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慕容厲與慕容起二人聞言，也是怔在了原地。
「慕容靖，你也配姓慕容？」
「你也配叫什麼皇親國戚？」
「你也配算得上是一個大寧人？」
蘇葉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朝著慕容靖走去。
「陛下，危險！」
「不可靠近啊陛下！」
「陛下，當心這些北海軍！」
守在外側的將士們見狀，頓時忍不住開口道。
蘇葉卻是抬了抬手，一邊說著，一邊走道：
「北海軍守在京都外，朕不怪他們。」
「屢次三番折返，意圖攻城，朕不怪他們。」
「今日，他們來到這山海關，朕也不怪他們！」
「你們可知曉為何？！」
「因為，北海軍昔日都是為我大寧戎守邊疆的勇士！」
「他們用血肉之軀，鑄就大寧堅固的防線，致使北海異族，聽到我大寧威名，聞風喪膽！」
「他們受命只能如此，朕，怎能怪他們？！」
身上還滿是鮮血的北海軍，此時都有些自漸形穢。
而陳子昂，更是看著自己手上，那滿是同胞的鮮血，一時哽咽。
「朕，從來不會怪他們。」
「但慕容靖，你覺得，朕該不該怪你？」
「你，該不該對這些因你一己私慾，而死在此處的大寧將士們，跪下致歉？！」
蘇葉眯起雙眼，看著眼前的慕容靖，冷冷開口道。
「夠了！」
慕容靖咬緊牙關，怒喝道：
「漂亮話誰不會說？」
「你不過是在京都享榮華富貴罷了！」
「我在北海駐守這十餘年，為國廝殺奮戰之時，你在做什麼？！」
蘇葉冷冷看嚮慕容靖：
「朕何時在京都享榮華富貴？」
「朕又哪裡虧待於你？」
「邊境無糧，朕變賣京都宮用，湊齊錢糧送至前線。」
「可你呢？卻帶兵反叛，行下大寧史上從未有過的通敵叛國之罪！」
「你敢說，如此你也是為了大寧嗎？」
一番話，頓時說的慕容靖百口莫辯。
他完完全全在此層面之上，被蘇葉狠狠壓了一頭。
蘇葉說的，都是實話，容不得他反駁一句！
蘇葉沒有給他半點喘息的機會，繼續怒斥道：
「你帶著邊境軍，遠道而來到京都腳下。」
「朕可曾對汝等射出一箭？」
「因為朕知道，朕不願同胞自相殘殺！」
「今日之戰，朕要史官怎麼寫？」
「怎麼寫，都是大寧史上最大的恥辱，恥辱！」
「未上陣殺敵，自相殘殺白白死了這麼多大寧男兒。」
「你說，朕該不該心痛？！」
此時，北海軍之中，已然有人潸然淚下。
「你，現在還覺得你做得對嗎？」
蘇葉冷聲道：
「你現在，還覺得你配做這個漢王嗎？」
「如今你行之事，對得起你的父親北海王一分嗎？！」
一字一句，宛若刀刃誅心。
慕容靖渾身發顫，已然毫無戰意。
「你去尋太皇太后，說朕要殘害於你。」
「朕何時如此做了？」
「太皇太后當說客，朕便將你放了。」
「你卻帶著北海軍，來此行如此苟且之事！」
「太皇太后說，莫要手足相殘。」
「你便是如此對朕的？」
「朕何曾虧欠於你，而你，又是如何回報朕的？！」
慕容靖攥緊雙拳，卻依然拔不起兵刃。
他身後的北海軍，已然徹底喪失戰意。
即便是陳子昂，此時都跪在了地上。
他雙目無神，嘴唇微微顫抖。
蘇葉的話，直擊靈魂！
「好了。」
「朕不願多說什麼了。」
蘇葉擺了擺手，旋即拿出一枚虎符。
這虎符，是慕容靖給他的，北海軍的虎符！
看到虎符，北海軍紛紛渾身一震！
「若你們心中，還有大寧，還有朕的話。」
「聽朕的號令，即刻返回北海。」
「期間，朕會派遣糧草補給。」
「北海已然空了這麼久。」
「若是敵軍來犯，北海百姓苦不堪言。」
「這是朕，給你們下的第一道聖旨。」
說罷，蘇葉緩緩舉起虎符。
短暫的沉默過後。
陳子昂咬了咬牙，緩緩抬起手行禮道：
「臣北海陳子昂，遵旨！」
說罷，他緩緩叩首。
一石激起千層浪。
無數北海軍，緩緩放下兵刃，對蘇葉朝拜。
「你們……你們！」
慕容靖怎能想到，蘇葉竟一番話，說的北海軍都跪倒在地！
他給出去的虎符，竟成了一個迴旋鏢，直接戳在了他的面門！
「回去吧。」
「北海的百姓，還翹首以盼，等著你們回去。」
「至於所有在此戰之中，受傷丟了性命的兵士，如同在沙場殺敵一般待遇。」
「陳子昂是吧。」
「朕，給你下一道旨意。」
蘇葉緩緩走向陳子昂，伸手將其扶起，沉聲道：
「不惜一切代價，帶著兄弟們，回家！」
陳子昂雙眼已然被淚水包裹，悔恨莫及：
「臣……叩謝……陛下，聖恩！」
說罷，他翻身上馬，看向北海軍道：
「北海軍的弟兄們！」
「我等，不可再辜負陛下信任！」
「三軍聽我號令！回家！」
北海將士頓時振臂高呼！
慕容靖失去天時地利人和。
縱使他一手帶起來的驚雷鐵騎，此時也對他徹底失望。
頓時，幽州兵士緩緩撤開一道口子，看著北海軍如同潮水一般散去。
一場大戰，自此塵埃落定。
慕容靖眼見大勢已去，癱坐在地上，雙眼已然失去光澤：
「成王敗寇……要殺要剮，我……無話可說。」
蘇葉靜靜看嚮慕容靖：
「你有什麼資格，在朕面前說出這種話？」
「你覺得，你算是個英雄？」
說罷，他擺了擺手道：
「來人！」
「將此人給朕收押起來！」
說罷，幾個北境軍士驟然上前，將慕容靖摁倒在地，緩緩拖拽了下去。
蘇葉輕嘆一聲，轉頭看向周邊幽州兵士，沉聲開口道：
「將士們，都辛苦了。」
「朕，愧對你們。」
「若朕，能真正做到四海昇平。」
「你們的手上，又怎會沾上同胞的鮮血？」
幽州兵士，都緩緩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蘇葉轉眼，朝著幽王慕容起的方向看去，緩緩開口道：
「幽王，且率軍，入山海關吧。」
「朕和這個皇甫南。」
「該算算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