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白天不能說人,晚上不能說鬼。」
陳梟啞然失笑,隨即按下了接聽鍵。
剛一接通,李思雅就急問道:「陳梟你在哪裡,我要你!」
這麼急迫?
陳梟心神一凜:「表姐,今天發生這麼多事,你還有心情吶?」
「你……」李思雅氣的語塞了一下,忽然帶著哭腔說:「我現在很害怕,很慌亂,但我不知道去哪裡,也不知道該找誰,我只能找你了。」
陳梟暗鬆了一口氣,說:「我就說你就算對那方面再強烈,也不該強烈到這種程度吧,我在家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思緒飛速轉動著。
李思雅這一環,終究有些難以閉合。
其一是他重生後率先闖入李思雅酒店,抓怕姦情,拿捏證據。
其二就是該怎麼處理李思雅?
第一點還能逶迤之詞,說是有所察覺誤打誤撞碰見的,勉強也能矇混過關。
但第二點,陳梟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到答案。
或許李思雅直接銷聲匿跡,遠走他鄉,就是最好的結果。
偏偏現在李思雅自己撞上來了,話里的意思是還對他抱有念想。
這就不地道了!
她都不照照鏡子,看看進進出出的人都讓她爛成啥樣子了?
骨血里的東西是改不掉的。
陳梟接受了李思雅,也就意味著要接受可能和周純同樣的命運。
這……尼瑪是一個重生的人能忍的?
陳梟不介意打友誼賽,但李思雅絕對不是想打友誼賽那麼簡單。
「我問你,你能不能過來?」電話里,李思雅的哭聲突然尖利起來。
陳梟眉頭緊皺。
這場賽……到底要不要去打?
李思雅經歷了今天的事情,已然和王家三口沒什麼兩樣。
身敗名裂,過街老鼠。
哪怕是沒有執行盛鼎的財產轉移,但盛鼎也絕對容不下她了。
這意味著,她現在是一無所有。
如果打這場賽,李思雅絕對會用盡渾身解數,畢生功力。
但後果……也不堪設想!
就在陳梟皺眉沉思的時候。
電話那頭的李思雅似乎真的很著急驚慌,直接哭聲威脅道:「反正我現在一無所有了,你不過來,我就把咱兩的事爆出去!」
「你威脅我?」陳梟聲音一冷,這就是李思雅這一環無法閉環的最壞結果。
「威脅你又怎麼了?我只是在爭取我的幸福!」
李思雅嗤笑了一聲,言語有些含糊不清的說:「我,我在雲築酒店外的美食一條街,我現在喝酒了,頭有點暈,渾身都有些發燙,你最好現在過來,不然別怪我無情無義!」
陳梟心神一震,怒從膽邊生:「我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教訓你!」
啪!
掛斷電話。
陳梟也懶得換衣服了,萬一等下李思雅酒醒了,不燙了怎麼辦?
陳道臨和李蘭正在飯桌前吃著飯,雖然情緒依舊有些不高,但起碼能吃下飯了。
見陳梟急匆匆的往外走。
李蘭追問道:「梟兒,你去哪裡?」
「媽,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也可能明天回來。」
嘭!
陳梟丟下一句話,關上了家門。
李蘭眉頭緊鎖,愁容滿布。
陳道臨安撫道:「放心吧,梟兒長大了,咱們的兒子遠比咱們想像的都厲害。」
……
華燈初上。
美食一條街已經是人流涌動,熱鬧非凡。
燈火絢麗,美食遍布。
來來往往的人有循著美食街一邊走一邊吃的,也有落座燒烤夜宵店裡三兩好友推杯換盞的。
但所有人談論的話題都出奇的統一。
今早的青山殯儀館的葬禮!
主播們的現場直播,早就將葬禮現場的一切搞得全網皆知。
一下午的發酵,已經成為了百姓們口中最熱議的話題。
「娘希匹的!今早上的直播真稀奇了,居然刷到了直播葬禮的,我跟你們說啊那葬禮真是……」
「你別說……嗝……你聽我說,我也刷到了,還看了全程,那狗血程度,電視都不敢那麼拍!」
「據說死者是盛鼎公司的總裁王恩恩,英年早逝,場面那叫一個轟動啊,好像四大家族的都到場弔唁了。」
「狗屁的英年早逝,純粹就是王恩恩那賤女人苦心謀劃的一場騙局,目的就是為了轉移資產,她假死就是想離婚和她那倒霉老公離婚,真是賤啊,她老公為她的死哭的死去活來的,大操大辦的搞葬禮,她在背後算計人家背黑鍋。」
「豈止啊,可不止王恩恩一個人,還有她爸媽,都不是什麼好種,簡直一門畜牲,她爸和她表姐搞在了一起,表姐夫還直接跑到葬禮上鬧了!」
……
議論喧囂,充斥街道。
一家家夜宵燒烤店裡的電視,此刻也正輪番播放著新聞,而新聞內容也是王恩恩的葬禮。
主流媒體的大篇幅報導,本地最炸裂的爆點,徹底將整場葬禮定性。
「到底是人性扭曲,還是道德淪喪?泯滅人性的下限又在哪裡?一家子的陰謀詭計意外戳破……」
對於主流媒體而言,這樣的措辭不可謂不嚴厲了,也證明這場葬禮真的突破人性的下限。
王虎穿著一件黑色衛衣,戴著衛衣帽子,縮在角落裡,在他面前的小方桌上,已經橫七豎八的擺滿了啤酒瓶,他正對面的牆壁上懸掛著的電視正播放著新聞。
他蜷縮著,儘量的不那麼的引人注目,手裡的肉串半點都不見吃一口,可右手的啤酒卻連連仰頭猛灌。
新聞的播報聲,周圍人們的議論唾罵聲。
明明是啤酒入喉,卻又是那麼的辛辣如刀,好似割喉。
腦海中回憶著父女從小到大的一幕幕,最終所有的記憶都像是變成了黑白色,輪轉到今天葬禮上的一切。
葬禮敗露。
王家的天塌了。
過街老鼠,人人得而誅之。
可這樣的結局,都遠不及葬禮上王恩恩兇狠質問的誅心之言,還有那一巴掌接著的一巴掌,給王虎帶來的傷害。
父女離斷。
他真的是捨命想救下王恩恩。
可女兒的回應,卻那麼的讓人痛徹心扉和失望。
一場和李思雅的誤會,徹底敗露了葬禮。
可他也委屈啊,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老婆的唾罵,女兒的白眼狼,徹底澆滅了這個中年男人對未來的希望。
酒精……是最好的麻醉劑。
王虎感覺醉意上頭,周圍的聲音都有些模糊,一陣陣天旋地轉。
可他沒有停下,依舊一口接著一口的猛灌,期冀著藉助著酒精徹底壓下心中的失望和痛苦。
「或許一死了之,也是一種解脫。」
王虎輕聲呢喃著,終於借著酒精壯膽抬起了頭,滿臉傷痕甚至還有殘餘的血漬,模樣不可謂不狼狽恐怖。
但他毫不在意了。
他四下張望著,嘴角露出慘澹的笑容。
忽然。
當他目光不經意的掃向外邊的街上時,他怔住了。
即便他視線已經有些模糊,可剛才一晃而過的人影,還是如同晴天霹靂般轟在了他的眼球上。
「李思雅?」
王虎愣怔了一下,眼睛都直了。
隨即,他本就狼狽恐怖的臉上,驟然猙獰兇狠起來:「你個賤人,臭表子,害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