴成蟜將用他的實際行動證明信陵君才是對的,魏安釐王和魏王增這兩朝君臣都是錯的!

  已經死去的信陵君將對著魏國兩朝君臣的臉瘋狂落下巴掌!

  不!

  如果能只是打臉還好,可若嬴成蟜果真成功引水淹了大梁城,那魏國可就亡了!

  魏王增將成為亡國之君,他們也皆是亡國之臣!

  魏王增看向龐煖道:「龐將軍的推測,中了。」

  龐煖輕聲一嘆:「外臣寧願外臣錯了!」

  據大梁城而守,龐煖有信心堅守一年以上。

  但當大梁城本身也受到威脅,龐煖就不得不選擇離開大梁城,主動去發起進攻。

  這座堅城的意義也隨之大幅下降!

  環視愁眉苦臉的臣子們,魏王增笑了笑:「諸位愛卿何必心憂?」

  「便是秦軍果真有意決堤又如何?」

  「難道我大魏就無還手之力了嗎!」

  「我大魏水師自當剿滅來犯之秦軍!」

  「寧陵君!」

  魏咎當即拱手:「臣在!」

  魏王增沉聲道:「撥付飛舟五百艘、小翼三百艘、大翼一百艘、突冒五十艘、樓船三艘、艅艎一艘並一應水師於寧陵君麾下。」

  「令!寧陵君率水師載兵馬四萬……」

  龐煖沒有去聽魏王增的命令。

  大梁城內的資源、大梁城外的水系和對嬴成蟜的判斷在龐煖腦海之中不斷交織。

  就在魏王增即將說完命令之際,龐煖突然打斷了魏王增的話,沉聲開口:「秦軍可以決堤的地方何其多也,卻偏偏選擇於內黃城河段挖掘。」

  「外臣不得不認為這是長安君故意做給我軍看的。」

  「故而外臣以為,長安君此策其一是在引水,其二或是在於牽扯我軍兵力。」

  龐煖的行為非常無禮,但魏王增已無暇顧及禮儀和臉面。

  略一思慮,魏王增沉聲發問:「龐將軍以為,這是秦軍之策?」

  龐煖點頭道:「不錯!」

  「大魏水師固然悍勇,但若欲全殲秦軍卻需陸戰。」

  「若不能全殲秦軍,則秦軍完全可以在每次被打退之後再次更換河堤進行挖掘。」

  「我軍不得不接連派出水師探查水系,每每發現敵軍決堤便派兵馬出城作戰。」

  「每一次出城作戰,我軍都有可能落入秦軍的圈套之中!」

  魏王增追問:「什麼圈套?」

  龐煖搖了搖頭:「外臣不知,但外臣知道長安君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以此人謹慎的性子更不會將三萬秦軍白白放在趙魏邊境的內黃城。」

  龐煖篤定的說:「這支兵馬就是個餌,長安君在等著我趙魏吞吃!」

  魏王增皺起了眉頭:「龐將軍之諫有理,但寡人更不能放任秦軍挖掘河堤!」

  「既如此,寡人便以重兵殺出,重創秦軍,令秦軍不敢再行決堤之事!」

  龐煖反問:「我軍可有全殲秦軍之能?」

  「我軍可有重創秦軍之能?」

  「若我軍果真可以重創秦軍,我軍又何必退守大梁城?」

  一連三問,把魏王增給問沒話了。

  如果魏軍真的能重創秦軍,那魏國哪還需要擔心秦軍決堤引水!

  魏王增的想法從邏輯上來說就是個悖論!

  迅速壓下尷尬,魏王增面向龐煖拱手一禮:「我大魏究竟該當如何,請將軍教寡人!」

  龐煖拱手還禮後,沉聲道:「外臣諫言,令水師出城後莫要與秦軍交戰。」

  「而是令水師直奔黃河大堤,主動決堤!」

  聽聞龐煖此話,高泯等臣子失聲驚呼:

  「不可!」

  「我大魏怎能自掘河堤?這與自掘墳墓何異!」

  「無論於何處挖斷河堤,黃河水都必將泛於魏國境內,多少子民將被河水淹沒!」

  魏王增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龐將軍是要寡人自決黃河大堤。」

  「以百萬子民為代價,換大梁城之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