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巨大的黑幕一眼望不到頭,風丞淺的視野出現了生理性的模糊。閱讀
薄汗從額頭上沁出。
他閉了閉眼,毅然踏進去。
待眼睛適應了黑暗中,才打開手電筒,一步步往裡面走。
腦子裡,不再像從前那般,只有對黑暗對無知的恐懼,而是蘭深跟孩子的安危。
他的腳步越來越快,身體的麻木,正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制,吞噬。
同一時間,蘭深這邊水深火熱的情況並沒有得到半點緩解。
眼看著時間一點點地流逝,而她卻無法做出決定。
冰塊緩緩融化,天秤看起來搖搖欲動。
眼看著力量往允卿那邊倒,蘭深立刻衝到另一邊,扶住鐵鏈。
她的力道必須掌握得當,否則就會直接導致孩子摔進開水裡。
生死的瞬間,她的手,完全不敢動。
麻木似的抓在鎖鏈上,以自身的力量控制平衡。
觀眾們有些早已嚇哭,心疼不已。
所有人為他們揪心,連看都不看多看。
蘭深冷汗倍出,望著周圍的一切,思考著該怎麼做。
而就在這時,十八張小床居然發出了異樣的響動。
原來,他們躺的床都是玻璃做成的,現在蒙在玻璃上的擋牌自動降下,就露出了裡頭的畫面。
裡頭,居然是一排排尖銳豎起的竹刀!
突然,某張小床上面出現了倒計時,只有兩分鐘的時間。
像是,兩分鐘一到,孩子就會自動落下去。
蘭深冷汗涔涔,只想抓出那些惡人千刀萬剮。
可她沒有時間了,她必須儘快做出決斷。
這是,她小心翼翼地脫了鞋,用腳夾起一塊泥土,放到面前的托盤裡。
那,是剛才那些融化的冰塊的一半。
隨著她鬆手,那邊的倒計時,也跟著停下。
她不敢輕舉妄動,只怕惹怒惡人,直接把所有機關都開啟。
只能暫時,按照他們的規則行事。
「只要我做出選擇,就不算違反規則。」她看著周圍,說了一句。
並沒有回應。
她深吸一口氣,突然脫下自己的衣服,扯成了一條長布,小心翼翼地綁在孩子的腰上。
隨後,走向了允卿。
就在她想要抱起允卿之時,天秤突然自動往下倒。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力量,在那一刻拉住了女兒的手,同時拽起布條,接住了從托盤裡拽出的孩子。
兩個孩子,有驚無險地呆在她懷裡。
便是如此,他們也沒有一點動靜。
她探了一下呼吸,還好。
「你違反規則,記住,這些孩子都是你害死的。」突然,廣播裡傳來一句話。
剎那間,周圍響起讓人心慌的警報聲。
孩子們的床鋪上全都出現了倒計時。
蘭深立刻跑過去,試圖將孩子一個個地抱過來。
就在這時,所有的數字都停了下來。
廣播內,傳來打鬥的聲音。
隱約可以聽到風丞淺的聲音。
蘭深喜極而泣,卻不敢懈怠,繼續把孩子從那些床鋪上抱走。
不久後,警察們衝進來,將孩子們都解救出去。
這煉獄般的日子,終於到頭。
三天後。
各大報紙最大的版面上,以及所有其他電子媒體渠道,全部的頭條都是關於警方將某犯罪團伙一網打盡的消息。
蘭深和風丞淺兩人的名字與警務人員的名字光榮並排。
無數文字讚揚他們的英勇行為。
某個記者因為深入匪地調查,也小火了一把。
他的鏡頭記錄了蘭深和風丞淺參與營救的總過程。
熱議的主題有許多,其中一條,便是蘭深的選擇。
有人說她沒有毅然選擇自己的孩子,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也有人說她大公無私,尊重每一條生命,精神至高無上。
雙方各執一詞,議論沒有結果。
每個人的選擇都不一樣。
蘭深不願回想那一刻,不想做出任何的假設。
事情已經過去三天,她卻沒有從余驚當中出來。
抱著兩個孩子,時刻都要看到他們才能安心。
允濂小手抱著她的脖子,難得主動開了口:「媽媽,你是我和妹妹的英雄,你跟爸爸都很厲害。等我長大了,換我保護你們。」
蘭深忍了幾天的淚,突然在這一刻繃不住,落了下來。
在旁邊剝橘子的風丞淺,露出微笑,揉著小傢伙的腦袋說:「我兒子長大了。」
