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話的官員,劉玄機自然是認得。
他是禮部侍郎,名叫范達。
平日裡唯唯諾諾,什麼事都不敢往前湊。
雖然對他有一點印象,但劉玄機可記不得,自己和他有什麼交集。
但眼見這麼多官員,他便微眯起雙眼,頷首答應了下來。
……
很快,一眾官員便帶著劉玄機,來到了一處酒樓之中。
四海閣。
他們都換下了朝服,穿上便裝,倒也沒引起他人主意。
劉玄機一行人,來到頂樓雅閣後,緩緩坐了下來。
「你們找我,到底什麼事?」
劉玄機眉頭緊鎖,上下打量著眼前十幾個官員。
這些官員,官職可都不小。
其中一半以上,都是各部侍郎。
還有一些官員,他雖不認得,但基本都是五品以上。
顯然,其中以范達為首。
范達輕嘆一聲,看向劉玄機道:「劉太師,陛下今日在朝堂之上,都已然挑明了。」
「他要將朝堂搞的天翻地覆。」
「新策通過後,我等已……再無立足之地!」
劉玄機臉色微微一變,看向范達道:「陛下要整頓朝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若是覺得無立足之地,那為何不勤政?」
范達苦著臉道:「劉太師有所不知。」
「我等……資質平庸,想要勤政,但又怕犯錯,因此只能選擇碌碌無為。」
「但我等可都在朝為官十餘載了。」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如今天子要試刀,勢必會從我等開始。」
「還請劉太師,幫幫我等!」
其他官員,也是紛紛對劉玄機行禮。
雖然劉玄機沒了金劍傍身,但再怎麼說也是當朝太師,多少還是有話語權的。
劉玄機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殊不知,這屋內發生的一切,都被一雙眼睛,盡收眼底。
……
半個時辰後,養心殿內。
剛上完早朝,蘇葉頓時有些打不起精神。
他坐在案牘前,看著眼前的奏摺,打了個哈欠。
「陛下,紫玉姑娘求見。」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卻是突然傳來了洪正謙的聲音。
紫玉?
蘇葉先是一怔,但很快便想了起來。
這不是南宮淺的三個侍女之一,被留在京都幫自己調遣暗哨的侍女嗎?
「進。」
蘇葉緩緩站起身來,眉頭微皺。
養心殿大門打開,一個著紫衣羅裳,看起來不過年方二八,亭亭玉立的少女款步走了進來。
「你來尋朕作甚?」
蘇葉低聲開口問道。
南宮淺在京都的情報網,是一定不能暴露的。
到了以後,說不定還會起到重要的作用。
明面上,錦衣衛調查一些事,但終歸會有官員對此忌憚察覺。
而這些情報網的暗哨,則是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力。
因此,蘇葉特地吩咐過,沒有要緊的事,斷然不可來見自己。
紫玉既然來此,顯然是出事了。
「回稟陛下。」
紫玉低聲開口道:「方才,在四海閣酒樓內,暗哨發現了一個情報,是關於劉太師的。」
一邊說著,紫玉一邊將十幾個大臣偷偷會見劉玄機之事,告知給了蘇葉。
蘇葉對此倒是並不奇怪。
他一挑眉毛,眯起雙眼道:「這麼多的侍郎,竟都自知是平庸之輩。」
「春闈結束,朕要解決的就是他們,倒是也有些自知之明。」
「那劉太師,是怎麼說的?」
紫玉緩緩開口道:「劉太師一直沒做聲。」
「最後,痛斥了他們一番,走了。」
「說他們只想著撈偏門,毫無德才還想位居高位。」
這番話,倒是蘇葉沒想到的。
他微微一挑眉毛,摩挲著下巴道:「難怪郭相說,劉太師本性不壞,就是太過死板。」
「剛正不阿固然沒錯,只可惜,人太過不懂得變通了。」
這也正是蘇葉只是對他的金劍特權下手,而並沒有對他懲治的原因。
劉玄機此人,的確有能力。
留著便也就留著了。
朝堂中,還真得有這麼一個人當諍臣才行。
不然的話,走了劉玄機,還會有其他人。
新的諍臣,有沒有劉玄機的能力,都還兩說。
「這的確是個不小的情報。」
「可還有其他事?」
蘇葉淡然開口道。
紫玉微微低下頭:「沒有了。」
「陛下……」
「聖女大人她……」
說到這,紫玉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蘇葉擺擺手示意道:「但說無妨。」
紫玉卻是突然跪在地上,眼眶有些微紅:「陛下,聖女大人差人送來書信。」
「她已然回到了南越。」
「她說……很是想念陛下,每日都以淚洗面。」
蘇葉聞言,卻是輕輕嘆了一口氣:「這些,朕都知道。」
「但朕,不可能去南越尋她。」
「待南越之事平定後再說。」
「南越如今狀況如何?」
紫玉抿了抿嘴,輕輕搖頭:「不容樂觀。」
「陛下猜測的沒錯。」
「聖女大人剛回到南越,便接連湧現出諸多暴亂。」
「他們將聖女教的教徒視為異端,打傷了不少人。」
「現在南越之中人心惶惶……」
「聖女大人正在全力治理,只是……不知之後還會遇到怎樣的麻煩。」
蘇葉負手而立,輕嘆一聲道:「這些暴亂,顯然都是慕容海和司馬乾安排的。」
「告訴你家聖女,最好雷厲風行,果斷一些。」
「凡是膽敢反叛者,殺無赦,斷然不可讓他們繼續鼓動人心。」
「殺完之後,若是發現能證明他們並非南越人的細節,便公之於眾。」
「唯有如此,方可破局。」
紫玉聞言,頓時大喜:「多謝陛下!」
「奴婢……這就去告知聖女大人!」
她身在京都,最是擔心自家聖女大人。
如今蘇葉出招,她自然是欣喜不已!
看著紫玉離開的背影,蘇葉緩緩搖了搖頭:「倒是一個忠心的手下。」
「只是這南越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朕得快些去征大涼,才能騰出手來,懲治楚王。」
「淺兒,等著朕。」
南宮淺如今遇到的情況,不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司馬乾定然會傾注所有的手段,來對付南越。
如果一個遭不住,整個南越,還有南宮淺,都可能灰飛煙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