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在此血口噴人！」

  「師父不諳世事紛爭，怎會有你方才所言這種骯髒齷齪的想法？！」

  岳玲瓏臉色一沉，低聲冷喝道。

  「信也好，不信也罷。」

  「我知道的，已經全都說了。」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落在此處，我也沒打算活命。」

  傅涼卻是輕蔑一笑，緩緩閉上了眼。

  他原本以為，大寧京都這麼好進。

  留在京都，只是想要等待更好的良機，對大寧天子下手。

  若是成功，整個大寧將會徹底分崩離析。

  天子登基後一月意外暴斃，加上連年天災不斷，民不可能不反。

  然而沒想到，居然被蘇葉給擺了一道。

  現如今的他，不怕死。

  一生用毒，縱使千刀萬剮的死法他都預料到了。

  他怕的，是自己一世英名盡毀。

  玄陰毒的解法真要是傳遍了整個南越。

  他將會成為南越之恥！

  「你當真都說出來了？」

  然而，蘇葉卻是眯起雙眼，低聲開口道。

  「怎麼，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傅涼臉色一沉，眉頭緊鎖道。

  「靈山寺餘孽，盤踞在江南何處？」

  蘇葉這問題剛拋出，傅涼的臉色便驟然一變。

  他瞪圓了布滿血絲的雙眼，直勾勾盯著蘇葉：

  「你……怎會知曉？」

  不可能！

  在傅涼眼中，蘇葉絕對不可能知道這個！

  按常理來說，蘇葉明擺著知道漢王慕容靖是慕容則的人。

  既然如此，那慕容則最佳的隱藏地點便只能在北海！

  北海有北海大軍駐守，加上天高皇帝遠。

  周圍也沒有什麼強敵，簡直就是一個完美的固守地。

  蘇葉沒理由會懷疑慕容則在江南才對！

  「青州澇災乃是天災，但疫病卻是人為。」

  「同理，江南旱災是天災，那沒有糧食，難道便不可能是人為？」

  蘇葉冷冷開口道：

  「江南每年上奏的奏摺，朕都看過。」

  「江南乃是大寧糧倉，積攢的糧食不在少數。」

  「按照上次的記錄，縱使遭到大旱大澇，損失哪怕超過七成。」

  「剩餘的糧食，也足夠整個江南災區百姓吃一年的時間。」

  說到這，他嗤笑一聲道：

  「然而如今不過才過了三個月，糧食便告急。」

  「糧倉損壞情況，不過六成。」

  「如此，還說沒有人在暗箱操作，你覺得朕會相信嗎？」

  這一番話，說的傅涼一時語塞。

  他沒想到，蘇葉看似一副年輕模樣。

  然而，在背後居然已經調查了這麼多！

  「看你的反應，朕便已經得到答案了。」

  見傅涼久久怔在原地，蘇葉淡然開口道。

  江南。

  想不到，身為魚米之鄉的江南之中，卻鑽進去一個害蟲！

  「陛下既然已經得到答案。」

  「那此人，該如何處置？」

  甘不為見狀，低聲問道。

  該得到的，蘇葉已經得到了。

  如今的傅涼，不過只是一個無用之人。

  「你覺得，從他口中問出其他十一個毒蟲的機率有多少？」

  蘇葉反問道。

  甘不為一怔，旋即搖頭道：

  「難。」

  「或者說，他恐怕壓根不知道。」

  「根據臣所知，十二毒蟲平日裡並不互相往來。」

  「他這次前來京都，也只是孤身一人。」

  「其他人……在不在大寧都尚未可知。」

  蘇葉微微頷首，擺了擺手道：

  「罷了。」

  「既然如此，那便斬了吧。」

  對於這種毒蟲，蘇葉斷然不會有半點留著他的想法。

  傅涼聞言，內心卻是有些釋然了。

  直接殺了他，比讓他身敗名裂，要好上很多。

  看來，大寧皇帝還是講信用的。

  正當蘇葉準備離開時。

  「大寧皇帝！」

  突然，傅涼卻是開口道：

  「既然你願意給我一個痛快。」

  「只要你履行諾言，讓我死後，便是徹底死了。」

  「我，願將玄陰毒的調製方法，送予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我不希望玄陰毒，就此失傳。」

  玄陰毒。

  能讓傅涼一個區區七品武者，卻位列十二毒蟲第四的存在。

  顯然，不是什麼凡俗之物。

  然而，就在這時，岳玲瓏卻是眉頭緊鎖道：

  「這種害人的東西，還想找人傳下去？」

  傅涼卻是搖了搖頭道：

  「玄陰毒的精髓，並非在毒。」

  「而是在陰。」

  陰？

  蘇葉眉頭頓時一皺，似乎想到了什麼。

  傅涼繼續開口道：

  「若我沒看錯，你應當是至陽之體。」

  「至陽之體，陽氣太重。」

  「縱使有方法壓制，也僅僅是壓制。」

  「沒有至陰之氣的中和，這至陽之體對你而言只會越來越差。」

  「甚至到最後，變成你的累贅。」

  「而我的玄陰毒，並非我所首創。」

  「首創之人，便是千古難遇的至陰之體。」

  「其中至陰之氣只要融會貫通，便可進行中和。」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道：

  「我死便死了，但不可將此法失傳。」

  「這玄陰毒的催動，乃是我這一身的玄陰功所創。」

  「大寧皇帝，若你答應將玄陰功傳承下去。」

  「對你來說，也大有裨益。」

  蘇葉卻是眯起雙眼，冷聲開口道：

  「朕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臨死之前，設下的圈套？」

  傅涼卻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玄陰功，便在我的懷中。」

  「我會寫出運功的方式，從而避開毒素。」

  「至於是真是假，你便自行辨認吧。」

  說罷，岳玲瓏緩緩上前。

  果不其然，在傅涼的懷中，摸索出一本皺皺巴巴的武學經。

  上面赫然寫著「玄陰功」三個大字。

  旋即，傅涼渾身一震，口中吐出鮮血。

  鮮血濺在玄陰功的武學經上，赫然形成了一個奇怪的圖案。

  「陛下，這……」

  岳玲瓏看著玄陰功法，陷入了沉思。

  「收起來吧。」

  蘇葉沉思片刻後，開口道。

  無論是真是假，這玩意留著未必會有壞處。

  至於是否修習，以後再說。

  見此，傅涼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已然靜靜等死了。

  很快，蘇葉便帶著岳玲瓏與甘不為二人，離開了大理寺。

  「陛下，這武學經我先帶回去看看。」

  「確認無誤後，再保留吧。」

  「這老毒蟲的話，不可信。」

  岳玲瓏看著手上還沾著血的武學經，眉頭緊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