允卿聽著,也從蘭深懷裡冒出腦袋來:「卿卿長大了要當女警察,打敗壞蛋!」
蘭深眼淚還沒擦乾,就被逗笑了。
風丞淺伸手給她擦乾眼淚,餵了一瓣甜甜的橘子肉給她。
她如置夢中,與他相視一笑。
這一刻,是最幸福的。
**
此事之後,蘭深與風丞淺每次在媒體面前露面,幾乎都被提及孩子的問題。
事已至此,兩人大方承認已有孩子。
在被問及結婚事宜時,兩人沒有回答。
某日深夜,兩人選擇了同樣的時間點發出同樣的照片。
【終於娶到你,我的風太太。】
【有幸成為風太太,你好,風先生。】
圖片是兩人的結婚證證件照,蓋了章的,官方認定。
一部分的風粉還是不願接受,保持消極態度,甚至有人把暱稱改為「風丞淺離婚」。
蘭深這邊也不乏一部分男粉出現不敢置信的症狀。
不過,這些都是少數人。
經過營救孩子一時,大部分對蘭深持有意見的人全都黑轉路,或者直接轉粉。
畢竟是官媒高度讚揚的模範夫妻,支持者不在少數。
然而,這些對於蘭深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經歷了生死,她現在完全贊同風丞淺當初跟她說的那些話。
為別人而活,是最累的。
別人的想法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聽聽自己心裡的想法。
**
領證之後,蘭深的工作更忙了。
他們沒有立刻去度蜜月,而是選擇先將手頭的工作都完成再說。
畢竟婚禮的日期還沒有定下,度蜜月也還早。
這一忙,就忙得連軸轉,根本分不開身。
蘭深現在的熱度完全蓋過了以前風頭最高的時候,當年第一次拿影后都沒現在紅。
不過,她對這些倒不是非常在意,只心平氣和地當成一份工作,有事兒就認真完成,無事就回家陪孩子,偶爾再跟老公去度個假。
如此便甚好。
上半年的時間,她專注於拍戲、拍GG,偶爾走一走紅毯,下半年的時候,則全身心投入一部新電影的拍攝當中。
她是導演,也是女一號,其他主創有許多都是《24小時追擊》的老夥伴們。
風丞淺比她要閒一點,一有時間就去探班。
此時正是金秋十月,新電影開機已兩月有餘。
依舊是打擊犯罪題材的電影,取景地多處。
這個月,在高原上拍攝。
剛來這裡沒幾天,許多人都沒適應,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
其次就是吃的方面還不大適應。
今天才是第五天,蘭深就已經瘋狂想念家裡的菜。
每天晚上睡覺前,習慣性發一堆菜名給風丞淺。
高原上物資比較缺乏,尤其是新鮮的蔬菜。
而她這陣子特別想吃新鮮醃製的酸辣白菜,於是,每天就盯著網絡圖片望梅止渴。
此時此刻,風丞淺看著他們昨晚的對話,唇角不禁上揚。
車子停下。
「先生,到了。」
這邊是劇組下榻的酒店,一層樓都被包了。
風丞淺拖了一隻加大版的行李箱走進去,因為紫萱已經跟前台打過招呼,所以直接就可以拿到門卡。
進入房間,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行李箱,取出裡面的……各類小菜。
蘭深心心念念的家庭醃菜,岳母做了四個口味給他送來。
除了這些,還有岳母親手做的臘魚臘肉。
將東西都歸置好後,他開始做飯。
這時,臥室的門打開。
蘭深揉著惺忪的睡眼走出來。
「萱姐,你做了什麼,好香……啊!」
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後,她控制不住尖叫出聲,幾步跑過去撲進了男人的懷裡。
雙腿盤住他的腰,激動地親了一邊他的臉。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雖然每天都有視頻,可那根本不夠。
風丞淺吻著她的唇,輕聲道:「這麼想我啊,嗯?」
老公在眼前,蘭深整個人都變軟了,就連聲音也綿軟得很,「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
