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星期六,周瑜和魯肅擔起了尋訪民間的任務,魯肅好歹也比周瑜年長些,自然也懂得比人家多點。
他們先是來到了荊襄路口的小河旁,這兒的水清澈得可以看透底,還有河底的水草和魚類在隨水而動。
「不愧是荊州大道的河湖,聽說這裡環境保護得非常好,真的名副其實了。」
荊州大道是市里優良環境達到近滿級的綠化道路,鮮花盛開,綠草如茵,許多遊客慕名而來,就是為了一睹這裡的風采。
「我都有點羨慕了。」魯肅用著稱羨的眼光看向周瑜,「小周,聽說你在這裡讀過書,是不是真的?」
周瑜點點頭。
魯肅趴著欄杆,打了個哈欠:「你那個時候應該很幸福吧?有好的家庭出身,又能在這麼漂亮的地方上學……」
「肅哥,那都是過去了。」周瑜苦笑,望著珊珊流過的河水,吐出一口氣,「你不知道,我這個人不回憶小時候……也罷。」
兩個人什麼都不說,周瑜似乎看出了魯肅的難堪之色,知道他有些後悔說了剛才的話,笑了笑:「沒事的肅哥,我自有分寸,你不用擔心我啦。」
周瑜永遠把自己藏在角落。
他就是這樣,魯肅想。
「肅哥,如果你真的放心不下我,那就去母校看看吧。」周瑜擠出一抹笑,「剛好我近二十年了還沒有回去看看,也可以去尋訪尋訪民間事兒。」
兩人齊步,來到位於荊襄路口交界處的茹山小學。小時候的周瑜就是在這裡讀書,如今回到母校,一切都讓他陌生。
但校門口的大樹沒有變,依舊隨著微風舞起了它翠綠的葉子,星星點點的小白花也悄然盛開了。
「要不買束花?」
今日周六,學校里靜悄悄的,只剩下幾位老師在值班著。
「這麼多年了,小學也煥然一新,不知道蘇老師還在不在……」周瑜抱著花,垂下頭悄悄地道。
「就算不在了,你也可以進去看看。」從門衛那兒回來的魯肅笑著說,「我和門衛說明情況了,他們也挺信任咱們,不限時間讓我們進去看,不過不可以亂動東西。」
「肅哥……」
「走吧,小周。」魯肅露出笑容,扶起周瑜垂下的手,「你也應該去看看母校了。」
周瑜抿唇,隨著魯肅輕步走入校園。
大門新塗上了白油漆,白得發亮。「茹山小學」四個大字如故,只是重新刷了漆,比二十年前新了些許。
校園裡花開的正旺,微風少有繾綣,將滿地的花香席地吹起,帶到了後樓的翠竹邊上,覓來幾絲清涼。
一切都是熟悉的樣子……
鮮花還是小菊,不過並不是單一的白。洋紅、鵝黃,就像鋪開國畫般艷麗。
長廊旁種上了一排翠竹,夏日到來時,若捧著書在竹蔭之下細細品讀,也是這校園時光中浪漫的幾抹情趣。
「茹山小學就是好,直接把學校改造成了人間仙境啊。」魯肅在本子上記了些東西,也感嘆茹山小學的環境之優。
周瑜勾起嘴角,眨了眨似星般的眸子,環顧著一草一木。
這裡是他年少之時曾站過的地方,薄暮如畫。雖說熟悉,可他卻未覺有兒時讀書的親切之感了。
時有微雨,周瑜疾步來到一處小樓後,便覺此處有莫名的熟悉感。
輕密如綢的細雨,微微泛醉的清風,將這位猶落魄之人拉回了二十年前盛夏時節的那場大雨。
雨聲不息,教室中傳出琅琅之聲。先生正領著莘莘學子們朗讀課文,不時便會有幾位小同學獨自回答的聲音。
書上盡印刷著名人傳記,浸潤著點點滴滴的墨香。
周瑜剎那間如失了魄。
落下的花瓣隨著微悶的柔風吹起,劃破時間的隔閡,穿過碧藍如洗的天際,在二十年前那雙白嫩的小手中歇息下。
陣雨忽的就停了,陽光又灑遍了這座美麗的校園。
時間可以將一切狠狠摧毀。
二十年前,也是那場雨,也是滿天紛飛的白色花瓣,可那位眉間帶著英氣、生得極為俊秀的孩子,卻不復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