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前左相秦升海入靈山寺，寺內舉行了盛大的儀式。
一時間，整個靈山寺幾乎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
深夜，御書房內。
蘇葉負手而立，靜靜等候前去觀摩的郭子安等人歸來。
如果秦升海真的是要出家的話。
那就等同於徹底向蘇葉認輸了。
這場權利爭鬥，將會是以他的勝利而告終。
這麼多年以來盤踞在朝堂的秦升海勢力，也會自此煙消雲散。
但，怎麼可能會這麼簡單？
蘇葉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秦升海是真的頓悟，看破紅塵了。
他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被自己斬首。
秦升海，當真會就此罷休？
「還在想秦升海的事？」
剛批完奏摺的慕容月緩緩抬起有些疲憊的眼，看向蘇葉道。
蘇葉微微頷首：
「對，這個老東西，絕對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慕容月卻是輕笑一聲：
「他在朝堂的勢力已經近乎瓦解。」
「如今的他縱使身後當真有人指使，那也是沒用了的。」
「或許，他只是看中了靈山寺的影響力，想保全一條性命呢？」
蘇葉卻是看嚮慕容月，眯起眼睛道：
「說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慕容月輕輕搖頭，不置可否。
顯然，沒有誰會相信，秦升海就會這麼不了了之，偷偷躲起來。
「陛下！」
「郭尚書、丁尚書和聶尚書求見！」
就在這時，門外赫然傳來了李總管的聲音。
「請進來！」
蘇葉二話不說，直接大手一揮道。
現在能告訴他答案的，也只有去參加儀式的這三人了。
很快，三人便匆忙來到御書房內。
然而，他們的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出什麼事了？」
「事無巨細，盡數說給朕聽！」
蘇葉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
三人面面相覷一番，最終還是郭子安開口道：
「陛下，今日秦升海前往靈山寺，按照儀式入寺，由靈山寺主持空如大師親自剃度。」
「剃度後，燙上戒疤，秦升海便再也不是什麼前右相，而是靈山寺的一個普通僧侶。」
「本來一切按照儀式舉行，但是……但是……」
說到這，他深吸一口氣，低聲開口道：
「就在八佛面前，空如大師要給秦升海行剃度之禮時。」
「奇怪的事發生了。」
「那八佛之上發出『咔嚓』的響聲，緊接著便是一陣陣雷霆之聲，響徹雲霄！」
「佛像隨著聲音驟然轟塌！」
「八尊佛像，無一例外，全部變成了一團廢墟。」
「有著數百年歷史的白馬寺受禮古殿，就這麼沒了。」
「若非空如大師帶著秦升海衝出來，恐怕他就徹底命喪在此了。」
這番話一出，直接讓蘇葉愣在了原地。
雷霆之聲，八尊佛像突然轟塌？
果然，情況沒有表面上這麼簡單！
蘇葉的擔心，是對的。
他眯起眼睛，抬手道：
「然後呢？這八尊佛像，是怎麼回事？」
郭子安搖頭道：
「這……臣也不知。」
「突升這般變故，前來圍觀的百姓都說是引起了佛怒，紛紛虔誠跪拜。」
「空如大師也是放下手中剃度刀，跪在廢墟的蒲團之上許久。」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他才站起身來，對秦升海說出一句話。」
「天生佛怒，秦升海，佛度化不得。」
天生佛怒，度化不得……
蘇葉的臉色，變得無比陰沉。
這番話，顯然就說明靈山寺不收秦升海，而秦升海，也遁入不了空門。
「之後呢？」
蘇葉眉頭緊鎖，顯然不相信事情就此結束。
果不其然。
郭子安臉色驟然一變，沉聲開口道：
「本來，此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但……就在秦升海離開後不久，臣便聽聞百姓之間傳出了一個說法。」
「五十年前的北漠，也發生過相同的事。」
「據說，此佛怒異象，乃是佛對當今天下的震怒。」
「天下不公，方引佛怒。」
「過了不到一月，北漠便爆發巨大疫病，西北側的匈人又異軍突起，導致北漠險些亡國。」
「當時的北漠攝政王聯合各部將天子廢除，改立新帝王，才解除此禍。」
「在場的百姓們都認為，大寧發生這般異象，乃是……乃是……」
說到這，郭子安實在是沒有勇氣說下去。
蘇葉聽到這話，卻是不怒反笑：
「好，好，好啊！」
「這是在說，朕沒治好國，惹了佛怒。」
「這是八尊佛給朕的警示，該效仿昔日北漠，改立新帝？！」
這話一出，三人匆忙跪在地上。
郭子安直接俯首道：
「還望陛下恕罪！」
蘇葉擺擺手道：
「起來吧，這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疫病，天災，人禍，佛怒。」
「咱們大寧，最近也是疫病頻繁的很啊。」
「青州的疫病，到現在都還沒解決。」
「他們是不是覺得，這也是因為朕這天子惹了佛怒的原因？」
郭子安等人不敢起身，俯首跪地，根本不敢動彈。
儘管沒看向蘇葉。
但他們隱隱能感覺到，周身那股帝王威壓之感的強烈！
這讓他們，不由得汗流浹背。
「你們怎麼覺得？」
蘇葉眯起眼睛，看向三人。
「臣等，絕對不會如此想！」
他們當即回應，生怕晚了一步就會引起帝怒。
蘇葉卻是嗤笑一聲：
「還真是有意思。」
「朕就說，這秦升海不會無緣無故冒出想法要去當和尚。」
「這場戲，演得不錯啊。」
「他們當真以為，朕會像是五十年前那懦弱無能的北漠皇帝一般，對此深信不疑？！」
三人不敢作聲。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實在是沒法認為這場突變之災是秦升海做的。
秦升海只是個普通人，連武者都不是，哪裡有這般通天之能，能引發雷霆震碎偌大的佛殿？
「陛下的意思是，這佛怒其實……是人為，是秦升海所為？」
「可……可臣等都在現場，雷霆只聲不是假的，秦升海他……是怎麼做到的？」
郭子安顫抖著聲音道。
蘇葉冷冷一笑：
「不管他是怎麼做的，你們不覺得蹊蹺嗎？」
「原本還心心念念想著回來把持大權的左相秦升海，去了一趟靈山寺就看破紅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