話音剛落,她就看到了廚房裡的菜,頓時兩眼放光:「我正想吃呢!」
風丞淺抱著她走到旁邊,取了一個小盤子夾起一些醃菜,配上一盤早已備好的水果放到外頭的茶几上。
「先解解饞,一會兒雞湯好了再吃飯。」
蘭深點頭,嘴裡早已塞進一口醃菜,滿足地吃起來。
風丞淺撥開她的頭髮,微微蹙眉:「瘦了一圈,是不是沒好好吃飯?」
「我想好好吃啊,可是這裡的飯菜不合胃口。」她腮幫子吃得鼓囊鼓囊的,秀眉微微攏起。
下一秒,卻又喜笑顏開:「不過沒關係,這邊雖然吃的不太適應,但是風景超級美,下午你跟我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風丞淺笑了,手指梳著她的頭髮,輕聲說:「三年前我來過這邊拍MV,的確很好看。」
「就是有高反。」蘭深道,「劇組好多人都沒適應,索性今天休息一天,讓大家都調整調整。」
「工作雖然重要,但身體才是第一,要是再讓我看到你不好好吃飯,我就把你捆回去。」
蘭深笑得狡黠:「我好怕啊。」
風丞淺捏捏她的鼻子,嘴角上揚。
吃過飯沒多久,臥室里的窗簾就拉上了。
容密來找她的時候,隔著門聽到了某種愉悅的聲音,便含著笑離開了。
直到下午三點鐘,窗簾才重新打開。
蘭深臉靠在他裸露的上身上,望著窗外遠處的山景,不由得想起了那一夜的驚險。
自從那天之後,風丞淺就再也不需要開燈睡覺。
他們還去玩過三次鬼屋,每一次,他都能安然走出去。
她一直都很好奇,他是怎麼克服對黑的恐懼。
但她沒有問出來。
只是每次在想起這件事時,就會親他一口,就像現在這樣。
「老公,我愛你。」
**
年底,《24小時追擊》以6項最佳提名再次登上熱搜榜,成功拿下最佳影片獎項。
蘭深攜各大主創以及幕後人員登上領獎台,面對鏡頭,她落了淚。
憑藉這個,她剛剛殺青的新電影《榮譽者》也獲得了相當大的關注度,還未定檔,就已經獲得超高的期待。
而與此同時,風丞淺最新單曲發布,取名《灼灼心動》,MV女主角是蘭深。
本以為,他們近期的主題都是圍繞這些,沒想到,在另一個頒獎典禮的領獎台上,蘭深還沒說話,就突然乾嘔。
於是,當晚的頭條標題就是:蘭深疑似懷孕。
各方都在求證,蘭深本人也十分疑惑。
第二天,就被風丞淺拉去做檢查。
當天回來,風丞淺就讓人將家裡所有可能會對孕婦不好的東西全都換走。
夜裡,他會突然起來,什麼也不做,就盯著蘭深看。
這種情況出現了兩次,兩次都把蘭深嚇得一身冷汗,還以為他又犯病了。
結果,他只是緊張。
一向沉穩持重的風先生,被自己的想像力打亂陣腳。
他擔心寶寶在蘭深肚子裡翻騰,把她疼死。
擔心寶寶會一拳打到蘭深的心臟。
從確定結果到今天,短短几天內,他就閱讀了大量的孕期書籍以及相關的新聞。
養胎知識他記住了,風險他也記得真真的。
開始擔心蘭深半夜大出血,無力呼救。
雖然不厚道,蘭深還是因此笑了他好久。
「孩子還沒成型呢,你就這樣,以後要是肚子這樣凸出去,你怎麼辦?」
她在肚子面前畫了個弧度。
風丞淺沒說話。
只是,腦子裡出現了十分生動的想像,想像蘭深的肚子隆起來。
「肚皮,會不會疼?」他問。
蘭深看到他眼中的認真,才把笑收起來,手搭在他的臉上,安慰孩子似的安慰他:「生孩子是老天爺給女人的特權,這是我們與生俱來的能力,再說了,我都已經生過兩個了,你擔心什麼?」
風丞淺盯著她的眼睛,半晌後,只道:「無數報導都稱,生孩子,很痛。」
蘭深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心疼她,她心裡高興。
但並不希望看到他如此緊張。
不然,漫長的十個月,她還沒生,他就先把自己急出病來可如何是好。
因為這個,兩人的婚禮結束後,並沒有去遠的地方度蜜月。
但每一天,都很幸福。
風丞淺會抽出大量的時間陪伴她,知道她喜歡記錄,每天都舉著相機記錄他們一家五口的日常。
只是,最近,蘭深發現他有一點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