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科爾沁的公主,她身不由己,只能接受父親的安排,將她送到皇宮。
可是她從沒想過,身為帝王的他,同樣沒得選擇,只能接受那個人的安排,心不甘情不願的娶了她。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眼看著福臨深陷夢魘當中不可自拔,每一次夢魘之後,他看她的眼神便會冷幾分。
這樣的冷意,遲早會消磨他對她的情分,於是,孟古青決定改變這一切,她就不信,她暖不他的心。
又過了三天,福臨再度來到了皇后宮中,由於太監早有通報,孟古青早早準備好各種好吃的,都是平日裡福臨最愛吃的食物。其中還有一道她最拿手的羊肉餡餅。
福臨來到宮中的時候,微微擰著眉,面容有些憔悴,一副疲憊的樣子。
他這些天反覆夢到那個場景。
和孟古青相處的越輕鬆愉快,而那個噩夢就越是讓人窒息一般的纏繞著他,他知道此事與孟古青無關,如若遷怒,便是委屈了孟古青,所以他又來了。
孟古青看到他來,臉上依舊掛上了笑容。
她親手把做好的東西放在桌子上,看到福臨吃下,露出喜歡的笑容,他便也開心的笑了起來。
「表哥你愛吃的話,我便天天做給你吃。」孟古青說道。
「這幾天,是朕冷落了你。」福臨的態度終於緩和了過來。
孟古青見此,心中也鬆了一口氣,那個善解人意,什麼都能聊的表哥,終於又回來了。
見他此時心情不錯,孟古青腦海中禁不住又回想起,數次福臨被噩夢驚醒之後的場景。
她知道福臨心中唯一的噩夢便是那個多爾袞。
她也曾私底下打聽過,多爾袞是福臨的禁區,沒有人敢在他面前提這個名字,可是越是沒人提,也許心魔就埋得越深,說不定跟人主動聊起,便能不藥而愈了。
想到這裡,孟古青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道:「表哥此前是否因多爾袞的事情傷神?」
福臨驀地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向孟古青。
她又說道:「在我看來,表哥大可不用怕他,無論此前他有多麼強勢,但他已經去世了,這天下再也沒有人可以妨礙到表哥了。表哥也是非常優秀的君王,完全可以走出他此前的陰影。」
福臨此時眼底已經帶上了一絲冷意,瞪著她,半天才從牙縫裡擠出:
「你說什麼?你說朕怕他?朕現在是一國之君,何時會懼怕別人?!」
福臨的聲音變的很冷很冷,讓人聽了忍不住打個哆嗦。
皇帝突然發火,太監宮女紛紛跪了一地。
「請皇上息怒。」
孟古青察覺到福臨的怒火,他突然的轉變讓她怔住了,回過神之後她連忙道歉,「是我失言,我不該多嘴的,請表哥原諒。」
皇帝並沒有因為她的道歉就放緩心情,「知道失言就閉嘴,還有做一國之母,請注意你的分寸。說話做事,不要忘了君臣之禮。」
冰冷的語氣,讓皇后內心猛的刺痛了一下,她微微垂眸:「臣妾知錯。」
皇帝聽此,一聲冷哼,拂袖而去。
皇后看著皇帝離開時那無情的背影,一抹直覺驟然從心底浮現:「他走了,他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了。」
皇后有些頹然的坐了回去,桌上的飯菜還泛著溫熱,她卻一口吃不下。
這天之後,皇帝還經常去大阿哥的生母庶妃巴氏那裡。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仿佛忘記了,後宮之中還有皇后。
此事驚動了孟古青的姑母,同為科爾沁公主的孝莊皇太后。
「你呀,還以為自己是草原上那個無拘無束的小姑娘麼?如今你是皇后了,得注意自己的言行,皇帝那我替你勸著,可是你的性子也得改改,不能老這麼跟他擰著呀,他剛親政不久,凡事都討厭別人多嘴,你是我侄女,我不希望看見你們倆帝後不和。」
從慈寧宮出來,孟古青獨自一人處於深宮之中,第一次感覺到發自內心的蕭瑟的寒意。
此時,宮裡宮外,都流傳著一種說法。
皇后剛嫁來沒多久便失寵了。
宮人們在看不見的角落裡還會竊竊私語議論著:「看到沒,過去她多得寵,連狩獵之日皇帝都親自帶著她去,現在不也還在宮中,整天足不出戶的,跟棄妃有什麼兩樣。」
「皇帝都不去她宮裡了,如今又冊封了幾個庶妃,看來皇后真的被皇帝厭棄了。」
「大概是,庶妃肚子接連有動靜,如今巴氏又有了,皇帝高興的跟什麼似的。」
