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所謂狡辯與懲罰
名冢彥被帶回西園寺雪繪的房中時,多少有些水足飯飽的意思。
而看到他這副樣子,西園寺雪繪反應也很簡單。
少女冷笑了一聲,只是對帶名冢彥回來的渡邊晴代開口,「好了,晴代,就按照計劃開始。」
還沒等女教師有所反應,名冢彥就覺得大事不妙。
「雪繪,我能問問,是什麼計劃嗎?」他小心翼翼地插了句嘴。
「哦,什麼計劃?」西園寺雪繪的語氣輕描淡寫,「當然是一系列的懲罰。」
「懲罰?」名冢彥努力辯解,「可我不是才結束月測,連成績都沒有出來,為什麼要懲罰我?」
「這件事情,名冢彥你自己不妨好好想想。」少女目光森冷,似乎要把名冢彥戳個對穿。
「我自己,好好想想?」名冢彥總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生命倒計時,「雪繪,能不能給個方向?」
女孩愣了愣,竟然笑了出來,「名冢彥,你問我,什麼方向的事情讓你接受懲罰?」
「……對。」名冢彥喉結錯動,咽了口唾沫。
「我剛剛不是早就說過,讓你反思自己有沒有做出不符合男朋友身份的事情?」少女的笑容中帶上了些可怕的意味,「你剛剛去吃早飯,想的事情就只是吃,沒有其它任何事情嗎?」
「可雪繪你也沒說要想事情啊?而且吃飯想事情對身體不好,雪繪你以後也最好不要這樣。」名冢彥理直氣壯。
「這樣嗎?」西園寺雪繪點了點頭,看向渡邊晴代,「行了,晴代,把他帶走,準備開始。」
「等等,等等!」眼看渡邊晴代就要再次有動作,名冢彥乾脆大喊,「就算是要我死,也得讓我死個明明白白吧?這麼窩囊地接受懲罰,我無法接受!」
當然,說是要接受懲罰,其實名冢彥還是想要藉機拖延時間,或者解釋事情。
「哦?你這麼想去死嗎?」少女的神情里有了絲恰到好處的訝異,讓人分辨不出真假,「這麼想去死,我也可以替你完成的。」
「不是,我意思不是想去死。」名冢彥總覺得自己像是被牽著鼻子的牛,到處亂撞,但又找不到方向,「我的意思是,起碼得讓我直到自己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被懲罰的吧?」
「身為雪繪你的男朋友,我怎麼也應該有這個資格才對。」
一口氣說完,名冢彥也沒去看西園寺雪繪,只是低頭想事。
自己這幾天確實沒有得罪西園寺雪繪啊?
到底是什麼事情,把事情弄成了現在這個局面?
「這麼想知道死因?」西園寺雪繪又一次冷笑起來,看向渡邊晴代,「好,晴代,你告訴他,到底是因為什麼被懲罰。」
名冢彥略微鬆了口氣。
只要知道原因,那多半還可以找到那麼點轉圜的餘地。
最怕的,就是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就吃了大掛落。
既憋屈,又無力。
渡邊晴代點頭稱是,然後轉頭看向被迫坐在椅子上,不能起身的名冢彥,「名冢同學,請你想想,最近有沒有哪位女生向你表達過心跡?」
名冢彥心中咯噔一想。
有,太有了。
就是這麼一兩周的事情,清水千夏、泉悠月、冰室侑都以自己的方式向他表明了真正的想法。
有沒有?
應該要問有幾個才對!
