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東宮門前。
秦峪從退朝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偏院。
東宮宿衛如臨大敵,嚴防死守,把守各個出入口。
任何膽敢靠近之人,無一例外都遭到了驅逐!
自從今日朝會結束後,秦峪在京城的名聲鵲起。
這其中,當然不乏有世家貴族的推波助瀾。
儘管都是罵名,卻也讓人重新注意到了秦峪如今的權柄。
受三皇子裹挾已久,始終不肯放他們回歸故里的康稟忠、張昭,立馬尋著味就找上門來!
至今他們都還記得,昨日太子所言他有樁一本萬利的生意!
人老成精的二人,哪裡會不曉得?
與其太子說的是生意,倒不如說是給眾人的一個機會!
「大侄女,你瞅見剛才那太監沒有?我記得他可是六品內務幫辦,愣是都跟著挨了一巴掌。」
「你確定太子會召見我們嗎?」
張憲英眉頭微蹙,心裡也開始有些沒底。
可如今若是想儘快離開京城,除了四皇子以外,就只剩下這位權勢正盛的太子了!
「康伯,太子昨日沒有拒絕我們的好處,理應不會太過於為難咱們,耐心等候便是。」
……
東宮偏院,工匠坊。
比之大門外的嚴防死守,此處守備更為森嚴!
不僅有來回巡邏的明哨,暗處更有不少眼睛時刻盯著周圍的動向。
這時,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緊接著就傳來洛霜的聲音。
「啟稟太子殿下!」
「晉城康家、壽春張家的人來了!」
秦峪事先早有交代,不准任何人打擾。
即便洛霜身為太子心腹,也不敢在此事上有絲毫僭越。
聞言,秦峪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詭異的弧度。
「叫他們在門外等著!」
「待本宮忙完之後,再行召見。」
「喏!」
一旁的魯成見狀大驚!
無論是晉城康家,還是壽春張家,那都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巨賈!
據說,前不久三皇子能夠以半價購糧,離不開這兩家的鼎力相助!
如今人家主動上門拜訪……
太子非但不拉攏,怎麼反而還有將其拒之門外?
「太子殿下!」
「正事兒要緊,要不咱們回頭繼續?」
秦峪淡淡一笑,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老魯頭,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咱們抓點兒緊,你趕緊把這瓦溜燒制出來,本宮這就去熬製糖漿。」
剛一踏進東宮大門,秦峪就想起了寢殿還有一頭正處於特殊時期的母老虎。
今日之事一旦傳出,怕是免不了又要面對趙妍的怒火。秦峪叫人熬了一碗紅糖水給趙妍送去,便立馬躲進了工匠坊,並加強周圍戒備!
看似是關起門來做事,實則秦峪就是為了躲開趙妍。
只是以洛霜為首的東宮宿衛曲解其意……
哪怕是碰巧路過東宮的一條狗,那也得挨一巴掌才能走!
而看著碗裡黑不溜秋的紅糖水,秦峪猛然受到啟發!
大楚確實有糖,但多為黑黃之色,也就是後世雜質較多的砂糖。關鍵大楚的糖還不便宜,市面上基本上一斤就要一貫,相當於一兩銀子,已經屬於奢侈品!
對於尋常種地的老百姓而言,哪怕不吃不喝也要攢上半年。
紅糖尚且如此,那當前這個時代沒有的白糖,豈不有價無市?
說干就干!
除了魯成以外,其餘人全都被秦峪趕了出去。
工匠坊這處單獨的小院,儼然已經成了秦峪的秘密基地。
在唐朝,製糖匠就用「滴漏法」為紅糖脫色。
就是將紅糖漿熬至相當濃度後,倒入一個叫「瓦溜」的漏斗形陶器之中,再淋入黃泥漿……
說的簡單點,就是把黃泥漿作為吸附式脫色劑來製取白糖,這對於理工博士出身的秦峪而言,並不算太難!
而且,白糖不僅可以用來賣,還是後世極為重要的戰略物資!
正所謂一硫二硝三木炭,加點白糖大伊萬……
除了賺錢,秦峪覺得有必要讓某些東西提前登上歷史舞台!
……
大概過去半個時辰!
看著熬製提煉出糖水的魯成,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太,太子殿下,咱們成了!」
一開始,魯成對白糖之說還持有懷疑態度。
可當這通體雪白的糖體凝固,魯成心裡只剩下對秦峪深深的佩服!
「始終還是有點些發黃,不夠白……」
「啊?」
不等秦峪把話說完,魯成不由驚呼出聲,滿臉的不可置信。
比起市面上那些黑糖,咱們提煉出來的是白糖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誰能想到?
只需一個簡單的瓦溜過濾一下……
居然就能夠提純出更好的糖,還是白色的?!
無論是之前的諸葛連弩,還是煉出的這白糖,魯成便感到不虛此生。
多跟在太子身邊學學,老夫早晚青史留名!
「太子殿下,這難道還不夠白嗎?」
「光吃就憑咱們這製糖工藝,完全可以壟斷大武往後的製糖業!」
難不成當真要似雪一般純潔,您才會滿意?
秦峪搖了搖頭,對此卻始終並不是太滿意。
這也能叫白色?
往雪裡撒泡尿,估計都比這顏色好看!
「理論上應該是沒錯的……老魯頭,咱們再提純一次!」
對於秦峪的命令,魯成絲毫沒有任何怠慢!
在他心裡,太子無論現在說什麼都是對的!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
經過二次提煉的蔗糖,明顯比第一次白了不少。
激動之餘,魯成看向秦峪眼神逐漸開始狂熱,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太子殿下!」
看著如同老小孩兒的魯成,秦峪哪裡猜不到他心中所想?
「嘗嘗吧,畢竟也是你的勞動成果!」
「太子您先請!」
「哈哈哈!」
……
東宮門外。
比起小院收穫勞動的興奮,康稟忠臉上頂著兩個碩大的血手印,幾次想要硬闖,都被門口的宿衛打了回去。
要不是張憲英深諳人情世故,及時遞上孝敬,只怕康稟忠腦袋還在不在頭上都得打個問號。
「大侄女!」
「士可殺不可辱!」
「太子欺人太甚……」
「要等你們張家繼續等,反正我康家不伺候了!」
張憲英苦笑一聲,連連搖頭。
畢竟身份有別……
人家當今貴為太子,不拿足姿態,豈是我們想見就能見的?
好歹大家都是生意人,怎麼就這麼耐不住性子?
「老傢伙,你挨打沒夠是不是?」
「再敢大放厥詞,信不信老子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