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那是整個大寧最權威的醫療機構。
整個大寧有的沒有的藥材，都應該備在倉庫之中才是。
怎麼可能會有沒藥材這麼一說？
「管庫材的是誰？」
蘇葉臉色驟然一變，低聲開口道：
「讓他來見朕！」
一旁的李總管得令，匆匆離開。
沒過一會，一個留著八字鬍，看起來約莫三四十歲的中年人邁著小碎步匆匆趕來。
「微臣藥監使馬會，參……參見陛下。」
按照常理來說，像是馬會這種低級的官員，極有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天子。
如今天子突然召見，還如此急切，他心裡怎能不慌？
「朕問你，這幾味藥材庫房裡怎會沒有？」
「朕方才已經讓李總管查過了，這些藥材先前庫里都有儲存，怎麼如今就沒有了？」
蘇葉眉頭緊鎖，低聲問道。
馬會掃了一眼藥材單，渾身一震，急忙道：
「陛下，這些藥材先前藥監司里的確是有。」
「但……都已經用光了。」
蘇葉滿臉不解：
「用光了，不會繼續採購嗎？」
「朕前些時日才撥款給藥監司，難不成是沒錢？」
蘇葉最擔心的，是藥監司里還有蛀蟲沒除乾淨。
真要是還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偷貪污。
揪出來絕不輕饒。
馬會後背直冒冷汗：
「陛下先前撥款，還未曾用完。」
「只是這些藥材都極為特殊。」
「都是高句麗那邊上貢而來的稀有藥材。」
「可……可京都已經足足有十年沒有見到高句麗上貢的任何東西了。」
「這藥材有的都是十年前的，該用的都用完了。」
「縱使還有剩餘，由於時間太長，也已然沒了藥性。」
「微臣怎敢將這種藥材繼續放在藥監司……」
高句麗？
蘇葉眉頭頓時一皺：
「這高句麗，可是在北境邊緣？」
李總管頷首道：
「正是。」
「說起來，這高句麗的使臣也已然十年未曾來過京都了。」
「不過這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國。」
「先帝也好，還是陛下也罷，日理萬機，怎有精力注意到這不起眼的地方。」
高句麗……
蘇葉對這個地方，有點印象。
這裡的高句麗和蘇葉印象中歷史上的高句麗有些差距。
高句麗那塊地方還在，但卻是由十幾個小國分封而治。
即便是高句麗，也不過是其中稍微大一點的小國而已。
和大寧這種大國比起來，簡直是毫不起眼。
甚至說十幾個國家加起來，也就有青州那麼大點。
「高句麗這種小國，都敢對大寧如此不敬了嗎？」
蘇葉的臉色變得愈發陰沉。
大寧的國力，還沒爛到這種地步才是。
李總管遲疑片刻後，繼續道：
「陛下，方才老奴前往藥監司時，在路上遇到郭相。」
「陛下不妨傳郭相前來問一問。」
蘇葉頷首道：
「宣。」
沒過一會，郭青海便匆匆來到御書房。
不上早朝，郭青海此番來皇宮是打算整理政務。
哪曾想，這都被喊了過來。
「見過陛下。」
郭青海緩緩行禮道：
「不知陛下招臣前來，所為何事？」
蘇葉低聲開口道：
「高句麗已然十年未曾來朝見。」
「郭相對此事，可知曉？」
雖說郭青海也已經離開朝中多日。
這種事大多都是由秦升海負責。
但這種事，郭青海應當不會察覺不到。
「陛下，臣正打算對此事進行上奏。」
郭青海眉頭緊鎖道：
「臣這幾日一直都在整理附屬國與我大寧的往來記錄。」
「發現了這蹊蹺之處。」
「不單單是高句麗。」
「與北境接壤的共計十二個小國，都已然十年未曾來朝見過。」
「臣派人前去質問，他們的國王一致都說不斷在給大寧上貢。」
「十年來，從未間斷，不敢馬虎。」
一直都在上貢，然而卻根本沒送到京都來？！
蘇葉的臉色，驟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郭青海停頓片刻，繼續道：
「說來也是巧了……」
「陛下，十年前，剛好是北海王意外身亡一年之後。」
北海王。
便是漢王慕容靖，和魏王慕容浩存的生父。
十年前，北海王死了。
緊接著一年後，漢王接手北海。
這十二個小國，便再也沒貢品送來。
說這沒什麼聯繫，鬼才信！
蘇葉眼中，驟然閃過一抹殺氣：
「東西，都被漢王給扣下了？！」
郭青海微微頷首，不置可否。
「砰！」
蘇葉一時怒從心生，一掌擊在身旁木桌之上。
頃刻間，木桌便化為齏粉。
「好他個漢王！」
「十年前，便已然有謀反之心了嗎？」
蘇葉就算是用腳指頭想，都能想明白了。
北海王仁義，意外暴斃之後一年時間漢王慕容靖才接手北海。
這期間，很明顯有慕容則在從中作梗，將慕容靖收納。
這十二個小國進貢而來的金銀奇珍，也八成落入了這二人的手中。
而且，大寧附屬國這麼多。
恐怕還不止這十二個小國！
這還只是發現的，沒發現的還有多少？！
慕容則，已然布局了如此之久！
「陛下，要不要召見漢王？」
郭青海低聲問道。
如今，慕容靖還在蘇葉手中，這種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不必了。」
蘇葉冷笑道：
「即便是問，他能老實回答嗎？」
「說不準還會將這些鍋直接甩到高句麗那些小國身上。」
「到時候，反而是給了他一個理由，回去起兵討伐這些小國。」
「屆時有揚我國威這個名頭，朕反而不好留他。」
這後宮之中，可還有個他未曾謀面的太皇太后在。
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最大外戚。
真要是把太皇太后給驚動出來了，麻煩只會更多。
「不過是些貢品，罷了。」
「待朕好好平定北海，此事自然迎刃而解。」
蘇葉擺擺手，開口道：
「有勞郭相了，這幾日國事操勞，不妨去太醫院尋些滋補藥。」
郭青海微微一笑道：
「陛下聖恩，臣心領了。」
「臣韜光養晦這麼多年，雖年事已高，但精力還算旺盛。」
「既然如此，那臣便先行告退了。」
郭青海告退後，蘇葉轉頭看向藥監使馬會道：
「這些藥材，在哪裡還能買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