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麼大案子。」
「只是因昔日上官家的陳年往事，被殃及池魚了。」
慕容月緩緩搖頭道：
「具體細則，我也不是很清楚。」
蘇葉聞言，卻是眉頭一皺：
「不是什麼大案子，只是被殃及池魚便被滅了九族？」
慕容月輕嘆一聲道：
「昔日為奪回政權，這種事不在少數。」
「像是姑蘇家這種小氏族，在整個大寧數以千計。」
「大氏族稍有動盪，他們便有可能萬劫不復。」
蘇葉的眉頭頓時緊皺。
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
蘇葉實在是很難理解這些。
他輕嘆一聲，緩緩開口道：
「那便說得通了。」
「在這個姑蘇劍看來，皇室不過就是藐視人命的存在罷了。」
「消失了那麼多小氏族。」
「唯獨這個姑蘇家，出了這麼一個絕世奇才，習得了如此多的奇技。」
慕容月聞言，頓時緘默不言。
許久才開口道：
「這也就是說，慕容則可能就是抓住了這一點。」
「想辦法招攬了許多像是姑蘇劍這樣被滅門之人，為其所用。」
「而他所要做出的承諾，也會很簡單。」
「只需說輔佐他奪得天下，可為這些氏族平反即可。」
「這麼說起來的話，會為他效力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難怪……靈山寺也只不過是他在大寧的冰山一角罷了。」
「如此想來，恐怕大寧內的靈山寺都是在他控制之內！」
越想，慕容月越覺得細思極恐。
慕容則，這盤棋下的究竟有多大？
甚至連靈山寺這種級別的存在，都是他的馬前卒？
「要這麼說的話，還真是如此。」
蘇葉也是摩挲著下巴，頷首道：
「難怪靈山寺僅僅是這麼一波攻勢，便全面瓦解。」
「而聽李牧澤所言，大漠那邊的靈山寺的勢力要強大許多。」
「這個慕容則……」
先皇登基後，近乎是窮盡一生與其爭鬥。
卻仍舊沒能將其拿下。
由此都足以可見，這慕容則究竟是怎樣的存在了。
「若是如此，那我們何不搶先一步？」
「令錦衣衛搜集當年受害的家族，大理寺整合後，能赦免的全部赦免。」
「畢竟是先皇時期遺留下來的問題。」
「找補的話，即便不會所有人都接受。」
「但至少也能削弱慕容則的一些實力才是。」
慕容月考慮良久後，緩緩開口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然而，蘇葉聽聞後卻是果斷搖頭道：
「做不到。」
慕容月一時有些不解：
「為何？」
蘇葉沉聲開口道：
「這些，大多都是幾年前，甚至十幾年二十幾年前的案子。」
「姑且不論以現在大理寺和錦衣衛的人手，能不能將所有事情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僅僅是搜尋這些受害的家族，都是一個難點。」
「當年皇室不把他們的死活放在眼裡。」
「你覺得，能留下多少可供調查的契機？」
這一番話，說的慕容月一時間啞口無言。
先前，她還從來沒有感受到這一點。
如今聽到蘇葉這麼一說，皇室的的確確樹敵萬千。
「慕容則能有今天這般實力，甚至都能操控靈山寺勢力。」
「這和昔日皇室，可脫不了干係。」
蘇葉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
這句話，讓慕容月微微一怔。
水，便是萬民，便是這些小氏族歸結起來的存在。
皇室不重視他們，他們便也可能匯聚成一股根本無法忽視的力量。
「那該怎麼辦？」
慕容月仔細思慮半天，卻仍舊是想不出什麼解決辦法來。
在她看來，這近乎就是無解的局面。
「沒辦法。」
蘇葉乾脆利落地開口道：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
「為何即便解決了疫病，解決了民生。」
「甚至還解決了靈山寺投毒一案。」
「但身為皇室的我們，仍舊沒辦法獲得天下民心。」
「歸根結底，還是這皇權主義的極大弊端。」
「而慕容則，也不過是在利用他們罷了。」
「要真有朝一日，慕容則坐上這個位置。」
「他一樣，也會如法炮製。」
「百姓的命，向來都不是命。」
說到這，蘇葉緩緩搖了搖頭。
這已經不是大寧一家的問題了。
乃是整個封建王朝最大的弊端。
沒有人在乎百姓死活，即便在乎也只是為了短暫的獲取民心支持。
這，便是現實。
這一番番的言論，如同一道道雷擊，不斷命中在慕容月的心頭。
「我……從未聽聞過如此言論。」
「這可不像是帝王能說出來的話。」
慕容月喃喃開口道。
蘇葉卻是嗤笑一聲：
「那什麼是帝王該說的話？」
慕容月抿了抿嘴唇，開口道：
「帝王，多薄情寡義。」
「因為要在萬人之上，需為孤家寡人。」
「除了自己，無人可信。」
「除了皇權不可撼動，其他都可改變。」
「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蘇葉卻是緩緩搖頭道：
「從來如此，便對嗎？」
慕容月眯起雙眼：
「若這不對，那便是否認了昔日至今所有的帝王。」
「如此，即便是百姓聽聞，也只會覺得是逆天之舉動。」
「如此改變，百害而無一利。」
蘇葉聽到這話，卻只是苦笑一聲。
慕容月說的沒錯。
他的一些思想也好，言論也罷。
終究還是太過超前了。
想要讓這個世界接受。
除非，他甘願將這皇權交出來。
可那又如何？
慕容家不做皇帝，總要有人做皇帝。
可以是秦家，可以是李家，可以是任何一家。
封建王朝的本質，豈能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好了，不談這個了。」
蘇葉搖搖頭，開口道：
「關於母后……所言。」
「你當真不考慮考慮？」
「什麼？」
慕容月先是一愣。
旋即，便恍然大悟。
她眉頭微皺，沉聲開口道：
「怎麼，不要你的徐若雲了？」
「你還需要徐家支持。」
「更何況，我與你之間並無什麼情感。」
「若只是為了補償上官家。」
「大可不必如此。」
蘇葉卻是一挑眉毛：
「誰說，沒情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