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魏王增的妥協,決堤事泄!
高泯笑而發問:「龐將軍可見大梁城的兩座水門?」
龐煖不知高泯為何將話題轉向此處。
但龐煖寬厚溫和的性子讓他不會像李牧一樣一點就炸,而是溫聲回答:「本將初入大梁城便繞城一周以觀大梁城城防。」
「自是見了大梁城的南北水門,也遠遠見了大梁城的南北水寨。」
高泯繼續笑問:「龐將軍以為我大魏水師如何?」
龐煖坦誠的回答:「極佳!」
龐煖沒見過楚、齊等國的水師。
但若以秦、趙二國的水師進行對比,魏國水師可以說是降維打擊。
畢竟秦、趙二國的水師純純就是樣子貨!
高泯笑而拱手:「趙國地處北境,並無大梁城這般傍水重城。」
「所以龐將軍可能不了解我大梁城的城防。」
「我大梁城於守城之際的反攻多由水門發起。」
「水門洞開,水師殺出,縱橫於水系之間,借船舶遮蔽給予敵軍迎頭痛擊!」
「所以龐將軍的擔憂是不存在的。」
「只要我大魏水師殺出,誰人膽敢挖掘河堤!」
魏王增也淡聲道:「龐將軍之憂,實乃多慮也。」
「大梁城早已考慮到敵軍決堤灌城之舉,怎能無所防備!」
即便是在原本的歷史上,王賁也並非是第一個想到水淹大梁城這個計策的人。
於秦國一方,武安君白起便上奏過水淹大梁城的諫言。
於魏國一方,信陵君魏無忌、縱橫家蘇代皆曾對魏王上諫過大梁城面對的水淹威脅,信陵君更曾率軍進攻韓國的管城以奪取對滎澤水系的控制權。
但無論是魏安釐王還是魏王增都未曾在意這些提醒,他們堅信腳下這座堅城既然可以擋住秦軍十次,就一定可以擋住秦軍十一次、十二次,乃至無數次!
甚至因為防範水淹大梁城的諫言是信陵君所諫,反對水淹大梁城的可能儼然已成魏國朝堂的政治正確。
龐煖站直了身子,沉聲道:「外臣不信!」
「外臣再請,引兵出城觀長安君之動向,確保長安君不會決堤引水!」
「若魏王不允,請恕外臣引兵歸趙!」
魏國臣子不得不聽從魏王增的號令,甚至不敢頂撞魏王增。
但龐煖身為外臣卻沒那麼多顧慮。
魏王增雙眸微眯:「龐將軍這是心有退意?」
龐煖坦然的看著魏王增:「魏王言稱令本將指揮此戰,但本將卻連本將認為存在巨大隱患的問題都無法派兵解決。」
「這種仗,末將打不了!」
高泯沉聲道:「龐將軍有心合縱天下以抗秦,而今秦國兵逼大梁城,龐將軍卻意欲撤軍回趙?」
「這就是龐將軍的合縱之道嗎!」
「若龐將軍撤軍,本相必當將此事昭告天下!」
龐煖認真的說:「本將合縱諸國,乃是為聯合多國兵力共同抗秦。」
「而今魏王不納良諫,坐視危機降臨而不自知,魏國儼已有亡國之像。」
「本將又何必跟隨魏國一起亡國!」
高泯等人怒聲厲喝:「放肆!」
「龐煖,你怎敢咒我大魏!」
「龐將軍莫不是欺我大魏兵鋒不利乎!」
龐煖的話可謂極重。
不少魏國朝臣直接拔出腰間長劍對準龐煖。
魏王增也直視龐煖,沉聲開口:「寡人以一城之地換取趙國救援我大魏,此諾已是盟約!」
「而今趙王仍願救援我大魏,龐將軍卻意欲違抗王令,背棄盟約乎!」
龐煖沒有理會那些指向他的劍刃,只是坦然道:「本將已老,老而懼死,相較於背叛大趙、違抗王令的罪責,本將更不願死於此城!」
龐煖毫無遮掩的表露著自己的貪生怕死。
但龐煖果真貪生怕死嗎?
若龐煖懼死,龐煖就不會以九旬高齡掛帥出征!
龐煖更是在質問魏國君臣,明明面對著切實的威脅你們卻無動於衷。
你們是活膩了嗎!
