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惶恐！」

  秦升海後背已然有些發涼。

  就剛剛宋永的情況來看。

  自己突然被蘇葉點名，肯定沒有什麼好事！

  「是啊，就是這麼一個兩袖清風，為國為民的好丞相。」

  「一個吃飯，都與百姓無異的好丞相。」

  蘇葉緩緩站起身來，悠悠開口道：

  「不知你們家的西域香茶，放得下嗎？」

  西域香茶！

  這四個字，簡直如同一道天雷，直直劈在了秦升海的腦門上！

  「就在幾日前，朕差人將宮中西域香茶賣出去。」

  「用來還錢，補貼邊境之危。」

  「然而，香茶在第一日，便有一神秘買家買了二十斤！」

  「他，便是你秦升海的兒子秦明金！」

  蘇葉將摺子一把丟在地上，帶著怒音道：

  「整個宮內，也攏共不過只有五十斤西域香茶罷了。」

  「這一斤的價格，都已經是秦相你一年的俸祿了。」

  「二十斤，你難道是不吃不喝二十年，給你兒子攢著買茶葉？！」

  頃刻，整個朝堂靜如死灰。

  所有人大氣不敢喘一出。

  而秦升海，只是低著頭，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他，甚至都不敢作答！

  這事，他本以為會掩蓋的很好。

  然而這才多久？不過幾個時辰的事！

  蘇葉，居然了如指掌？！

  這錦衣衛，到底是何方神聖？

  「還有很多，朕就不一一點名了。」

  「無趣，很是無趣。」

  蘇葉語氣冰冷道：

  「你們說自己手中身無分文，只靠俸祿。」

  「但有的，不知掌握了多少商路命脈！」

  「官商勾結之事，還少嗎？」

  「更有甚者，是如宋侍郎和秦相這般，名下分明沒有商產，卻有如此多的流通資金。」

  「這些錢，是怎麼來的？」

  此時，宋永已然滿頭大汗，直接癱坐在地上。

  秦升海要好上很多，但也如芒在背。

  蘇葉冷冷一笑道：

  「邊境戰士們在浴血奮戰，與大漠，與匈人血戰，卻斷了糧草。」

  「各地百姓，諸多還有因災荒而吃不飽肚子的！」

  「而你們這些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大寧的清廉朝臣，手裡卻有如此多俸祿之外的財產。」

  「這些，要不要朕一點一點扒出來，你們才肯說實話？」

  蘇葉的話，像是一把把利刃，劃破了眾朝臣的心口，還不斷扎著。

  「臣知錯了！臣願捐兩萬兩白銀，馳援前線！」

  宋永率先開口，聲音都帶著顫抖。

  「宋侍郎，頗有家資啊？」

  蘇葉冷笑道。

  宋永急忙跪下：

  「陛下，臣惶恐！這些已然是臣所有的家底，願全部捐獻，只為馳援邊境！」

  他的話剛說出來，先前連一百兩都捐不出來的百官，連忙發聲：

  「臣願捐三萬兩！」

  「臣願捐一萬兩！」

  「臣願捐五萬兩！」

  他們不敢不出這個錢！

  要是正規生意搞來的錢財，他們大可不必擔心。

  就像是任如常這般。

  但是，能有幾個做到任如常這樣的？

  他們手中，又怎麼可能沒有多少貓膩？

  要是真讓錦衣衛好好查下去，誰經得住？

  看到這一幕，任如常也是會心一笑，緩緩起身：

  「臣，願捐二十萬兩白銀，馳援邊境！」

  這一句話，頓時讓周圍眾人鴉雀無聲。

  二十萬兩！

  偏偏，任如常這麼說，他們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別看任如常是禮部尚書。

  但人家任家可是出了名的富賈！

  二十萬兩，他拿出來，不奇怪。

  秦升海見狀，也只能咬緊牙關：

  「老臣，也願捐二十萬兩白銀！」

  這下，蘇葉一挑眉毛，玩味地道：

  「秦相，也是頗有家資？」

  「不愧能如此快囤積上二十斤春茶。」

  「以朕看來，就算是五十斤全買下來，秦相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秦升海咬緊牙關：

  「陛下，絕非如此！」

  「臣的犬子，喜歡經商。」

  「這些錢，都是臣犬子這麼多年經商攢下來的，都是正規獲取！」

  「至於那春茶，也是為了奇貨可居，做生意罷了。」

  蘇葉微眯起眼睛，淡淡開口道：

  「行了行了。」

  「你們這些錢怎麼來的，朕明白得很。」

  「不過，今日既然已經將錢湊出來了，那就以今日為期限，如數交給陳尚書。」

  「錢送去邊境，此事，到此為止。」

  蘇葉這番話說完，眾臣這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繼續查下去！

  不然的話，一個一個查，只怕是昨天那般大清洗，又要再來一遍！

  蘇葉也很清楚，做人留一線。

  無官不貪，這是常識。

  而且，大寧的情況還不太一樣，主要還是通過經商。

  這些人的錢財底細基本被錦衣衛查出了個七七八八。

  也不過就是些小過錯罷了。

  對於先前賑災的糧草，他們都沒有敢動的。

  或許是因為先皇的威懾，也或許是慕容月當時做得好。

  反正這些消息，都讓蘇葉稍稍放下了心。

  不過是些小事，沒必要太過計較，否則就真壓不住人了。

  錢交上來，他也懶得再追究。

  尤其是秦升海。

  蘇葉就這麼盯著秦升海，心中思緒萬千。

  這老狐狸，太狡猾了。

  他名下沒有任何商賈往來，也不收任何禮，甚至表面上不和任何官員來往。

  一切，都是他的兒子等人做的。

  不過是行商，他也不可能用這事大做文章。

  「好，真是好極了！」

  秦升海紅著眼，低頭默不作聲。

  直到蘇葉說了退朝，才憤然離去。

  暴怒，暴怒！

  他現在，差點沒氣的走不動路！

  這次他做足了充足的準備，直接利用此次邊境告急一事。

  加上北戰王那邊也發難。

  直接讓其他官員和各種力量向蘇葉施壓。

  到時候蘇葉不得不同意他國捐的請求，一切都順理成章。

  哪裡想到，蘇葉居然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備的這麼充分！

  一個小小的錦衣衛，他都沒放在眼裡的錦衣衛！

  他居然，在這上面栽了兩次跟頭！

  第一次，丟了兒子。

  第二次，便是丟了這二十萬，和再提及國捐一事的機會！

  想到這裡，秦升海雙拳緊攥，手指都因用力而發白：

  「甘不為，好一個甘不為！」

  「我倒要看看，這錦衣衛還有什麼本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