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校令把額狗剩記在心裡,額聽著舒坦!長安書店!

  第1010章 校令把額狗剩記在心裡,額聽著舒坦!長安書店!

  西城門外恭候的人少了些許,田桓等各勢力領袖卻還是規規矩矩的站在此地。

  半晌過後,田桓終於遙遙看見一支車隊緩行而來。

  這一刻的田桓近乎於喜極而泣!

  田桓已經在這裡站了足足七個半時辰,你知道他這七個半時辰是怎麼過來的嗎!

  絕不是儀態標準、姿勢挺拔的被烈日曬上七個半時辰那麼簡單。

  為免因三急而錯過了第一時間恭迎嬴成蟜入城的機會,他不敢吃飯不敢喝水,只敢口含溫水潤潤口。

  若是嬴成蟜再晚來一會兒,恐怕會有不少人因低血糖而暈倒過去!

  而今終於看到了嬴成蟜的車駕,田桓等人以毫無虛假的熱切快步上前,齊聲高呼:

  「恭迎長安君!」

  緊隨官吏豪強之後,儒生老兵們也簇擁在城門內爆發出熱情的歡呼:

  「恭迎長安君!!!」

  然而嬴成蟜的心情卻並不愉悅。

  就算是臨淄城的歡呼聲再熱情,也難掩太公湖群魚給嬴成蟜的下馬威!

  面對眾人的恭迎,嬴成蟜只是略略點頭示意,直至看到粲緇,嬴成蟜才終於露出了笑容:「狗剩!」

  「許久不見,愈發壯碩了!」

  翻身下馬,嬴成蟜用力拍了下粲緇的胳膊,而後好像剛想起來一般笑著說道:「是本君之失。」

  「當呼汝為粲緇也!」

  粲緇眼眶微紅的仰視嬴成蟜道:「君上,您就喚額狗剩便是。」

  「額聽著心裡舒坦!」

  「額聽您這麼喚額,額就想到了當年隨於您帳下南征北討的日子!」

  「額永遠都是您不成器的弟子狗剩!」

  若是旁人膽敢喚粲緇一聲狗剩,粲緇當場就能讓那人明白明白,他粲緇是怎麼從一名與狗奪食的奴隸一步步爬到縣令之位的!

  他的官位,乃是帳下一枚枚頭顱堆砌而成,沒有半點水分!

  但喚粲緇為狗剩的人,是校令!

  粲緇心裡非但沒有半點不快,反倒是滿心感動。

  就是在校令的一聲聲『狗剩』下,額才能擁有今天的一切。

  雖然額在大秦軍校一期生中的爵位最低,雖然額比不上蘇角、岑邊等同窗那般能征善戰。

  但校令他還記得額!校令把額狗剩記在心裡!

  嬴成蟜溫柔的笑道:「這是粲緇你用命拼殺出來的賞賜,本君當多多喚之,如此也是為你感到高興。」

  「至於隨本君南征北討的往事?用不著回憶。」

  「知道本君為何要薦汝為臨淄縣令嗎?」

  粲緇雙眼猛地一亮。

  前番嬴成蟜薦粲緇為鄒縣縣令,然後鄒縣就成了戰爭前線,粲緇順勢率鄒縣青壯臂助嬴成蟜討敵!而今臨淄雖然不在最前線,但若是大秦北伐,臨淄絕對是重要兵源地!君上這是又對額委以重任了!

  百姓眼前陡然一暗。

  前番粲緇為鄒縣縣令之際,鄒縣百姓豪強們可是被粲緇殺了個人頭滾滾!長安君這是又要讓粲緇來殺人了!

