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慕容靖一臉恭敬地看著蘇葉。
蘇葉眉頭微皺。
不對勁。
就是用腳指頭想，都能感覺到不對勁。
「陛下。」
就在這時，慕容靖緩緩開口道：
「臣弟知錯了。」
「這次來，是向陛下請罪的。」
請罪？
蘇葉不由得冷笑一聲：
「漢王忠心耿耿，何罪之有？」
慕容靖臉上微微抽搐，旋即開口道：
「臣弟先前被秦升海那反賊所行之事氣昏了頭。」
「又護陛下心切，一直覺得這京都之內，還有餘孽。」
「所以，這段時日一直沒讓北海軍撤軍，讓他們在京都外候命。」
「就是為了等有意外發生之時，能第一時間來護駕。」
蘇葉聽到這話，嘴角微微一抽。
這話說的……未免也太假了。
連撒謊，都不好好想想找個合適的說頭嗎？
慕容靖繼續道：
「不過……」
「臣弟這段時日在宮中，冷靜多了。」
「也在宮中感受到了，整個朝堂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全然沒有一點問題。」
「所以，臣弟為先前的魯莽，向陛下請罪。」
不等蘇葉說話，慕容靖繼續道：
「臣弟已經下了死令，令北海軍立刻回到北海。」
「所幸，臣弟都安頓好了，北海並無戰事。」
蘇葉頓時冷笑一聲：
「漢王的意思，是打算跟著北海軍一同回到北海？」
「引大寧邊境軍馬在京都外駐足這麼久，搞得城內人心惶惶。」
「如今想要全身而退。」
「漢王這算盤，打的可夠響的。」
然而，慕容靖卻是不慌不忙。
就在這時，門外的李總管突然高喊一聲：
「太皇太后駕到！」
太皇太后？
蘇葉頓時一怔。
這小子，在自己面前演這麼假的戲，現在還把太皇太后給請出來。
是打算幹什麼？
太皇太后在隨身侍女的攙扶下，緩緩入了養心殿。
蘇葉大步上前攙扶道：
「皇祖母怎……來此處了？」
太皇太后輕嘆一聲道：
「哀家許久未見靖兒了。」
「靖兒如今要離宮。」
「哀家想了想，打算來送送他。」
就在這時，慕容靖卻是突然開口道：
「陛下方才教訓的是。」
「皇祖母，這次歸根究底，都是我的錯。」
「駐守北海一職，我沒做好。」
「這次我來不單單是請罪，還請陛下，收回臣弟的軍權。」
「臣弟，願交出北海軍虎符，從此做個閒散王爺。」
「還望陛下……念在同族情誼上，允了臣弟心愿。」
說完，慕容靖在懷中摸索出一枚鎏金虎符。
這，的的確確是北海虎符！
這一下，頓時讓蘇葉都懵了。
慕容靖這小子，葫蘆里是賣的什麼藥？
他著實沒想到，慕容靖這麼一大早來找自己，居然是要交上虎符？
說他真知道錯了，打算退出，不再出現。
蘇葉絕對不會相信。
然而，太皇太后見狀，卻是一臉心疼道：
「靖兒，你這又是何必？」
「北海軍都是你父親一生心血培育起來的。」
「你年紀輕輕就駐守北海這麼多年，才積攢下了如此一股兵馬。」
「北海這麼多年無戰事，你功不可沒。」
「這些，皇祖母都知道。」
「眼下你只是犯了糊塗，怎就要交兵權，去當個毫無實權的閒散王爺？」
「這若是讓他人知道了，該怎麼編排陛下？」
能看出來，太皇太后是真心疼了。
她經歷了大寧三朝，可太清楚了。
閒散王爺，說的好聽。
沒有權利的藩王，那就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就算天子不管他，其他藩王，甚至說是藩王以外的人，都能隨意拿捏！
這可不是什麼開玩笑的。
真要是交出了兵權，那以後慕容靖的日子，絕對不好過！
蘇葉眉頭緊蹙，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他明顯感覺到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什麼來。
這小子，連兵權都交了。
到底是在耍什麼伎倆？
「多謝皇祖母關心，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慕容靖一臉決絕道：
「陛下，還望陛下……成全！」
「臣弟，是真的知錯了！」
說罷，他拿著虎符，朝蘇葉遞過去。
看著眼前的虎符。
和先前北戰王的成色差不多。
這玩意，相當難造假。
也就是說，這絕對是貨真價實的虎符。
但為何？
沒理由啊。
「陛下，你怎一句話不說？」
「靖兒再怎麼說，也是你的手足兄弟。」
「即便是犯了糊塗，魯莽了一些。」
「但他都已然將兵權交出來了，你怎還是不開口？」
太皇太后見狀，以為蘇葉不答應，不由得急切道：
「而且，沒了兵權，他可什麼都沒有了。」
「歷朝歷代所謂的閒散王爺什麼下場，你豈能不知？」
蘇葉見狀，深吸一口氣後，微微一笑道：
「皇祖母，且莫要著急。」
「朕又豈能是那種不念兄弟之情之人？」
「朕只是覺得，先前靖弟沒沒想通。」
「怎麼突然就想通了？」
太皇太后微微一怔，遲疑片刻道：
「這，還需要一個理由嗎？」
「他在宮中這麼長時間，自然是自己想通的。」
蘇葉卻是慢慢悠悠看嚮慕容靖道：
「漢王，朕倒是有一事不明。」
「你將這北海軍兵權交出。」
「是打算，交給誰？」
「整個北海，你又打算交給誰來打理？」
慕容靖似乎早有準備，微微一笑道：
「陛下放心，臣弟早有準備。」
「這北海大軍，雖然是臣弟一手操辦下來的。」
「但他們都忠於陛下。」
「陛下只要手持虎符，讓他們聽誰的調遣，他們就聽誰的調遣。」
「不過，臣弟還是覺得，直接交由陛下調遣最好。」
「至於帶軍之人……」
「臣弟以為，徐震老將軍雖然年事已高，但也可以多帶兵馬。」
「如今邊境已有長孫將軍駐守，徐震老將軍可前往北海。」
「或者，其子徐龍徐虎二將，也是不可多得的良才。」
「他們，定然可以將北海軍帶的比臣弟要好。」
「臣弟自知愚鈍，又鑄下大錯，自然無顏帶軍。」
「還望陛下，成全。」
看著一臉「真誠」的慕容靖，蘇葉微微垂起眼帘。
雖然知道這其中有詐。
但如今，他將太皇太后搬了出來。
真要不答應，還真是不好找藉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