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晗這話說出來之後，康盡拿著藥方子的手一抖，臉色也變得蒼白。
「我，我剛才說錯話了。我拿藥方子去藥店，那裡的夥計肯定能看得懂。這才是我的話的真正意思。」
他狠狠吞了一下口水，然後快速扯出這個理由。
「是嗎？那你怎麼解釋，你連你們家的瓢都找不到的事情呢？」楚白晗冷漠開口。
「我，我只是暫時不記得而已……」
「還在說謊！」楚白晗徹底沒有了耐心，她將他的手拉起來。
康盡的手很髒，但卻很光滑，一點繭子都沒有，看起來就是沒有做過累活的人。
「我方才問過康婆婆，你們家境貧寒，你自幼就要做很多體力活。可為何你的手上沒有繭子呢？」楚白晗厲聲質問。
康盡這個時候終於說不出話來了。
他咬了咬牙，用力全身力氣將自己的手掙脫出來，然後轉身就跑。
可他才跑幾步，就被宴臨伸手拉住領子拎了回來。
「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有耐心。」楚白晗緩步朝他走過去，然後冷聲開口。
「長公主饒命，長公主饒命……」
「哼，你果然知道本公主的身份。說吧，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你故意賣慘，就是想留在本公主身邊，你幕後之人有何用意？」
楚白晗一聲比一聲冷。
她最厭惡別人利用她的善意了。
方才還算淡定的康盡在這一瞬間被她釋放出來的強大氣場給嚇到了，他哆嗦著身子，眼睛紅通通的。
他繼續磕頭，然後哽咽道：「我，我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因為他戴著面具。他直接給我銀兩，幫我安排了一個身份，說將來你到江南的時候，讓我想法子跟在你身邊……」
「這個方法，也是那個人教你的？」楚白晗厲聲開口。
「是，是的。那個人說，你以前幫過小乞丐，所以用這個方法應該可以引起你的惻隱之心。」
康盡繼續小聲回答。
什麼？
楚白晗眉心蹙緊。
對方知道她幫過小乞丐……
可這麼多年來，她幫過的小乞丐只有一個人，那就是——封善。
那幕後之人，到底是何人？
對方好似對她很了解。
「那康婆婆真正的孫子呢？」宴臨這個時候沉聲開口問道。
「死，死了。」
「你們將他殺了？」楚白晗眼眸里殺氣閃過，聲音既冰冷又憤怒。
「不，不是的，不是我們殺的。是真正的康儘早就被肆命會的人給打死了，我後來才取代他的。」
肆命會？
這是什麼？
看到楚白晗的疑色，假康盡趕緊解釋：「咱們江南這麼久都沒有下雨，就有人成立了一個肆命會，專門將附近的江河湖泊，還有水井給霸占了，除了有些人家偷偷藏有水井，其餘人用水都要向他們花錢購買……」
「真正的康儘是因為家裡水不夠了，也沒錢，所以他就偷偷去街上的水井打水，不承想被發現，然後被活活打死了。」
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假康盡的身體哆嗦了一下。
那個血腥的畫面，他也親眼所見，真的……太可怕了。
「我，我也不想騙康奶奶。可，可她要是知道康盡死了，應該會很難過的。所以我就答應那個人的要求，開始學習康盡的語氣和習慣。康奶奶眼睛瞎了，所以到現在都沒有發現真相……」
假康盡咬了咬下唇，落寞地解釋。
「水本就該為百姓所用，不能私人占有，此事，衙門不管嗎？」
一直沉默的宴宸將扇子合上，語氣怪異地問了這麼一句。
假康盡聞言，瞬間氣紅了眼。
「他們早就勾結起來了，衙門怎麼會管！」
宴宸和宴臨對視了一眼。
兩個原本不合的人，在這個時候心裡卻有同樣的想法，那就是——
李尚非死不可。
「長，長公主，你們可不要去找肆命會的人。他們聚集了很多高手，你們會有危險的。」假康盡皺眉，小聲開口。
「你一個騙子，還知道擔心我們的安危？」
楚白晗淡聲開口，神情看不出情緒。
「我，我也不完全是壞人。」假康盡支支吾吾地回答。
末了，他還補充一句：「還有那個收買我的人，他讓我跟在你身邊，也沒有讓我傷害你。」
在她身邊安插眼線，居然也叫沒有傷害她？
楚白晗神色諷刺。
不過，那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對方到底存了什麼心思？
看了一眼假康盡，楚白晗知道從對方這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她轉身就要走。
假康盡見狀，他試探著開口：「你，你不殺我了？」
「殺了你，誰來照顧康婆婆？記住，本公主會讓人盯著你的，若是你敢對康婆婆不好，本公主絕不會放過你。」
冷聲丟下這番話之後，楚白晗直接離開。
宴宸一邊扇著扇子，一邊跟在楚白晗的身後。
他此時對她有著莫大的興趣。
「長公主居然這麼容易原諒欺騙，若是本王，必定會讓那個孩子死。」
說著這話的時候，他眼眸里閃過殺意。
他可是當朝王爺，又怎麼容忍此等小兒欺瞞與算計他呢？
聽到他的話，楚白晗也只是腳步微微頓了一下，不屑於回應他。
但宴臨突然的一句話，卻讓她變了神色。
「康婆婆與你說了什麼，才讓你放過那孩子吧。」
「嗯。」沉默了一會兒，她還是點了點頭。
方才，康婆婆拉著她的手，然後用哀求的聲音對她說——
「姑娘，老太婆我知道您是貴人，身份不簡單。康兒這孩子若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情，我來贖罪，求您放他一馬。雖然他不是我真正的孫子，但他這些天來對我的好，我都能感覺到……」
康婆婆早就知道那孩子是假的了，只是不忍心戳穿罷了。
「父皇說得沒錯，我就是容易心軟。」楚白晗輕聲低喃一句，神色複雜。
因為心軟，她現在心裡已經對宴臨動搖了。
因為心軟，她放過了不少人。
宴宸實在是看不得楚白晗和宴臨走得那麼近，他主動走過來，然後微笑問：「長公主，那我們現在該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