當然,心中吐槽的同時,名冢彥倒也還沒有大膽到當面這麼說,只能低著頭,不說話。
「小姐?」眼看名冢彥不接話,渡邊晴代看向西園寺雪繪。
「很好,覺得自己不知道怎麼回答,所以乾脆低頭不說話,是嗎?」西園寺雪繪的語氣又一次可怕起來。
「晴代,你來清楚告訴他,到底是什麼事情。」說完這句話,西園寺雪繪乾脆拿起本書,悠閒地讀了起來。
她要親眼看到名冢彥毫無反駁之能的場面。
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中間有的等待和曲折,當然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名冢同學,你還記得清水千夏吧?「得到指令,渡邊晴代自然毫無保留地說了下去,」那位曾經和你一起拍攝過戀愛短片的清水千夏。
名冢彥暗吸口氣。
他早該明白,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清水千夏那裡。
至於具體原因嘛……當時他拍攝戀愛短片都沒能逃過西園寺雪繪的眼睛,眼下被表達心意,也不應該能逃過她的眼睛。
一念至此,名冢彥只覺得眼中的世界都灰暗了幾分。
「繼續說,晴代。」西園寺雪繪的腿被黑絲包裹著,動作優美地翹起,「不要留給他任何心存僥倖的可能。」
「……是。」渡邊晴代只能點頭,然後在名冢彥低頭的情況下繼續講述,「根據聲優經紀人石原崇寬所說,清水千夏親口表明,想要跟著名冢同學你一起看見更多風景……
「而聲優這個職業,本就不是她的興趣,只是因為你在,她才想稍作嘗試。」
名冢彥一陣頭疼。
這句話,他甚至找不出任何一點刪刪改改的地方。
問題大就大在,這句話的真實性毋庸置疑,他連反駁,都不能從真實性的角度去反駁。
只能從其它角度來。
「怎麼,名冢彥,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沒有,那就跟著晴代去接受懲罰,我隨後就到。」西園寺雪繪的目光仍舊停留在書本上,甚至有點百無聊賴的意思。
「不,我還是有異議。」名冢彥努力發出聲音。
「還有什麼異議,說。」少女的聲音仍舊有些百無聊賴。
似乎在她看來,名冢彥現在已經是瓮中之鱉,只需要繼續逼近,就能得到最後的結果。
甚至不用多費力氣。
「清水同學確實對我說過這些,但我並沒有答應,而且還在頭疼應該怎麼回復她。」為了「活命」,名冢彥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坦白。
「哦?」西園寺雪繪合上書本,目光重新投到名冢彥的臉龐,「你的意思是,只要是你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覆,那你就一點錯處都沒有?」
「難道不是嗎,雪繪?」名冢彥繼續爭取,「我總不能去控制別人的想法,讓別人連話都不能說吧?」
少女眯起眼睛,「好啊,那你告訴我,為什麼沒有拒絕?」
聽到這個問題,名冢彥一時卡殼。
為什麼不拒絕?
倒不是他真的那麼想要接受,而是因為他需要思考,用什麼方式來表達拒絕的意思最穩妥。
而且,「見識更多的風景」這件事情,真的能夠就這樣拒絕嗎?
是不是顯得太冷酷了些?
別忘記,清水千夏可是一直認為他是朋友的,這才想著「跟他見識更多的風景。」
「雪繪,清水同學當時並沒有說喜歡我,想做我的女朋友什麼的……」名冢彥還在垂死掙扎,「她只說要和我一起見識更多的風景,我花時間思考一下怎麼拒絕都不行嗎?」
「這種事情都需要那麼長的時間思考?」西園寺雪繪冷笑不止,「你當時對付我的時候,用出的那股急智呢?跑到哪裡去了?」
不是,你當初想的說不定可是把我殺了,或者把冰室同學拖進來,我能不竭盡全力去反抗嗎?
