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果真是與他人不同。」
那老者聞言，也是瞠目結舌道。
「只是沒想到，寒門士子居然如此之多……」
「他們心中，早已積攢了怒火，只等著一個宣洩口。」
「在大學閣里的大學士還有他們的學生，就是欺壓寒門庶民學子的罪魁禍首。」
「陛下為他們而戰，他們自然也要為陛下而戰。」
諸葛凝的臉上，竟然湧現出幾分震驚與激動之意。
她越發想要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就在這時，那老者有些不解地問道：「小姐，你說陛下一切都是真心實意。」
「還是說，只不過是在利用這些寒門子弟？」
諸葛凝微微一笑，並未回答，卻是轉而看向老者道：「你意下如何？」
老者沉思片刻後，搖頭道：「想必，不是利用。」
「陛下此舉，看似是在整頓朝堂，威震四海。」
「但實際上，是在替換掉大寧已經腐壞掉的根基。」
「只是想要換根基一事，並未那麼簡單。」
「小姐以為，陛下能成功否？」
諸葛凝沉默了。
她，不好說。
歷朝歷代，不是沒有想要改掉根基，改天換地之人。
其中也不乏有帝王，有權臣。
但極少有人成功。
即便是成功，大部分情況之下是為了改朝換代。
但在國家沒落之時，如此做的帝王……沒有一個成功的！
「雖然我願意相信陛下，但……此事並非一朝一夕。」
「陛下，有些操之過急了。」
「大學閣大學士，還有這腐敗的根基，早已在大寧之中立足了數百年之久。」
「即便是前朝，也是如此。」
「陛下想要改變，很難。」
老者輕輕搖頭，喃喃闡述自己的觀點：「我以為，陛下到了最後，極有可能無法繼續推行，從而只能選擇不了了之。」
「但……一旦如此，那現如今被煽動的學子……」
「不……是以後的寒門庶民學子的路途，將會徹底被封死。」
「所有人，都會成為改革失敗的犧牲者！」
越說，老者的臉色越發凝重。
這，已然關乎國運！
在他看來，蘇葉就是在下一盤大棋。
一旦一著不慎，便滿盤皆輸！
「但願，不要如此。」
諸葛凝的想法，和老者如出一轍。
方才老者所言，也是她最為擔心的事。
「小姐，那接下來我們該如何做？」
老者開口問道。
諸葛凝微微眯起鳳眸，輕聲道：「走。」
「去大學閣觀上一觀。」
聽聞此言，老者驟然一怔，百般不解地看向諸葛凝：「小姐當真要去？」
「老爺說過，蓬萊閣儘可能不要參與這些世俗之事。」
「若是參與其中，那我們……」
然而，他話還沒說完，諸葛凝卻是擺擺手，平靜開口道：「你以為，我們還能置身事外嗎？」
「打從父親告知，要答應天子的一切要求開始，我們便無路可退。」
「這個局，我們已經進了。」
「便退無可退！」
說到這，她的目光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而且，這次我們的對手，是司馬家，和夏侯家。」
「怎能退？！」
說到這，她的雙眼頓時有些微紅。
這兩個家族，和諸葛家之間，勢必會有一戰！
見狀，老者只能輕嘆一聲：「一切都按小姐吩咐。」
「只是小姐定要小心。」
「此次非同小可，蓬萊閣就算是丟了也好，但若是涉及到了本家……」
諸葛凝點點頭，道：「無需多言。」
「我知曉，也會見機行事，斷然不會貿然出頭。」
「一切，都得看陛下的了。」
「我們能做的，只有這些。」
……
與此同時，大學閣內。
此時的大學閣，熱鬧程度比起先前不遑多讓。
眾人都看著蘇葉，很不理解蘇葉為什麼留在這裡，一直眺望遠方。
就在這時，一個士子匆忙跑了過來，大口喘著粗氣道：「前方……前方來了近千人！」
「都是寒門學子！」
「他們……他們正往大學閣的方向趕來！」
聽聞此言，眾人頓時炸開了鍋！
「哈哈哈哈，好！」
「他們定然比我們還要急切！」
「想想看，他們費了這麼大的勁兒，來到京都趕考，結果卻發現試題變成了這樣。」
「他們定然沉不住氣！」
「有他們在，我們必勝！」
這下，眾人頓時信心大增！
他們人雖然多，但畢竟大多都是出身名門，有的還是官宦之家，或者是大世家的公子哥。
他們就算再怎麼鬧，也有顧慮。
畢竟天子若是真惱怒，波及到了他們家族，那就麻煩了。
但這些寒門士子，並不要緊。
他們來自各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天子可以掣肘世家，但不能掣肘他們！
他們一來，帶來的壓力絕對是史無前例！
「京都百姓們也都來了，他們都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陛下此番，當真是惹了眾怒，可謂是人神共憤！」
不少士子，頓時激動的無以復加。
大學閣內的大學士，臉色也是微微一變，難以壓制住內心的喜悅。
這一切，不偏不倚都被一旁的劉玄機與陳康二人聽了個正著。
「陳尚書，當真是天助我也！」
「如今事已成，老夫是不是，也該出馬了？」
現在的劉玄機，簡直是摩拳擦掌！
他早已忍不住想要快些上去，好好指著蘇葉的鼻子罵！
遭受了這麼多憋屈，如今終於到了他的時間！
「自然可行。」
「一切，都得仰仗劉太師了。」
陳康微微一笑，恭敬行禮道。
「好！」
「那老夫，便去了！」
劉玄機二話不說，直接大步走出陰影。
大學士們早就準備好，讓開了一條道路。
如此，劉玄機就這麼筆直地走到了蘇葉的面前。
他淡然一笑，沉聲道：「陛下，都已然如此了。」
「您當真，還要繼續施行那所謂的新策？」
「新策誤國，人神共憤，這已然是定局！」
見到劉玄機，蘇葉的臉上卻仍舊極為平靜，神情淡漠地道：「終於出來了麼。」
「劉太師，你真是下的一手好打的棋！」
「你以為，朕一直默不作聲，是為了什麼？」
「便是因為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