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的話，讓姑蘇劍眉頭微皺，但還是選擇相信他。

  「無影，和影衛，是什麼來歷？」

  見戰局近乎一邊倒，蘇葉淡然開口問道。

  雖然他通過清風，知曉有無影無形二人，但卻並不知具體。

  此二人既能得司馬乾如此賞識，交給他們截殺自己這麼重要的任務。

  定然也有其不凡之處。

  「影衛兩大統領，無影無形。」

  「他們身份卑微，但武學悟性奇高，而且善於查案。」

  「在那東萊郡中算是小有名聲。」

  姑蘇劍長嘆一口氣，淡然開口：「但後來二皇子慕容則反叛，東萊郡被波及，百姓盡數被屠之。」

  「司馬乾發現此二人，便設計令他們認定，此禍端是因先帝所致。」

  「為了妻兒百姓，他們選擇加入影衛，短短几年時間便接連突破武階。」

  聽到這番話，蘇葉不免感到有些奇怪：「既然他們一直都是在被騙，難道感覺不出來嗎？」

  姑蘇劍卻是嗤笑一聲：「因為他們，從始至終都在騙自己罷了。」

  「他二人善於查案，怎會推斷不出司馬乾計策之漏洞？」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只不過是找個理由，想要推翻朝堂，另立新帝罷了。」

  蘇葉輕輕搖了搖頭：「還是不對……」

  「這理由，未免太過不充分了些。」

  既然是心繫百姓，另立新帝也是想要重整朝綱，還天下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這和慕容則的理念簡直是背道而馳。

  這理由，能說服他們？

  「人吶，若是騙過了自己，縱使發現什麼真相都無果。」

  「入了影衛，他們為了獲得實力，與先帝相抗，與朝廷相抗，早已被司馬乾給洗腦了。」

  「若他們不騙過自己，那方才陳子昂所言，他怎會聽不進去？」

  姑蘇劍苦笑一聲，輕輕搖頭。

  這二人，滿嘴的仁義道德，滿嘴的黎民百姓。

  到頭來，不過都是一場虛妄，一場哄騙自己的可笑把戲罷了。

  「對了，那個無形，你見過。」

  就在這時，姑蘇劍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見過？難道他隱匿在朝堂之中？」

  蘇葉頓時一怔，這他著實沒有什麼印象。

  「在百鳳閣，連闖三關之時，有一個墨袍男。」

  「當時我便看他眼熟，後來南宮淺只留下你一人之時，他開口說話，我才認出。」

  「此人，就是無形。」

  姑蘇劍輕輕搖頭：「他們二人學藝不精，雖有悟性但太過急躁。」

  「連冰蠶面具都看不出來，還一直以為你是什麼武當道尊。」

  「著實可笑。」

  蘇葉聞言，抬起手輕輕摩挲著下巴。

  總感覺，在姑蘇劍的視角之中，這二人顯得有些……不太合乎常理。

  但具體在哪，他還想不出來。

  就在這時，陳子昂與無影之間的爭鬥，已然發生了巨大轉變。

  無影找准機會，一槍重重貫穿了陳子昂的胸脯。

  「噗！」

  陳子昂口吐鮮血，渾身一顫。

  這讓蘇葉的心頭，也不免一緊。

  陳子昂，怎會如此不小心？

  「鼠輩終究是鼠輩。」

  「身為漢王身旁的一條狗，卻連狗的職責都做不到。」

  「你活該如此！」

  無影冷笑一聲，剛要繼續發力。

  「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就在這時，陳子昂仰天長笑。

  聲音極為悽厲，令無影有些不解。

  陳子昂伸出手來，惡狠狠地攥住槍桿：「本將，在笑你！」

  「狂妄自大，卻又無能，可笑耳！」

  沒等無影反應過來。

  他的胸膛，也緊隨其後被長槍貫穿！

  這一擊，直擊心臟。

  而出手者，正是面前的陳子昂！

  無影瞪圓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為……為何？！」

  他方才那一擊，分明已然捅穿了陳子昂的心口。

  但陳子昂，為何還能發力反擊？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這輩子是無法知曉了。

  「砰！」

  無影的身形逐漸傾倒，重重摔在地上，發出一陣悶響之聲。

  「軍醫何在？！」

  蘇葉臉色一變，一個箭步衝上前。

  陳子昂嘴角滲著鮮血，滿臉的肅殺之氣漸漸淡化。

  那柄長槍，仍存於他的心口處，滲出鮮血，觸目驚心！

  「陳將軍……」

  蘇葉沒想到，陳子昂居然選擇了以命搏命的方式！

  然而，陳子昂卻是微微一笑，在上前的驚雷鐵騎兵士攙扶下，緩緩癱坐了下來：「陛下，末將……幸不辱命！」

  「賊子，已然梟首！」

  蘇葉輕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雖知曉陳子昂是在與心魔對抗，而且贏了。

  但為此付出性命，太不值當。

  「末將這心口，與常人不同，並非在左側，而是在右側。」

  「這一擊，不夠致命。」

  「但若不賣出破綻，以末將的微弱本事，繼續下去斷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既如此，不妨兵行險招。」

  說到這，陳子昂臉上再次浮現出笑意：「還好，贏了。」

  贏了！

  他不單單贏了無影。

  同時，還等同於戰勝了自己的心魔。

  此時，軍中醫師也緊忙前來，為陳子昂包紮傷口。

  畢竟是貫穿了胸口，縱使不是心口，肺也已然被扎穿。

  不是一擊斃命，但也足夠致命！

  「吃下它！」

  就在這時，姑蘇劍大步上前，手掌一翻，取出一粒拇指大小的藥丸。

  不等陳子昂反應過來，姑蘇劍便將藥丸塞入他的嘴中。

  「這……這是何物？」

  陳子昂一怔。

  但服下藥丸的一瞬間，他頓感胸口的疼痛減弱了許多。

  「續命用的。」

  「你自己說的，為了黎民百姓而戰。」

  「別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姑蘇劍一臉冷漠，平聲道：「不過此藥最多可保你一小時的命。」

  「快些帶著回宮，去尋岳玲瓏吧。」

  「唯有她，才可救你。」

  陳子昂嘴唇微微一顫，緩緩頷首道：「多謝……」

  還好，鬼愁嶺距離京都並不算遠。

  一個時辰時間，足以。

  「陳將軍，快些回去吧，好生靜養。」

  「驚雷鐵騎，北海軍，還有朕，都需要你。」

  蘇葉緩緩蹲下身來，鄭重開口。

  「多謝陛下信任！」

  「有陛下在山海關一番話，將末將點醒後。」

  「末將，便九死無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