  粲緇肅然拱手:「弟子必不負校令所望!」

  嬴成蟜欣然頷首:「甚善!」

  「這位是故齊王建之弟,田假。」

  「日後便是臨淄縣縣丞,汝二人當砥礪同行,攜手治臨淄!」

  嬴成蟜右手一引,讓出了一路隱形的田假。

  田假趕忙上前兩步,恭敬拱手道:「長安君府門客、縣丞假,拜過縣令!」

  即便長安君府門客這個身份不是正式身份,田假依舊將這個身份放在了縣丞身份之前。

  縣令與縣丞地位相同,田假面對粲緇時行的卻是拜見之禮。

  因為田假很清楚,即便粲緇只是大秦軍校一期生中排名最靠後的弟子,其在嬴成蟜心裡的地位也遠超田假!

  粲緇第一時間看向嬴成蟜,就見嬴成蟜閉眼、點頭。

  粲緇便約略明白了嬴成蟜對田假的真實態度,當即拱手還禮道:「縣丞假折煞本官。」

  「你我之秩相同,乃是臨淄縣之左右,何來的拜見一說?」

  「縣丞假本就是臨淄人士,日後本官還當多勞縣丞假臂助矣!」

  田假趕忙再禮:「不敢不敢!」

  「臨淄縣還是當以縣令為主!」

  田假像是在拜堂一樣,哐哐行禮。

  棠珉等人的呼吸卻熱切了起來。

  田假可是正八經的齊襄王與君王后之子、齊王建之弟,是擁有故齊王位順位繼承權的王室子弟!

  在場諸位誰人不認識田假?不少人甚至還曾支持田假去爭過王位呢!

  而今田假歸齊,對於散亂的故齊人心而言無疑是一記強心劑!

  唯有田桓的臉色微微發白。

  田桓之所以冒著風險回返故齊地,就是因為他聽說故齊田氏被盡數遷往關中地,意欲借自己的身份在故齊地收攏各方勢力,成為故齊地的無冕之王!

  但,田桓是亡國之君齊王建的次子,田假是齊國復國後開國君王齊襄王的次子,又是田桓的叔父。

  無論是算身份還是算血脈,田假都不遜于田桓,且田假還得了臨淄縣丞之位,比之田桓位高權重!

  當田假歸齊,田桓的地位就變得尷尬了起來,其計劃更是搖搖欲墜!

  嬴成蟜的餘光將身周人心浮動都看在眼中,隨口打斷了田假的拜堂道:「本君令你做的準備,都準備好了嗎?」

  粲緇用力點頭:「絕無半點疏漏!」

  嬴成蟜欣然頷首:「汝二人皆是本君之腹心,日後多有機會暢聊。」

  「現下天色已晚,且先入城!」

  翻身上馬,嬴成蟜當先入城,對城門內等待他的儒生和老兵們露出溫和又燦爛的笑容,拱手高呼:「見過二三子!」

  「勞煩二三子候本君良久,本君亦有一禮欲贈與二三子。」

  「二三子且隨本君同往!」

  儒生、老兵們爆發出一片驚喜譁然。

  他們不像是棠珉等人那樣懷揣著各自目的而來,他們也不覺得嬴成蟜能記住他們,他們只是單純的想見嬴成蟜,所以他們就來了。

  他們沒想到,嬴成蟜竟然還給他們準備了禮物!

  竊聲討論著嬴成蟜究竟為他們帶來了怎樣的禮物,儒生和老兵們紛紛簇擁在嬴成蟜身後。

  棠珉等人卻倍感尷尬惶恐,只因自始至終,嬴成蟜都未曾施捨給百姓們哪怕一個正眼!

