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護駕犯不犯法?秦律里也沒寫啊!
戰馬狂奔,嬴成蟜一馬當先越過呂不韋和熊啟,手中長戟穩准狠的刺入一名百將心口。
「殺!」
雙臂肌肉賁張,戟尖擎起這百將砸向更後方的敵軍。
趁著敵軍混亂之際,嬴成蟜手中長戟橫掃,戟尖斬開一名敵軍的咽喉,戟刃順勢斬斷了另一名敵軍的脖頸!
策馬入陣,便已取三條性命!
穩住搖搖欲墜的路門防線後,嬴成蟜對著熊啟和呂不韋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有勞呂相、熊相。」
「二位可率本部兵馬暫且休息,稍後再與本君所部輪換作戰。」
看著尾隨於嬴成蟜身後的郎官和宦官,熊啟和呂不韋不由得露出笑容。
他們知道,嬴政終於也將手中的全部力量都投入了戰場!
接下來的戰爭將無關陰謀、陽謀、籌謀、運營、制衡等一切的一切。
能發出聲音的,只有鐵與血!
熊啟和呂不韋面向嬴成蟜拱手一禮:「有勞!」
話落,熊啟迅速帶領本部兵馬進入寢院休整,呂不韋也回到嬴政身邊,大口喘著粗氣。
他的歲數已經不小了,真頂不住了!
嬴成蟜略略頷首,繼續策馬向前方衝殺而去。
「死!」
一桿大戟挑、拿、鎖、截、刺、勾,嬴成蟜硬生生將勢如破竹的敵軍前軍打出了一個缺口!
蒙恬見狀毫不猶豫的高呼:「跟緊長安君,莫要停留,擴大優勢!」
李斯看向一眾宦官:「跟緊本官,鞏固陣線!」
蒙恬率郎官緊緊跟在嬴成蟜身後,以嬴成蟜為箭頭進一步擴大優勢,並保證嬴成蟜不會因為沖的太深而孤立無援。
李斯率宦官閹人游離在前軍之後,迅速處理被前軍漏過的敵軍,將戰線進行進一步夯實。
趁著敵軍面對生力軍時的措手不及,再加上郎官和宦官的協助,嬴成蟜終於將戰線重新推回應門!
遙望回推的戰線,嫪毐沉聲喝令:「嫪鎏,率你本部兵馬去將嬴成蟜所部啃下來!」
「若你能斬嬴成蟜之首級,除侯爵之位外,本公再許你一個三公之位!」
嫪鎏愕然:「斬嬴成蟜之首?」
「不是活捉嗎?」
嫪毐的目光愈發冷冽:「不!」
「本公要他死!」
……
與此同時,雍城。
祭壇下方的坑洞內,孬娃蹲在角落,聚精會神的盯著一處洞口。
見洞口有螞蟻爬出來就趕緊以手指捏住,開開心心的扔進嘴裡咀嚼。
倒不是他喜歡吃螞蟻,實在是太無聊了!
「蘇不更!」
突然間,一道低呼打破了平靜。
原本癱在地上的蘇角頓時坐直身子:「君上可有吩咐?」
張驍搖了搖頭:「本將未曾見到君上。」
「本將甚至未曾在雍受寢內見到任何一名君上的家兵。」
寢坑內的所有人都坐直了身子,不敢置信的看向張驍:「伱沒聯繫上君上?」
除了火燒雍受寢後的那些天,他們與嬴成蟜一直保持著聯繫。
而今王上抵達雍城,正是大戰可能爆發的時候,他們卻聯繫不上君上了?
張驍趕忙擺手:「雖然未曾面見君上與君上的家兵。」
「但本將發現了君上留給我等的書信。」
蘇角趕緊走向張驍:「快拿出來!」
張驍從懷中取出一枚竹簡,展開後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今日或有大戰,戰起則聚攏雍城之民馳援蘄年宮,並捉拿械陽宮內的枉死冤魂!】
待完全展開後,還有一枚長安君的令牌掉了出來。
看著三排文字,孬蛋懵懵的:「啥意思?」
「要打仗了?」
張驍若有所思:「長安君之意,是想在戰起之際讓我等去號召雍城黔首為王而戰?」
「但我等皆是外人,雍城黔首怎麼可能會聽從我等號召啊!」
蘇角撿起地上的令牌:「有長安君的令符在,就有可能。」
張驍眉頭緊鎖:「依舊艱難啊!」
「還有這大鄭宮內的枉死冤魂,這又是什麼?」
蘇角和孬蛋對視一眼,都能明白嬴成蟜所說的冤魂指的是什麼。
略一猶豫,蘇角沉聲道:「這是君上給蘇某的吩咐。」
「待號令黔首之後,蘇某需要帶上至少三百名袍澤去做此事。」
張驍毫不猶豫的點頭:「既如此,人你自己挑!」
蘇角拱手一禮:「多謝。」
「時間緊迫,當速召袍澤行事!」
807名兵丁在祭坑下完成集結,迅速順著地道向主城區潛行而去。
選了處東風河邊的洞口,蘇角側耳抵在土層內傾聽,確認並無路人方才用匕首撬開土層。
待陽光順著縫隙射入地道,一陣些微的喊殺聲也跟著傳入眾人耳中。
蘇角眸光一凝,直接推開餘下土層,躍出地道。
看著前方那空無一人的街道,蘇角沉聲開口:「看來戰事已起!」
「行動!」
蘇角等五百名兵丁迅速向城內急行而去。
張驍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餘下三百餘名兵丁昂首挺胸的走進居民區。
看了眼街巷內零星的行人,張驍慨然高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距離張驍不遠的一處民宅內,正在編籠子的汪博微微皺眉,不滿的看向門外:「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越來越不懂分寸了!」
寸娘笑了笑:「唱歌怎的了?」
「你年輕的時候不也常常在家唱這首歌嗎?」
汪博眼睛一瞪:「那能一樣嗎?」
「我那是自己在家裡唱唱,他們這可是在大街上唱,很可能會被除賊曹抓走的!」
大秦並不禁止在大街上唱歌。
但卻禁止非法集會,更禁止於公眾場合引導混亂。
《無衣》此歌很可能會引起其他人跟著一起唱,在無朝廷領導的情況下一起唱一首歌,這不正是非法集會的證據嗎?