「還是小聲點吧,人家畢竟還是太后的侄女,有太后撐腰著呢……」
這些不好聽的話,也逐漸傳到了她的耳中。
阿箐被氣得跳腳,而她卻不為所動。
她不在意別人怎麼說她,她只在意,現在的她在皇帝心中是什麼位置。
她依舊每日親手為皇帝準備著羊肉餡餅,日復一日,從不厭煩。只是期待哪一天皇帝想到她時,能來她宮中再坐上一坐。
可是,每天做的吃食,都等到涼下去,也沒等到她想要等待的那個人。
眼看皇后一天天消瘦下去,阿箐心中著急,「公主,您真的不必要每天都這麼親手做菜。皇上和為什麼不來看您啊,那個巴氏不就是生了一個大哥,皇上就每天去他那裡。如果皇上多來我們宮裡幾次,他想要的阿哥,也早就有了。」
皇后沉默著。
「公主,您倒是說句話,要不然阿箐親自去請他過來,不然公主您一直這樣,身體也吃不消啊。」阿箐著急著。
皇后微微抬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半晌後,她說道:「好,你替我請他來,就說我有重要的話要對他說。」
阿箐去請了皇帝。
福臨聽到太監回報,說皇后遣人請他過去,他神色間有些恍惚。
他好像已經許久沒有見過她了吧。
曾經兩人的歡愉時光,突然就占據了他的腦海。
「好,朕晚些時候去看看她。」
當天晚上,福臨來到了長春宮,孟古青跪在宮門口迎接。
「臣妾恭迎皇上。」她畢恭畢敬的說道。
禮數周全,沒有一點錯漏之處。
福臨卻皺起眉頭。
太監宮女進來布菜,孟古青也全程維持皇后的儀態,絲毫沒有一點失儀之處。
她心中盤算著要如何開口,一直拿不定主意,卻不曾料到,福臨從她滴水不漏的表現中,看出了她內心的不屈服。
她的態度,便是反擊,他讓她遵循后妃之道,她便連往日的甜蜜相處和笑容都給剝奪了麼?
心中的魔鬼在叫囂著,這便是他為你選的皇后!
吃完之後,福臨緩緩開口問道:「你還覺得朕怕他嗎?」
孟古青沉默。
「朕問你話呢!」福臨的聲音突然嚴厲了起來。
孟古青的眸色垂了垂,她是草原上長大的公主,有她自己的驕傲,哪怕她知道皇上想要聽到的答案,也不會為了奉承,去騙他,騙自己。
她想要皇上開心,想要他變得越來越好,成為讓世人傳頌的明君,便不願意拿這些謊言去哄他開心。
所以,皇后開口,淡淡的答道:「皇上不必怕他。」
啪——
手上的杯子被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這一次,他再沒多說,拂袖而去。
皇上在皇后宮中發了頓大脾氣,還摔了杯子。
皇上開始冷落了皇后,這個消息一出,也引起了大臣們的注意。
雖說這是皇上的家事,可皇后畢竟是一國之母,這樣下去,對國運不利啊。
因此,有大臣斗膽提了一下,請求皇上可以稍微顧及一下皇后,偶爾也去皇后宮中。
皇帝聽此,只是冷冷的回答:「皇后善妒,喜奢侈,朕為何要去?不去,也只是提醒她一下,給她一點教訓。」
得到這個回答,大臣們便不再多言。
這句話不脛而走,很快,宮裡宮外都得知了。
頓時,滿城風雨。
「聽說皇后囂張跋扈,皇上都勸過她她還是不改,這一下可好,皇上再去她宮裡時,她直接把皇上氣的發了雷霆之怒呢。」
「是啊,我聽小道消息說,她之前就是因為皇帝經常去大阿哥生母那裡,所以就跑到皇帝面前鬧,果然是善妒的很。」
「我之前就聽說,草原上的女人,管不住,看來果然是這樣,會被冷落也是難免的。」
「要我說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皇上之前對她那麼好,不知道珍稀,還依舊跋扈囂張,自找的!」
「你們可閉嘴吧,她畢竟是一國之母,豈容咱這麼議論。」
……
消息傳得飛快,很快傳到了皇后的耳中。
阿箐聽到這種說法之後,氣得直掉眼淚。
「皇后,皇上他怎麼能這樣呢,他不願來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說您善妒,奢侈。這明明都是污衊!」
皇后卻仿佛看清了一切,「他是九五之尊,他說什麼,那事實便是什麼。」
「那我們要怎麼做?我們不能就這麼帶上這頂善妒,奢侈的帽子啊!」阿箐抹了抹眼淚問道。
皇后的目光落在了那盞宮燈上,宮燈依舊是那麼明亮,上面雕刻精巧的喜字,此時卻莫名有些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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