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對於蘭深來說,比平常的一秒放慢了無數倍,以至於反應過來時,有一種這個吻持續了一分鐘的錯覺。
但其實,也就蜻蜓點水的「一秒吻」。
或者,只能算是親,還不到吻的層面。
她的愕然和驚訝從那濃密卷翹的睫毛中透出來,落在了男人眼中。
蘭深不自覺揪緊了衣服,呼吸緊緊抓在一起,到嘴的話緩緩出口:「你……」
「還合格嗎?」他微微笑著問。
蘭深那句疑問卡在了喉嚨,驀地發覺氣氛好像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
他的眼神清澈乾淨,沒有絲毫多餘的情愫。
「我看了你給我的書,裡面有一句話,說最快融入角色的辦法之一,就是在短時間內把自己當成角色本身,做到忘我,在殺青之前,沒有戲內戲外之分。」
蘭深呼吸一滯。
原來他剛才那句話,竟是這層意思……
她還以為……
她垂眸,迅速收起了那一眼眶的熱切和狼狽。
「你學的很快。」她隨口說了句。
語氣里有種悶悶不樂的感覺。
風丞淺聽得出來,卻不大明白。
下一秒,就見她錯開他的肩膀走下台階,傳來了一句話:「我準備好了。」
風丞淺皺了一下眉心,提步跟下去。
第四遍正式開始。
凌紹安一臉冰冷地看著明宣,言辭犀利:「比賽時間地點已經提前告訴你,甚至為了避免遲到的情況出現,特地在附近給大家都安排好了住宿,而你卻在最關鍵的時候犯了這種最低級的錯誤!
明宣,你這種知錯犯錯、給團隊拖後腿的人,以後不論是去到哪個公司都會成為一顆定時炸彈,我真替你以後的上司擔心,我可以肯定,像你這種人,分分鐘會讓公司蒙受損失!
德行不行,能力再好都白費,辯論社不需要你這種德行缺失的人!」
凌紹安的聲音在會場內迴響,像凌遲之刑的利器,一刀刀地片下明宣的血肉。
她低著頭,悶不做聲,雙手倔強地握緊,似有什麼難言之隱,一句話都沒有解釋。
豆大的淚水不斷從她眼眶裡湧出,滴在她的鞋面上。那雙鞋磨破了一層皮,看起來好像是經歷了長途奔跑所致。
而她鬢角有汗,在這大冬天顯得十分反常。
她是跑來的,可還是遲到了。
沒人知道她為什麼遲到,她也不會說出來。
因為那是她心裡最難堪的事情。
她像一隻無助的天鵝,從高空摔落,摔得滿身泥土,狼狽地躺在泥地里嗚咽。
她的委屈,讓在場的人感同身受。
在導演高興地喊出「卡」的那一刻,風丞淺在她的眼淚里失了神,然後,慌了神。
他總覺得,蘭深的哭,不是演出來的。
她是真的委屈。
「深深,我……」
「蘭導!」
另一道聲音同他的同時響起來,而蘭深沒有看他一眼,就跟著那人轉身走開。
她邊走邊擦眼淚,卻擦不掉眼眶裡的紅。走路也不如平時那般自信明媚,微微低著頭,整個人散出悶悶不樂的低落氣息。
風丞淺這一刻終於確定,他惹哭她了。
無論是戲內,還是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