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乎大寧社稷？」

  「什麼事，不都關乎大寧社稷？」

  「如今大寧之內的事，還算少嗎？」

  劉玄機冷聲開口道。

  無論司馬乾說什麼，劉玄機都決定選擇置之不理。

  其他人不了解司馬乾，劉玄機可太了解了。

  如今他雖修身養性，但見到司馬乾，仍舊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是嗎？」

  司馬乾卻似乎早有預料，淡然開口道：

  「若只是些災害，邊境騷亂，便也就罷了。」

  「但這次不同。」

  「天子無嗣駕崩，此事，夠不夠大？」

  這一句話，讓劉玄機臉色微微一變：

  「你說什麼？」

  司馬乾泰然開口道：

  「這，還只是剛開始。」

  「先帝不敬神，滅殺靈山寺，行滅佛之舉，已招致天譴，崩殂於山海關內。」

  「你身為太師，應當很清楚後續會如何吧？」

  天子駕崩，且無子嗣。

  這種情況之下，大寧……必亂！

  劉玄機心裡咯噔一下，眉頭緊蹙，但卻並未應聲。

  他要看看，司馬乾還打算說什麼。

  「天子無道，藩王本就不滿。」

  「如此驚變，各處藩王定然野心勃勃。」

  「要麼都盤踞屬地，擁兵自重，不聽調遣。」

  「這還只是最好的結果。」

  司馬乾慢悠悠開口道：

  「要麼，便是最壞的結果。」

  「天下大亂，群雄四起，藩王各自為政，逐鹿天下。」

  「到時候，大寧將四分五裂，呈現無數國中之國。」

  「身為太師，你覺得……此事你能接受嗎？」

  一番番話，都讓劉玄機半個字反駁不出來。

  他眉頭緊鎖，死死盯著眼前的司馬乾：

  「你，還打算說什麼？」

  「江山社稷大亂，豈不是正合你意？」

  司馬乾搖頭道：

  「我只不過是個逐利之人，天下大亂，我有何利可圖？」

  「我手下並無兵馬，難不成還得和各個藩王爭鬥？」

  「如此，實在過於無趣。」

  劉玄機緩緩閉上眼睛，繼續盤坐在蒲團之上，喃喃道：

  「你走吧。」

  「無論你如何說，都已然與我無關。」

  「我已然是方外之人，天下如何，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司馬乾卻是嗤笑一聲：

  「哦？是嗎？」

  「但，若是有人打算更朝換代，將慕容家徹底滅殺，建立新朝，又當如何？」

  劉玄機冷笑一聲：

  「天下藩王還在。」

  「你真以為，大寧無人了嗎？」

  司馬乾嗤笑道：

  「若是徐震呢？」

  徐震……

  聽到這兩個字，劉玄機緩緩睜開雙眼：

  「你說什麼？」

  「徐老將軍一心為國，戎守邊疆數十載，怎會行此叛逆之事？」

  司馬乾慢悠悠走近劉玄機，繼續道：

  「莫要忘了，當今皇后，便是徐震之女。」

  「天子崩殂後，徐震之女徐若雲偽裝懷了龍子，聯合長孫氏。」

  「在龍子誕下，成人之前，將由長孫氏垂簾聽政。」

  「長孫氏年事可不小了，若是出了什麼意外，那下一個垂簾聽政的，會是誰？」

  「徐震有著兵權，又是大將軍之職，乃是大寧武將之首。」

  「若其女把持朝政，會當如何？」

  劉玄機心中猛然一震！

  他雖已遠離朝堂多年，卻也清楚其中利害！

  天下落入一個女人之手，而且其父還手握重兵。

  若徐震想改朝換代，便是輕而易舉！

  這下，他再也坐不住了。

  他站起身來，臉色鐵青道：

  「你為何要告知我這些？」

  司馬乾淡然開口道：

  「我已然說了。」

  「天下大亂，對於我來說沒有半點好處。」

  「如今，天子崩殂之前提拔的那些官員，都對徐若雲與長孫氏言聽計從。」

  「丞相郭青海，也是如此。」

  「既如此，能破此局之人，唯有劉太師你了。」

  「你雖不願再入紅塵，但這太師之位，卻還是你的。」

  「如若連你也不願出手的話。」

  「那看來，我也只能帶人，離開大寧了。」

  劉玄機冷冷看著司馬乾。

  思慮再三，他緩緩起身道：

  「若徐家有此想法。」

  「那，我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說罷，他驟然加快步伐，朝著廟外走去！

  天下只要還是慕容家的，還是皇室的。

  無論怎麼爭鬥，司馬乾都不會管。

  但，如果有人想要更朝換代，結束國祚已經數百年的大寧。

  他，絕對不可能答應！

  看著劉玄機匆忙離開的身影。

  司馬乾則是負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先生果然好計策。」

  「僅僅幾句話，便讓劉太師出手。」

  「這下，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

  就在這時，陰影之中卻是驟然出現一人！

  他戴著玄色面具，身著黑袍，遮住了整個身子，宛若鬼魅一般。

  司馬乾淡然一笑道：

  「劉玄機這個人，哪裡都好。」

  「就是太看重先帝恩情了。」

  「關乎大寧社稷，唯有徐震能實實在在威脅到此。」

  「他若出手，明日長孫氏垂簾聽政之時，到那時才會變得有趣！」

  面具長袍者聞言，微微頷首道：

  「先生這連環計，當真是一環接一環。」

  「先前漢王敗北，也在先生的預料之中吧？」

  司馬乾微眯起雙眼，低聲道：

  「慕容靖那個廢物，若是能堅持住，我又何必再出後續之計？」

  說到這，他冷冷一笑，負手而立道：

  「不過好在，天子小兒太注重民生。」

  「這，便奠定了他的死局！」

  面具男遲疑片刻，繼續道：

  「他在山海關，不是生死未卜嗎？」

  「若是活了下來，該怎麼辦？」

  司馬乾眼睛微眯：

  「活下來又怎樣？」

  「待他醒來，京都早已亂了。」

  「縱使他活了，又能如何？」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太過蠢笨，太過自負！」

  「真以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

  在司馬乾的眼中。

  蘇葉，最多只是有點小聰明。

  先前斷了自己諸多計策，也無妨。

  不過只是一些開胃小菜罷了。

  而這次不同。

  司馬乾，已然從幕後走到台前。

  這一招，他定然要讓蘇葉斃命！

  「亂世，可是個好東西。」

  「一旦亂世揭開帷幕。」

  「那，到處都有利可圖。」

  司馬乾臉上露出幾分陰鷙的微笑，緩緩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