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這一句句誇獎，卻如同小刀一樣。

  不斷割著秦升海的肉。

  他不止秦明東一個兒子不假。

  但是，他只培養了這一個！

  如今，自己兒子就要沒了，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他恨不得站起身來，活活掐死蘇葉。

  但理智還是克制住了衝動。

  「陛下，我……事情不是這樣的！」

  秦明東此時已經魂不附體。

  他還想解釋兩句。

  然而，此時秦升海投過來一個冰冷的眼神。

  這已然讓秦明東明白了。

  自己，已經被放棄了！

  從被揭露，被這麼當眾拿出證據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放棄了！

  如果這時候多說幾句，怕是有可能還會連累自己的父親！

  「你還有話說？」

  蘇葉緩緩垂下眼帘，看向秦明東。

  秦明東咬緊牙關，聲音充滿顫抖：

  「臣……有罪，有罪……」

  蘇葉將目光轉向秦升海。

  這老小子，現在居然一點神情都不表現出來！

  自己兒子都要死了，他都還能沉得住氣？

  「既然如此。」

  「甘不為，率領錦衣衛，將秦明東押入大理寺。」

  「之後，大理寺卿應當知曉如何處置吧？」

  魏崢緩緩拱手：

  「按照大寧律法。」

  「以下犯上，謀逆作亂，理應禍及九族。」

  這一句話，讓秦升海臉色驟然一變！

  禍及九族，那他秦家就真的完了！

  瞬間，剩餘的朝臣又站出來一大批。

  他們紛紛下跪求情道：

  「陛下，此事恐怕秦丞相併不知情！」

  「秦丞相為國為民，殫精竭慮，如今還大義滅親。」

  「還請陛下開恩啊！」

  這批人，其中有秦升海的附庸，但所剩不多。

  其他的，根據蘇葉的了解，有的甚至和秦升海不對付。

  但他們站出身來，只能說是迫不得已。

  秦升海畢竟乃是大寧左丞相，身居高位，還是兩朝元老。

  更重要的是，他的勢力根深蒂固，身後或許還有人操控。

  他們，不保不行。

  「求情的，難道也想連坐？」

  然而，蘇葉卻根本不給他們這個面子。

  昨日，徐若雲險些死了！

  整個皇宮，被刺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他可以答應，都不能答應！

  就在這時，許久沒有做聲的太后低聲道：

  「陛下，按理說，哀家應當不該涉前朝之事。」

  「但此事事關重大。」

  「秦侍郎或許只是被蠱惑，應當先由大理寺審才能定論。」

  「陛下，此事的主謀，是那李文泰。」

  蘇葉眯起眼睛，看向太后。

  此時，慕容月也緩緩走到蘇葉身後。

  但她不能做聲，畢竟洪公公還在。

  只能用細微的動作提醒蘇葉。

  現在，還不是對秦升海動手的時候。

  蘇葉冷笑一聲，看向秦明東道：

  「太后既然知曉不得干政，為何還要多言？」

  聞言，太后臉色一變。

  然而，蘇葉卻是猛然轉身：

  「大理寺卿，給朕好好查！」

  「把東西，都給朕給查清楚了！」

  「若有罪，誰也逃不掉！」

  「聯合刺客，夜闖後宮刺殺皇后，此罪，秦家接得住嗎？！」

  蘇葉這一句話，威壓眾人。

  誰也不敢反駁，只有魏崢緩緩拱手：

  「喏！」

  秦升海嘴唇一陣發紫，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急火攻心，他感到眼前都有些模糊。

  現在不是保不保得住秦明東的問題，而是能不能保得住秦家的問題！

  「至於方才被壓下去這些，一律革職查辦！」

  「大理寺，該忙起來了。」

  蘇葉緩緩回到龍椅，下令道。

  魏崢頷首，沉聲道：

  「陛下，朝中不可無臣。」

  「方才押下去之人，有百餘之眾。」

  「若突然全部查辦，只怕……」

  話音剛落，一人站出身來道：

  「陛下，大理寺卿所言極是。」

  「空缺之位……需儘快補上。」

  「臣提議，可從國林苑中挑選。」

  說話的，是內閣大學士劉玄烏。

  科舉一事以及國林苑，都是由內閣掌控的。

  蘇葉瞥眼看向劉玄烏，冷冷道：

  「科舉在即。」

  「今年科舉，朕會親自坐鎮挑選。」

  劉玄烏見狀，只得緘默不言。

  眼下天子盛怒，他有話也只能憋到以後再說。

  「退朝。」

  蘇葉也懶得和眼前這些人繼續纏論，起身道。

  太后緩緩抬手，示意洪公公道：

  「走吧。」

  話音剛落，秦升海變匆忙上前道：

  「太后……」

  「老臣惶恐！」

  「老臣，當真不知我這逆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還請太后明鑑！」

  太后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

  「陛下都發話了，哀家能說什麼？」

  「哀家相信，大理寺卿會給出正確的判斷。」

  「你教子無方，好自為之吧。」

  說罷，她便一抬手。

  轎子抬起。

  看著太后離去的身影。

  秦升海整個人仿佛瞬間跌入深淵。

  ……

  養心殿。

  慕容月一路未開口。

  直至到了養心殿，慕容月才緩緩開口道：

  「秦家，只怕沒那麼好滅。」

  蘇葉卻是淡然開口道：

  「不好滅，那也得滅。」

  「先前追殺你的刺客，還有昨夜夜闖後宮的刺客。」

  「這些和秦家脫不了干係。」

  「我，要秦家死！」

  慕容月神情一動，但還是緩緩搖頭道：

  「這秦升海自己，也不過是個棋子罷了。」

  「我們需要找到的，是他背後的執棋人。」

  蘇葉眉頭微皺：

  「你懷疑，是魏王？」

  慕容月搖頭道：

  「不可能。」

  「就他會自己出現在金鑾殿一事，便證明他並沒有什麼心智。」

  「但……豢養這麼多刺客不被人所知，還能在宮內找到華妃處倖存者。」

  「僅憑一個秦升海，絕對做不到……」

  蘇葉冷笑一聲，低聲道：

  「秦家做事如此囂張。」

  「若不透過此事，將他置於死地，只會更麻煩。」

  「若他背後還有勢力，那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能耐！」

  慕容月微微頷首，卻一言不發。

  似乎在想著什麼。

  蘇葉眉頭一皺，沉吟道：

  「若真有人在背後指使。」

  「恐怕先前刺殺你的那些刺客，也是此人放出。」

  「能操縱朝中左丞相，大寧文官之首，此人不簡單啊。」

  「這背後之人的身份，你可有什麼頭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