龐煖再度拱手:「外臣若要走,定會光明正大的走。」
「若魏王擔憂外臣會藉機棄大梁而去,外臣可留守大梁城。」
「但外臣三請王上,擇一支兵馬出城駐紮,重點觀察秦軍是否有挖掘河堤之象!」
「否則,請恕外臣請辭!」
面對龐煖的質問和威脅,魏王增陷入沉默。
許久之後,魏王增終於開口:「寡人深信龐將軍之能。」
「既然龐將軍以為秦國可能會決堤以淹大梁城,那便派一支兵馬出城查看!」
在身死國滅的威脅下,魏王增否認了他的親生父親的判斷,遵從了信陵君曾留下的忠告。
龐煖鬆了口氣:「魏王聖明!」
話落,龐煖當即轉身,沉聲喝令:「傳令趙歡所部,殺出大梁城,往黃河查看!」
魏王增抬起右手制止了趙歡,肅聲道:「於陸路殺出,豈不是要與秦軍正面交鋒?」
「寧陵君何在?」
一名年約二十出頭的小將出列拱手:「臣在!」
魏王增沉聲下令:「令!」
「寧陵君率水師載趙歡所部出城,查看周邊水系動向!」
命令過後,魏王增解釋道:「大梁城周邊水系非常豐富。」
「若秦軍果真有意引水灌大梁,則秦軍的目標不一定只有黃河。」
「由寧陵君帶隊查看更為穩妥。」
龐煖和趙歡當即拱手:「唯!」
一個時辰後,大梁城北水門的青銅柵欄升起,一支飛舟船隊自北水門衝出。
「注意隱蔽!」
「躲進船艙!」
寧陵君魏咎一邊高聲喝令,一邊用力將趙歡拽了下來。
「咚!」
趙歡剛剛離開窗戶,就有一枚弩矢順著窗戶射進船艙,最終釘在船艙內的木板上。
看著箭矢那顫抖的箭尾,趙歡心有餘悸的拱手一禮:「多謝寧陵君!」
魏咎笑了笑:「無須道謝。」
「趙軍袍澤增援我大魏,本君自當保護袍澤們的安全。」
「若趙將軍果真有心道謝,不若請袍澤們掩殺岸邊秦軍,何如?」
趙歡笑而拱手:「固所願也!」
「傳令各部,目標岸邊秦軍,射!」
魏咎也朗聲喝令:「目標岸邊秦軍,射!」
「莫要被趙軍袍澤比下去了!」
隨著趙歡和魏咎的命令,船艙內趙魏兩軍的弓弩手當即靠近窗戶,將箭矢灑向岸邊秦軍。
趙歡身子親自持一柄重弓,拉弓搭箭間瞄準了一名秦軍百將。
「著!」
手指無意識的鬆開,箭矢離弦而去,正中那名秦軍百將的面門。
其周邊的一些秦軍弓弩手趕忙轉移目標,對著趙歡的位置射來箭矢。
但趙歡只是側身躲進船艙之內,便避開了全部箭矢。
待箭矢密度降低後,趙歡於另一處窗戶冒頭,抬手又是一箭。
眼見箭矢射進一名秦軍屯長的心口,趙歡熟稔的躲進船艙。
「咚咚咚咚!」
密集的撞擊聲響徹船艙,魏咎洒然笑問:「趙將軍,暢快否?」
趙歡朗聲而笑:「怎能不暢快!」
魏咎傲然道:「這便是大梁城的水系之利。」
「只要大梁城水師還在,就沒有敵軍能奪取大梁城!」
「若是箭矢足夠,本將便可屠盡秦軍!」
在親自體驗過之後,趙歡非常認同魏咎對大梁城的信任。
密集的水系貫穿了戰場各處,大梁城水師可以從任何一個方向對敵軍發起進攻。
而水師的船舶則成了大梁城士卒的移動城牆。
即便戰事不利,水師船舶也可以承載魏軍士卒迅速回返大梁城避讓。
坐擁如此城防體系,大梁城怎麼輸?!
但想到龐煖的推測,趙歡還是沉聲道:「大梁城的護城河體系確實令本將大開眼界。」
「但大梁城面對的水患威脅卻依舊存在。」
「伱我還是先行查探水係為上。」
魏咎有點尷尬,便笑道:「將軍所言不無道理。」
「既如此,加速,衝出秦軍防線!」
一聲令下,水手掄槳掄的飛快,驅使魏軍水軍衝出了秦軍防線。
五天後。
「嘔~~」
趙歡趴在窗戶旁,對著渾濁的河水嘔出胃酸。
魏咎哭笑不得的拍打著趙歡的後背:「不過是入了黃河而已,趙將軍你至於嗎?」
趙歡眼睛一瞪:「不過是入了黃河~嘔~~」
話還沒說完,一道浪打來,船體又是一陣搖晃,趙歡趕忙趴在窗邊繼續嘔吐。
又吐了半晌,險些把膽汁都吐出來後,趙歡終於大口喘著粗氣靠在船艙內,苦笑道:「本將這輩子都沒坐過船,更何況是乘小舟於黃河破浪前行?」
魏咎遞來一碗水,笑著說:「既如此,便回軍吧。」
趙歡非常意動。
對於一輩子騎在馬背上的他而言,坐船真的堪稱折磨!
正猶豫間,趙歡突然聽見了一陣呼聲:
「秦軍!是秦軍!」
趙歡趕忙又爬到窗邊,探頭出窗眺望。
便見遠處赫然正有一支秦軍正在黃河大堤上落鍤鏟土!
趙歡頓時驚聲道:「秦軍果真來決堤了!」
魏咎怒聲厲喝:「秦軍安敢於黃河動土!」
「令!船隊加速,應戰……」
不等魏咎說完,趙歡就攥住了魏咎的胳膊:「寧陵君,我軍兵力不過五千。」
「固然有舟船之利,但至多不過能牽制敵軍,如何剿滅敵軍?」
「煩請寧陵君即刻回返大梁城,請魏王增兵剿滅這支秦軍。」
魏咎當即發問:「那趙將軍呢?」
趙歡沉聲道:「本將這就回返邯鄲城,請王上增兵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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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