名冢彥一陣腹誹。
清水同學又沒有想著害我,只是想……
「怎麼,覺得無話可說了?」少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有話要說。」名冢彥決定最後一搏。
「嗯,說。」西園寺雪繪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似乎想看看獵物在自己手中垂死掙扎時,究竟是什麼模樣。
「關於考試獲得月測第一名這件事情……」
「嗯?已經答應我的事情,現在想要反悔?」西園寺雪繪笑吟吟地看著他,「名冢彥,我的詞典里可沒有後悔這個詞語。」
「不是想要反悔。」名冢彥居然也笑了出來,「說到底,男朋友的義務到底是什麼?」
「你在說什麼?」少女的神色冷了些。
「我是想說,生活里的日常小事或許能算做男朋友的義務,但考上月測第一,應該怎麼都算不上義務才對。」名冢彥表面平靜,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
「意思是,你覺得這件事情本身並不需要反悔,而是需要作廢?」西園寺雪繪的目光徹底森冷起來。
「倒也不至於這樣,但我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多少值得上一個承諾。」名冢彥強迫自己微笑,「不是嗎,雪繪?」
少女冷冷地望著他。
「所以說,名冢彥,你是想要等我提出要求以後,直接廢除掉最後一個承諾?」
「我沒有啊?當時雪繪你說得太理直氣壯,所以我沒有反應過來。」名冢彥無辜搖頭,「今天我是邊吃邊想這件事情,才發覺不太對勁的。」
「看來你早已經在這裡等著我了。」女孩嗤笑一聲。
「不,我覺得這得兩說。如果我能做到月測第一,那自然可以抵消一個承諾。如果不能,那自然也就抵消不了……能做的,才能算完成承諾,不是嗎?」
名冢彥咳嗽了一聲,表達出自己的最後意見。
西園寺雪繪上下掃了他一遍,冷笑點頭,「好,很好。」
名冢彥升起一陣寒意,「好什麼?」
「沒事,承諾的事情,可以按照你的想法來辦……」說到一半,西園寺雪繪看向渡邊晴代,「但在你違背男友的義務,沒有果斷拒絕清水千夏這件事情上,我還是能名正言順地懲罰你的。」
她站起身來,不再給名冢彥分辨的餘地,「晴代,把他拖走。」
「雪繪,等等!」名冢彥再次試圖拖延時間。
可惜,這一次的少女沒有再給他機會。
他只能在渡邊晴代的監督下,被直接帶走。
西園寺雪繪望著兩人的身影消失,許久過後,忽然輕嘆一聲。
名冢彥已經習慣用「雪繪」稱呼她,但在各方面的事情上,仍舊是各種反抗反駁,沒有半點實質上的男友自覺。
而現在的她,也就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偶爾讓他就範了。
一個半小時後,名冢彥離開西園寺家的時候,還是穿著他那身睡衣,甚至還洗了個澡,整個人聞上去香噴噴的。
負責送他離開的渡邊晴代時不時透過後視鏡觀察著他,然後露出有些古怪的表情。
要知道,她先前還以為自家小姐會把名冢彥剝光了再怎麼樣。
結果事情走向了個奇怪的方向——自家小姐把名冢彥帶到了健身房裡,讓他去做各種需要力量和耐力的訓練。
而少女自己,則除去絲襪之外,其它都更改換了身輕鬆些的裝束。
只是她並不鍛鍊,只是在旁邊看著名冢彥練,時不時伸出足見,用滑嫩的絲襪蹭一蹭名冢彥的腿部,又或者湊近名冢彥,啃一口他的耳垂。
搞得名冢彥不僅四肢酸痛,而且頗有點雙目紅赤。
想想也能明白,刺激就在身邊,但卻看得見沒法吃,那實在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情。
自家小姐明顯換了個其它的方式。
先前挑起欲望之後,會讓名冢彥有限度地釋放。
但今天就是只激不放。
多少有點管殺不管埋的意思。