  就在這時,田假策馬抵近棠珉等人,溫聲道:「諸位老友,可還安好乎?」

  田假的溫柔和嬴成蟜的冷待形成了鮮明對比,棠珉等百姓近乎於喜極而泣的拱手:「拜見公子!」

  田假趕忙擺手道:「故齊已亡,世間已無公子假。」

  「長安君有正事要忙,故而匆匆入城,此事與諸位亦有些許關係。」

  「諸位若是體力尚可,便且隨本官入城,可好?」

  雖然棠珉等人的雙腿早已酸軟痛麻、餓的頭暈眼花,但還是忙不迭的點頭:「唯!」

  入城門,轉向南,一路前行便抵王城舊址。

  曾經俯視著整個齊國、富麗堂皇傲視天下的宮殿群伴隨著齊國的滅亡而被抽走了脊樑、搬空了貴氣,僅剩敦實的城牆和孤零零的梧宮低聲訴說著往日榮光。

  粲緇策馬落於嬴成蟜左後方半個身位,低聲介紹道:「王令,遷臨淄王城於咸陽。」

  「弟子便征民夫將臨淄王城內能運往咸陽城的珍寶、木料、器物等盡數取下。」

  「今,所有珍寶、錢財、器具已盡數運回咸陽,各類材料卻僅運了三成。」

  「聽得校令之令後,弟子刻意留下了梧宮並其後的議政殿,又加以改造。」

  「若是校令以為梧宮狹窄,弟子可就地取用材料再建房舍。」

  順著環形步道拾級而上,儒生和老兵們左右張望、嘖聲議論。

  田桓、田假等曾經時常出入此地的人卻是熱淚盈眶。

  看到這座宮殿,他們就想到了曾經的大齊,和大齊仍在時他們的輝煌!

  但待到他們抵達梧宮宮門處,他們眼中的淚水卻戛然而止。

  只見原本恢弘寬闊、金碧輝煌的大殿此刻卻被剝離了所有能被搬走的物件,就連樑柱上的黃金箍都被換成了銅箍。

  曾用於百官落座的中間區域則是密密麻麻的排列了近千張案幾,讓這座故齊地最大的房舍顯得十分擁擠。

  不見還好,當棠珉等人再度親眼看到這般梧宮,他們心中的白月光,卻似是已經死了!

  嬴成蟜可沒有棠珉等人那般複雜的思想感情。

  在梧宮內轉了一圈,又打開議政殿看了眼殿內緊密排列的大量木架,嬴成蟜滿意頷首:「善,深得本君心意。」

  粲緇開心的像是得了小紅花的孩子一樣,樂呵呵的說:「校令滿意便是。」

  嬴成蟜轉身向後,高聲喝令:「拆除此地門檻!」

  「馬車入宮!」

  在田桓、棠珉等人想要殺人的目光中,幾名家兵持劍在萬眾矚目之下將梧宮的門檻砍了個稀巴爛!

  百餘架車輪上還沾著泥巴的馬車魚貫駛入宮殿,一名名隨行僕從拉開車門,小心翼翼的抱出竹簡亦或是用長安紙裝訂而成的冊子,將它們整齊、堆放在地上。

  而嬴扶蘇則是親自拉開了第一架馬車的車門,在淳于越和轅守的幫助下取出了一面碩大的匾額,踉蹌著走到嬴成蟜面前,躬身道:「叔父!」

  嬴成蟜抬眸看向依舊高高懸掛在梧宮宮門上方的那枚『梧』字匾額,淡聲吩咐:

  「高雙!畢勇!」

  高雙和畢勇轟然拱手,攀著柱樑便爬至宮門上方,二人齊齊拔劍,下斬!

  「轟~~~」

  伴著一陣轟鳴,『梧』字匾額重重墜落於地,在萬民眼前斷成兩半!

  嬴成蟜這才自嬴扶蘇手中接過匾額,隨意的踩在『梧』字匾額之上,沉聲喝令:

  「監御史禮、博士拔!」

  漆雕禮和公羊拔迅速上前,先是面向嬴成蟜拱手一禮,而後小心抬起了嬴成蟜手中匾額,順著梯子爬至宮門上方,將這尊匾額仔細釘在了宮門上端。

  萬民定睛看去,只見那匾額之上所書,赫然乃是:

  【長安書店】

  夕陽的餘暉熹微,將匾額上的四枚鎏金大字照耀的光芒萬丈,竟似是要將它的光芒灑向整個大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