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村。
屋子裡。
喜寶兒和樂寶兒剛剛拉完換了尿片,嗷嗷哭,小胳膊小腿用力揮舞著,臉色漲得通紅。
林暮雨趕緊餵奶。
田秀芬也泡了奶粉,抱著樂寶兒餵。
屋子裡終於安靜下來,婆媳倆互相看了一眼,鬆了口氣。
「瞧瞧樂寶兒,臉越來越圓,瞧著真喜慶。」
田秀芬小聲道。
她看著自己這兩個孫女,那真是越瞧越歡喜。
尤其是謝昭和林暮雨,兩人的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這生出來的兩閨女,更是水靈漂亮。
林暮雨餵完奶,又輕手輕腳將睡著了的喜寶兒放在床上。
她似乎有些忸怩,看了一眼田秀芬,這才小聲道:「媽,我身子髒得很,想擦一擦。」
實在是難受。
從生完孩子到現在,半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林暮雨也就在醫院裡擦過一次身子,打那之後,就一直在屋子裡呆著,大部分時間都是餵奶,照顧倆娃。
生產完就會出虛汗。
哪怕是大冷天裡,常常一身衣裳濕透。
再加上這段時間家裡頭忙,林暮雨也不好意思讓田秀芬給自己燒水擦身子。
剛才給兩娃餵奶又換尿布,又出了一身的汗。
林暮雨實在是忍不了了,這才開了口。
「你瞧瞧我,倒是忘了這事兒!」
田秀芬將喜寶兒放下,「閨女,媽現在就給燒水,不過擦擦就行了,千萬不能洗,聽見沒?你還在月子裡,千萬別受寒。」
林暮雨點頭,「媽,我知道的。」
田秀芬輕手輕腳出去,帶上了門。
林暮雨起身,走到屋子最裡頭,那裡放著一個極其老舊的樟木柜子,也是她唯一的嫁妝。
說得再準確些,那是她媽給她留下來唯一的東西。
老舊的樟木箱子,上面還依稀能夠看見一點暗紅色的漆。
林暮雨打開,裡頭放著的是自己的衣裳,還有一些自己從家裡帶來的老物件兒。
零零碎碎。
有弟弟幼年時候戴的虎頭帽,也有小時候父親給自己扎的草蚱蜢。
很多都已經壞了,可惜自己都不捨得扔。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旋即移開了視線。
她拿了換洗的衣裳出來,又拿著梳子,細細的將自己頭髮散開,梳理整齊,之後拿出謝昭從供銷社買的海鷗洗髮水,輕手輕腳的出了門。
這年頭,家家戶戶是沒有專門的洗澡間的。
女人家洗澡,就去廚房最裡面用來剁豬草的地方擦洗。
田秀芬這會兒已經燒了滿滿當當一鍋熱水,又特意將家裡男人全都支外頭去收螺螄了。
「進去吧,媽就在屋子裡頭看娃,小妹在外頭守著,甭擔心。」
林暮雨點點頭,挎著盆,拿著東西進去擦洗了。
而謝昭回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家院牆外頭正在收螺螄。
浩浩蕩蕩的隊伍排著,打眼一瞧,居然大部分都不是本村的。
「媽給你留了飯,先吃點兒吧,今天有不少野兔和山雞,吃完就趕緊過來幫忙,東西太多了。」
謝誠順手將螺螄倒進木桶里,「等會兒見著小妹兒,喊小妹來算帳,這數字瞧著我頭疼。」
謝昭點頭。
他走進自家院子裡,就瞧見謝恬正端著一本書,蹲在廚房門口,看得如痴如醉。
連自己喊她好幾聲兒她都沒聽見。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
謝昭伸手,將書本從謝恬的手裡抽了出來。
「呀!二哥?你怎麼回來了?」
謝恬高高興興站起來,又跑到灶台旁,將田秀芬一直蓋著的盤子掀開,端了一碗飯出來給他,「你吃飯!媽特意給你留的,別涼著了!」
謝昭接過來,咂了咂嘴。
是雞蛋炒辣椒蓋飯。
鮮紅的辣子配上噴香的雞蛋,田秀芬放足了油,這會兒沿著盤子邊流淌,瞧著叫人食慾大開。
謝昭雖然吃了一隻雞,但是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再說他還走了二十里路,這一碗飯輕輕鬆鬆!
「大哥讓你去幫忙,我吃完飯就來!」
「好嘞!」
謝恬高高興興跑出去幫著算帳了。
渾然忘記了田秀芬交代自己的事兒。
謝昭蹲在廚房門口,將一碗雞蛋蓋飯扒拉完,之後起身, 將碗筷洗淨,走進廚房準備放進碗櫥里。
所謂的廚房,不過是兩間連在一起的土房子。
外頭用來燒飯, 起了灶台,裡頭用來剁豬草,放紅薯和一些存糧。
院子裡沒人,連帶著廚房裡頭都靜悄悄的。
謝昭耳尖的聽見了一些動靜。
輕微的,像是竊竊般響起在這塊小小的空間內。
他頓了一下。
眉頭皺了起來。
第一反應就是遭賊了。
不怪他多想。
如今家裡頭做生意,處處被人盯著,再加上裡頭屋子可是存放家裡頭重要糧食的地兒。
這會兒家裡頭沒人,可裡頭又傳來響聲,除了賊,還能是啥?
謝昭的心提了起來。
他沉著臉,輕手輕腳抄起了灶台前用來燒火的棍子,而後朝著裡屋輕手輕腳走去。
此刻。
林暮雨正脫了衣裳,用熱毛巾浸了水,仔仔細細的擦洗著身子。
她極白。
常年捂著的地方更是白如凝脂,水珠順著頸項往下,慢慢流淌進一點惹人遐想的美妙弧度里。
一點點光從屋頂上破舊的茅草頂上落下,更襯得她白如玉,美如畫。
謝昭就這麼,氣勢洶洶的攥著燒火鍋,愣在了原地。
哈?
等等。
他這是,看見了自家媳婦兒在擦身子?
「是誰?!」
林暮雨顯然也聽見了身後的動靜。
她幾乎是驚慌失措,下意識的伸手胡亂一撈,將散落在一旁的衣裳蓋住自己的身子,而後扭頭去看。
四目相對。
齊齊愣住。
林暮雨的臉蛋被熱氣氤氳得染了一抹紅,她的眸光更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濕漉漉,澄澈而乾淨。
「你,你怎麼回來了?」
她小聲開口,耳朵紅了一片。
可是這會兒坐在小板凳上,雙手捂著衣裳,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站起來還是該繼續。
算起來,謝昭還是自己男人。
可是兩人還是在不清醒的狀態下發生了那一次關係。
準確來說,是謝昭不清醒的狀態下。
而林暮雨,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
謝昭窘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