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個問題，還真是問到了郭青海。

  他眉頭緊皺，卻給不出答案。

  「此……此事事發突然。」

  「縱使是老臣，得知此事都難以判斷。」

  「老臣以為，若是昭告天下，只怕……只怕會引起難以控制的轟動。」

  想了許久，郭青海才開口道。

  當今天子，卻不是所有人印象中的天子。

  這事說出來，太過荒唐。

  同樣，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對此大做文章。

  「愛卿，果然是考慮周全。」

  蘇葉聞言，心裡也算是鬆了一口氣：

  「那此事暫且擱置。」

  「愛卿也要記住，任何人，都不得告知。」

  「待時機成熟，再議。」

  郭青海緩緩行禮道：

  「臣，遵旨！」

  說罷，郭青海匆匆離去。

  慕容月卻是眉頭微皺：

  「此事，不昭告天下？」

  「若是如此，你的身份仍舊會被人揣測，這聖旨便成了你自證的唯一法子。」

  「如此當真可行？」

  蘇葉卻是淡然一笑道：

  「為何不可行？」

  「郭青海所言不虛，此事如果貿然昭告天下，只會讓有心之人想辦法做文章。」

  「本來，我就沒打算昭告天下。」

  慕容月更加不解：

  「那為何將此事告知郭青海？」

  蘇葉負手而立：

  「因為，他是權臣。」

  「最起碼在他告老還鄉之前，是整個朝堂最大的權臣。」

  「這事，便是對他的考驗。」

  「若他不可信，那如何放心用他？」

  「所幸他通過了考驗。」

  「若是郭青海說要昭告天下，反而證明了他的不忠，誰知道他心裡會有什么小九九。」

  「但他先考慮到的，是對天下的影響，只此一點足矣。」

  這一番話，讓慕容月恍然大悟。

  原來，蘇葉如此做，目的只為了試探！

  所幸，郭青海不光是權臣，還是忠臣。

  著實……沒有比這個更大的考驗了。

  「現如今，大漠那邊應當已經定了下來。」

  「兩國結盟，便是我們的反擊之時！」

  蘇葉攥緊拳頭，手指頭都因此咯咯作響。

  二皇子也好，還是靈山寺也罷。

  他們，才是現如今最大的敵人。

  「那，先去見見太后吧。」

  「且不說她知道些什麼。」

  「如此緊要關頭，不會突然稱病才是。」

  慕容月緩緩頷首，點點頭道。

  「正有此意。」

  蘇葉緩緩起身，沉聲道：

  「但願，別出什麼岔子。」

  ……

  長春宮。

  剛入長春宮外，蘇葉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洪正謙。

  「洪公公，早在這等著了？」

  蘇葉微微一笑，開口問道。

  洪正謙緩緩行禮道：

  「太后已然得知陛下回宮，特地讓老奴在此處恭候。」

  蘇葉眉頭緊鎖道：

  「母后她，怎麼了？」

  洪正謙臉色微微一凝，緩緩搖頭道：

  「還請陛下，先去見太后再說吧。」

  看到洪正謙這麼差的臉色。

  蘇葉的心中，隱隱有種不安感。

  他帶著慕容月與清風二人，打開長春宮的大門，徑直而入。

  此時的太后，正側躺在鳳椅之上，臉色奇差。

  「母后？」

  蘇葉心頭一震，大步上前。

  「葉兒……」

  太后緩緩擠出幾分微笑，笑著道。

  「你這是……怎麼了？」

  蘇葉眼見太后面無血色，嘴唇發白。

  顯然，是出了大問題！

  「哀家不打緊。」

  太后艱難起身道：

  「葉兒，儋州一行可尋到所需之物？」

  說罷，她重重咳嗽幾聲。

  和先前出宮前往儋州之前，全然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已經尋到了。」

  蘇葉一邊說著，一邊將聖旨遞交給太后。

  太后見狀，驟然眼眶發紅，老淚縱橫：

  「好，好，好啊！」

  「尋到了便好，尋到了便好！」

  蘇葉眉頭緊鎖，沉聲問道：

  「母后這到底是怎麼了？」

  太后卻是擺擺手道：

  「不打緊，只是遇到了賊人而已。」

  賊人？

  蘇葉臉色驟然一變：

  「有洪公公在，誰能傷到您？」

  見狀，洪正謙輕嘆一聲，道：

  「陛下有所不知。」

  「早在陛下銷聲匿跡的一年內。」

  「太后就無時無刻不在遭到刺殺。」

  「距上次，已有數千次有餘。」

  「老奴雖然可觀宮內動向，但卻不能做到面面俱到。」

  「且太后中此毒，乃是有人先前下毒所致，如今毒性爆發，並非一朝一夕……」

  蘇葉眉頭緊鎖：

  「下毒者是什麼時候混入宮內的？」

  洪正謙遲疑片刻，還是開口道：

  「是……當初陛下清繳靈山寺之時。」

  蘇葉頓時一怔。

  洪正謙繼續道：

  「當時太后擔心陛下，便讓老奴出宮馳援。」

  「賊人，便是那時得到可乘之機，入了宮中下毒。」

  「此毒……老奴未曾見過，無色無味，見效奇慢。」

  「因此……老奴並未察覺。」

  說到這，饒是洪正謙，眼眶都有些微紅。

  那亘古不變的臉上，竟湧現出幾分怒意。

  這下，蘇葉徹底愣住了。

  他終於明白，為何洪正謙一直不能離開皇宮。

  不是不能，而是因為太后，才不能！

  仔細想想，太后掌管長孫氏，位高權重，且也是唯一知曉當年真相之人。

  當年的二皇子，最忌憚的只有太后！

  在暗中，鬼知道太后都在抵禦著什麼。

  「母后……」

  蘇葉一時間雙眼血紅。

  也不知是體內血脈相連，還是其他原因。

  他現在，心如刀絞。

  「無妨，你找到你父皇的遺旨，長孫氏也轉交至你手中。」

  「哀家，能做的該做的也都做完了。」

  「此時離去，也好，也好……」

  此時的太后，似乎已然放下了心中執念，蒼白的臉上竟然湧現出淡淡笑意。

  「清風，去尋岳玲瓏！」

  「快！」

  蘇葉見狀，咬緊牙關，低聲爆吼道。

  清風見狀，也不敢怠慢，急忙往太醫院而去。

  所幸岳玲瓏剛剛處理完青州疫病，回到宮中。

  恐怕也只有她，才有救下長孫太后的希望！

  「母后，您不會有事的。」

  「您隱忍了這麼多年。」

  「兒，不會讓您因奸人所害而去！」

  蘇葉攥緊太后已然有些發涼的手。

  雖然蘇葉不會把脈。

  但能看出來，太后如今也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她吊著這一口氣。

  恐怕……只是為了等自己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