而若是參與的人更多一些,甚至造成街道堵塞,那可不就是妥妥的引導混亂!
寸娘微怔:「你說的對!」
「這些小年輕真的是,怎麼那麼不懂法呢!」
張驍身後,三百餘名兵丁一同高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汪博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去說說他們去!」
話落,汪博打開院門走進街巷,便見不少鄰居也都打開了門。
「那些娃娃,莫唱了,小心除賊曹抓走你們!」
「趕緊回家吧,別在此地聚眾了,這是違法的!」
汪博也跟著喊了一嗓子:「唱的不錯,以後別唱了!」
見成功吸引到了這些人的注意,張驍咽了口唾沫,朗聲開口:
「我大秦,君民同心,同仇敵愾,同衣同袍!」
「而今日,南宮宦丞嫪毐借王太后之力作亂,已率兵馬前去圍殺王上!」
「我等身為秦人,卻無能援助大王,不能與大王同衣同袍,內心悲憤,故高唱此歌!」
汪博微怔:「恁說啥?」
「南宮宦丞去殺王上了?」
張驍手指蘄年宮的方向:「我觀這位叔伯頭戴不更冠,想來也於沙場之上立下赫赫功勞。」
「這位袍澤難道沒有聽見那喊殺之聲嗎?」
「那便是南宮宦丞在率軍攻打王上的鐵證!」
一眾黔首都不由得面露沉凝。
南宮宦丞殺秦王?
他憑什麼啊!
這也太不合理了!
但那喊殺聲卻確實存在,他們能聽得出來那至少是萬人級的大戰才能爆發出的喊殺聲。
如果是在商鞅變法之前,他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去幫助秦王!
但現在,他們有些猶豫了。
嚴格的《秦律》早已大大壓制了他們的主觀能動性。
沉重的懲罰讓他們一言一行都必須以《秦律》為標準。
護駕這事兒犯不犯法?
《秦律》里也沒寫啊!
沒寫他們就不敢做啊!
就在眾人猶豫之際,一名青年策馬而來,怒聲喝罵:「哪來的妖言惑眾之輩?」
「分明是先王昨夜顯靈,言稱秦王政被天地所棄,故廢秦王政而立新王。」
「廢王政不願,王太后方才令南宮宦丞率軍兵諫廢王!」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質疑先王與王太后的決定?」
說話間,青年氣喘吁吁的滿心後怕。
身為史倉之子,嫪毐擔心史克因史倉之事心生怨懟,故而沒有帶史克出征,而是令史克在城內安撫黔首。
結果史克正一個個街坊的解釋呢,就聽見此地有人作亂。
還好他來的快,否則沒準真要叫這些人掀起民憤!
張驍不知道來者是誰,當即怒斥:「你算個什麼東西?」
史倉剛想自得的解釋一句家父史倉,然後看看張驍的臉色。
結果沒成想,張驍緊跟著就繼續喝罵:「在大王面前,先王和王太后又算是個什麼東西!」
「大王才是我大秦的王,除非大王禪位,否則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廢王!」
隱藏在人群中的蘇角高呼:「說的好!」
「既然先王已經將王位傳給了大王,那大王就是我們的王!」
「我大秦有功必賞,護駕之功乃是天大的功勞!大王定然不吝厚賞!」
「但若某聽從先王之令,難道先王還能死而復生賞賜於我嗎!」
一句話,讓汪博等人一愣。
對哦!
雖然護駕未曾寫在《秦律》內,但這可是大功勞,大王怎能不賞?
孬蛋高呼:「說的對!」
「且那可是咱們的大王,咱們能眼睜睜看著大王被人欺負嗎?」
蘇角昂然高呼:「不能!」
見黔首們有所意動,史克連聲道:「先王已令……」
然而不等史倉說完,孬蛋直接高唱:「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八百餘兵丁同聲齊唱:「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八百餘人的歌聲將史克的聲音徹底壓制,更勾起了汪博等黔首深埋於心底的愛國心。
他們可是雍人!
真真正正的老秦人!
而今秦王有難,只要護駕不犯法,他們這些老秦人豈能束手旁觀?
汪博等附近黔首一同高歌:「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見黔首們終於被鼓動了起來,張驍大喜。
上前兩步,張驍一劍斬斷史克的脖頸。
鮮血噴涌的場面讓歌聲一滯,張驍昂然而呼:「便以此反賊之首為祭。」
「雍城黔首,勤王護駕!」
汪博等人振奮嘶吼:「雍城黔首,勤王護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