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古地。
一身形瘦長，足足留有近兩尺長須的黃臉漢子走在街上。
他身穿一件灰布麻衣，舉手投足間依稀帶著軍伍風格，顧盼間略顯凶戾，猶如一頭瘦虎，行人見了都紛紛避開。
「嗤！」
黃臉漢子見了也不在意，反而惡狠狠的對著他們一笑，見這些人低著頭如逃命般走得更快，這才哈哈大笑三聲，揚長而去。
不遠處的閣樓上。
一個錦袍華服的男子正淡淡的看著這一幕，正是久未露面的姬左道，而在他的旁邊則是姬左晴，姬左山，姬左勝三人。
「道哥，你說的就是此人？」
姬左山看著黃臉漢子離去，皺了皺眉。
姬左道一笑：「就是此人。」
姬左勝也說道：「恕小弟眼拙，此人左右不過是一鄉野惡漢，除了相貌奇異外，看不出還有何超乎常人之處，當真能做我姬族之棋子？」
姬左道看了他一眼，反問道：「相貌奇異，面生異象，還不夠嗎？」
若非如此，又豈會被他注意到！
「道哥說夠，那必然是夠了。」
一旁的姬左山連忙道。
姬左道說道：「明皇吞界，欲填補此界本源，但是界亡所生的反噬卻在持續，從去歲開始，界內災荒便在增多！」
說到這裡，他環顧三人，「而明皇得了吞界的好處，跨界征伐的腳步卻未停下，再加之與大清交戰，界內早晚會生出大亂！」
「到時，便是此人派上用場之時！」
而這時，姬左晴卻突然開口道：「道哥，我觀此人鷹顧狼視，腦後生有反骨，怕不是久居人下之輩，不可不察。」
姬左道卻不以為意：「只是借他為我姬族開道，若成則用，不成則棄！天地將變之際，草莽多生龍蛇，我姬族又不是非他不可！」
「道哥有這個心理準備便好。」
姬左晴點點頭，順口問道，「對了，道哥，不知此人何名？」
姬左道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說道：「此人姓張，人稱黃虎，我賜他名——獻忠！」
「好名字！」
姬左山第一個附和，「獻忠於道哥，獻忠於我姬族！果然是好名字！」
錦州。
楊凡自然不知道他的便宜哥哥正在天下各處挑選棋子，並且進行投注，等待時機成熟後，便利用這些人發動起義。
此刻的他，剛剛到錦州不久，清軍的兵鋒便已經抵近了這裡。
戚元敬第一時間召集了軍中將領，而方山軍方面則是楚憐心帶著韓重義前往參會，回來後她便把消息告訴了楊凡。
「重在削弱清軍，而非守城……」
楊凡聽到這個結論，便意識到大明內部恐怕已經達成了共識，要將真正的決戰之地定在了寧遠。
「不過，寧遠……」
這反倒是令楊凡有些好奇，那裡到底布置了什麼。
「對了，今天我看到你說的那個袁自如了，沒想到他竟然也在右屯城破後，晉升了武道人仙，攀上了重樓！」
而這時，楚憐心突然說道。
「他啊，一點兒也不奇怪。」
楊凡反而對此不奇怪。
剛到錦州時，他便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本來猙獰酷烈猶如亡命徒般的氣息，這陣子已然慢慢平復下來。
好似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重新收回了匣中。
不過，楊凡卻知道，這恰恰說明對方的境界已然徹底穩固，對於重樓之力的掌握在飛快的加強！
「為什麼不奇怪？」
楚憐心反而一怔。
楊凡笑著搖頭：「跟你也說不清楚，你只要知道，此人會是接下來大戰中的最為關鍵的人物之一，便足夠了！」
楚憐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由於方山軍也被分配了任務，楚憐心很快便忙碌起來。
而楊凡則是前去見了見戚元敬，兩人早在江南時便有交集，這次相見，自然是更顯融洽。
「楊廠督來得及時，正巧戚某剛要前去尋廠督。」
戚元敬笑道。
「哦？」
楊凡一挑眉，「戚帥，難不成有什麼事？」
戚元敬點點頭，說道：「是這樣的，接下來的大戰，勢必會愈發激烈，重樓級隨時可能下場，到時還望楊廠督出手，勿要讓他們壞了底下軍士的性命。」
楊凡還以為是什麼事情，聽到對方這話，立馬應下：「這自然是應有之義。」
「另外，戚某觀楊廠督身上，似乎並未有業力存在？」
戚元敬遲疑著，終於問出了一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
畢竟，他可是知道楊凡曾在廣寧城數次出手，先後屠戮了大批的清軍，可現在一看，對方身上乾乾淨淨，別說什麼因果業力，連一點兒眾生怨氣都沒有！
雖然大明也有消磨因果業力之法，可是，卻不可能做到這點，若能得到此法，無疑將會在接下來的大戰中，占據莫大優勢。
楊凡一眼便看出了對方的打算。
不過，補天神通只他自己能用，而且，這神通之強大作用，某種程度上可謂逆天，他也不想暴露出去，節外生枝。
於是，他解釋說道：「這乃是我所悟佛門重樓正法——宿命因果之力，它有消減自身業力之能，若無此法，本督恐怕也無法這般隨意出手。」
「原來是這樣。」
戚元敬緩緩點頭，心裡卻是暗叫可惜。
不過，有楊凡這麼一位隨時能出手屠軍的重樓佛陀在，勢必能讓清軍方面有所忌憚，牽扯對方的重樓級的更多精力，也算是一樁好事了。
只不過——
「楊廠督卻要多多注意安全了。」
戚元敬提醒道。
楊凡自然知道對方為何說這話，淡淡說道：「本督不怕他們來，就怕他們不來！」
「果然不愧是楊廠督！」
戚元敬看著楊凡的樣子，也忍不住撫掌讚嘆一聲。
「難怪文龍在廠督手下，能夠有這般驚人進展，這幾日他一直在我耳邊念叨的，都是楊廠督你教導有方，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他的今日……」
「想必叔大也不會相信，楊廠督不僅在佛法上晉升重樓，於文道上，也有頗深造詣！」
文龍？
張文龍？
他都說我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