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想法，能左右的太多了。
說到這裡，郭青海不由得輕輕搖頭，悲從心中起。
他很清楚蘇葉現在的決心，但能做到談何容易？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將儘可能多的實話，全都說出來。
說是要肅清春闈。
但實際上……腐敗從鄉試就已經開始了！
「先前陛下決心要整改，結果最終只出現了蕭儒等人。」
「現在經過篩選之後，除了蕭儒之外，只剩下了十幾個人還在為官。」
「此事，著實……難辦。」
郭青海搖搖頭，繼續道。
蘇葉聞言沒有做聲，而是看向後方的六部尚書。
六部尚書紛紛低下頭，也都唉聲嘆氣。
他們，除了郭子安三人之外，都是通過科舉直接上來的。
科舉有多黑暗，他們比誰都清楚！
當初，甚至連他們，都只能想辦法去賄賂，去找關係。
如此，甚至才能有在陛下面前考試的機會！
這，就是大寧的官場。
縱使如何肅清，照樣會有黑暗的地方！
不單單是大寧，所有的封建王朝，都是如此！
大漠也好，甚至大涼、南越這種地方，都是如此！
「是麼……」
蘇葉見狀，無奈的輕輕搖搖頭。
他看向眼前的心腹大臣們，喃喃道：「那，朕就竭盡所能，打破這層桎梏。」
「儘可能肅清，儘可能還大寧一片朗朗乾坤！」
蘇葉說罷，擺擺手道：「郭相留下，其他人，儘可能輔佐任尚書，將此次春闈搞好！」
眾人得令，紛紛離去。
蘇葉緩緩坐了下來，看向郭青海道：「郭相，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跟朕說？」
「先前的你可不是這樣的，怎的有些話，也都開始畏畏縮縮，難以說出了？」
蘇葉對於郭青海，實在是太了解了。
他今日雖然說的夠多了，但顯然，還是有些遲疑。
許多話，沒有說透徹。
「陛下，既然您如此信任臣。」
「那老臣，便將知曉的……都告知於陛下。」
郭青海緩緩嘆氣道：「大學閣，就是明面上的而已，是被推出來的。」
「劉玄烏等人，的確罪大惡極，但他們背後，仍有勢力。」
「便是兩大書院，三大書閣。」
「朝中官員，有不少都是在裡面出來的。」
「這五個地方，其中有三個……都在夏侯家和司馬家的掌控之中。」
「他們在商界的確不如諸葛家，但他們的根基，在這三個上！」
「除了這三個之外，還有一院一閣。」
「這些，都是早在幾百年前就存在的。」
「他們的人脈，是不會掐斷的。」
「即便有的大臣不敢得罪陛下，但礙於這等關係，他們不得不出手。」
兩大書院，三大書閣……
蘇葉的眉頭頓時緊蹙。
這些，他倒是知道。
畢竟當初處理大學閣時，聽聞過這五個地方的存在。
他們里，著實有真正的大儒。
就像是名校一樣，只要是同校的就會搞裙帶關係，這是在所難免的。
可即便知曉如此，蘇葉也斷然不可能像是肅清大學閣一樣，將他們一個一個全都肅清。
義務教育推行之後，也根本做不到。
整個大寧最厲害的老師，基本都在其中。
得罪了他們，即便蘇葉是天子，也難以承擔後果。
造成的局面，便會是只有學堂，沒有老師。
官員，可以得罪。
讀書人，不能全得罪。
「任尚書不可能所有事都親力親為，只要此事仍是禮部在操辦，那就必然會出現問題。」
「考題，就必然會有泄出的風險。」
郭青海輕嘆一聲，將自己最終的擔憂全都說了出來。
為官多年，他對這些看的最是透徹。
「那如果，有辦法能將考題，完完全全繞開禮部，繞開所有人，直接發放到考生手中呢？」
蘇葉微眯起雙眼，突然開口道。
聽到這話，郭青海頓時一怔：「陛下，這根本做不到！」
「就算監考官員，都用可靠之人。」
「但刊印試卷這一關怎麼過？」
「整個京都，可是有足足十五萬的考生！」
「十五萬份試卷，那可不是說印就能印出來的。」
「難不成，要從今日開始找可信之人，一點一點抄錄？」
在郭青海聽來，這就是天方夜譚。
「主要是刊印試卷？」
「那這件事，就有辦法了。」
蘇葉會心一笑，淡然道：「你莫非忘了，朕這幾日一直在忙著操辦什麼？」
郭青海先是一怔，旋即兩眼瞪的渾圓：「陛下所言的，是……蓬萊閣？」
「陛下想要將此事交予蓬萊閣？！」
蘇葉一挑眉毛：「有何不可？」
「蓬萊閣掌握的刊印技術，要在禮部之上。」
「而且，他們不在官場之中，交給他們印製，將會規避泄露問題。」
郭青海急忙搖頭道：「不可，斷然不可！」
「陛下，此事怎能交予商賈去做！」
「而且，蓬萊閣隸屬於諸葛家。」
「此事牽扯甚廣！」
蘇葉眉頭緊蹙：「為何會如此？」
「若是擔心諸葛家有人會將此事泄露，那斷然不會。」
「蓬萊閣的嚴格，朕是見識過的，而且他們從來不與除諸葛家之外的人接觸。」
「沒有利益往來，便能將可能性壓到最低。」
蓬萊閣，這是蘇葉能想到，最為適合的存在。
然而，郭青海卻臉色嚴肅，堅決反對道：「陛下，斷然不可！」
「如此做的確可以將徇私舞弊的機會大大降低。」
「但陛下有沒有考慮過禮部？」
「春闈一事的試卷，那都是禮部所操辦，無一例外！」
「若陛下如此做，那就等同於架空了禮部，讓禮部失去了一個重要的職責。」
「大臣們會有怨言姑且不談。」
「單說還是將此事交給諸葛家這般大家族，還是商賈的手中。」
「這無疑會直接引起朝堂之中的暴動！」
「他們不會接受，整個朝堂的聲音壓不住！」
「得知此事，學子們能理解嗎？天下讀書人又豈能理解？」
「這就等同於，讓商賈左右他們的命運沒什麼區別！」
核心問題，還是放在了士農工商的階層之中！
但，還有些許不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