至於名冢彥,則四平八穩地坐在副駕駛座上,閉眼調息。
在最後,西園寺大小姐到底還是沒把他弄得爆體而亡,只是在到了差不多限度的時候,讓他發誓,會在理心祭上好好陪伴她。
面對那樣的場景,自己當然是不吃眼前虧,當即答應下來。
這才有眼下被渡邊晴代送出西園寺家宅的情況。
算了,自己已經儘可能做到最好了,還能怎麼樣。
名冢彥嘆了口氣,將大腦放空,乾脆睡了過去。
……
「名冢同學,到了。」名冢彥再次有意識,睜開眼的時候,汽車已經停了下來。
而他眼前,就是交流生宿舍。
渡邊晴代已經走下車,正站在車前看著他。
名冢彥下意識地伸手去推車門。
然後就感覺胳膊和胸側一陣酸痛,幾乎要用不出力來。
他呼了兩口氣,剛想再試一次,就看見渡邊晴代走過來,替他拉開車門。
「怎麼了,名冢同學,酸痛程度那麼嚴重嗎?」渡邊晴代看著他,語氣里多少有些喜聞樂見的意思。
「渡邊老師,你身為在旁邊從頭旁觀至尾的真正健身教練,還不清楚我到底受到了西園寺大小姐多少摧殘嗎?」名冢彥有氣無力,「再來一兩次,我就可以乾脆躺到床上去,半個月不用動彈了。
那可是既挑戰肌肉,又挑戰定力的鍛鍊。
實在是有夠折磨人的。
也所幸有渡邊晴代在旁邊,否則他肯定會受傷。
「這樣嗎?」渡邊晴代的語速放慢了些,似乎若有所思,「既然如此,那我就向小姐提議,再多來幾次?」
「那就大可不必了。」名冢彥勉強擠出笑容,「相比渡邊老師應該沒有那麼狠心吧?」
「哦,是嗎?」渡邊晴代點了點頭,「我回去會向小姐建議的。」
「渡邊老師。」名冢彥看起來就想要一頭倒在地上。
「趕快起來,都給你開了門,還坐在副駕駛座上算怎麼回事?」渡邊晴代笑著斥責道。
「動不了了,真動不了。」名冢彥氣喘吁吁,「太酸了,一酸就動不了。」
「什麼意思,名冢同學是想讓我把你背進去?」渡邊晴代皺起眉頭。
「那倒沒有,麻煩渡邊老師把我扶起來,然後攙扶著我進去。」名冢彥搖了搖頭。
女教師只是點點頭,就俯下身體,把名冢彥扶起,架著他來到交流生宿舍大門前。
輕敲大門,片刻之後,她就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誰?」幾乎在大門打開的同時,泉小姐的聲音傳了出來。
「名冢彥……還有渡邊老師?」眼看名冢彥慘兮兮的樣子,泉小姐先是鬆了口氣,然後又想要笑。
「泉小姐,我現在渾身難受,你要是不想讓我更難受,麻煩讓開道路,讓我回房間躺在床上。」名冢彥認真開口。
「所以……你到底去幹了什麼?」泉悠月讓開道路,但並沒有放棄詢問。
「簡單來說,就是去健身了……而且是超出一般強度的那種。」剛剛起步,名冢彥就感受到身體各部被拉扯的痛苦,一時呲牙咧嘴。
「可為什麼要去健身?」泉小姐滿臉不解,「而且為什麼會是渡邊老師送你回來?」
「我是被西園寺大小姐叫去的,這是懲罰。」名冢彥擺出受害者的樣子,語氣沉痛。
不對,我本來就是受害者。
他在心裡糾正道。
「所以,你現在想幹什麼?」泉小姐稍顯擔心地看了他一眼,「就只是想休息嗎?」
「當然,說不定我今天接下來吃飯還得有人餵。」名冢彥故作沉重。
「等等,你什麼意思?」泉小姐向後一步,目光警惕地看著他。
「我都說過是說不定了,泉小姐你反應那麼大做什麼?」名冢彥面露不滿,「契約合同連這個都及不上嗎?」
「不是……」
「那就好。」名冢彥乾脆截斷。
「好了,名冢同學,送你到宿舍,我也該回去了。」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渡邊晴代忽然出言,將名冢彥的手架在泉小姐的肩上,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剩下泉小姐在原地發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