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剛才那麼一通輸出,江倩怡現在腦中一片清明。
那種糾結,不忍,猶豫等情緒也統統一掃而光。
目光落在朵朵身上,她忍著心尖微顫,明明發了瘋地想要衝上去將那個小小的人兒抱進懷裡,卻腳步遲疑,看上去甚至有些畏懼。
她在害怕。
朵朵只是一個小孩子,她並不懂成年人世界的這些彎彎繞繞,也不會明白為什麼突然之間媽媽就不是媽媽了。
之前認識的這個阿姨,反而成為了自己的媽媽。
江倩怡喉頭堵塞,她擔心朵朵會牴觸,會接觸不了,甚至會討厭自己。
警察提醒道:「江小姐,高鐵馬上就要開了,我們該下車了。」
朵朵把手中的平板還給何覓,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乖乖聽話,跟著江倩怡一行人下了車。
臨走之前,盛新月突然叫了一聲:「江小姐。」
江倩怡回頭。
盛新月微笑道:「母子連心。」
江倩怡先是一愣,然後向她投來了感激的一瞥。
車廂的門合上,站台上的一行人人影飛速向後倒退,終於徹底消失不見。
「不像話,真的不像話!」
聶通遠今天吃了一肚子的氣,「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嗎?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懂得尊老愛幼!」
「這麼大的火氣,沒有一點兒教養!更何況我哪裡說錯了嗎?我吃過的鹽比你們走過的路還多……」
他說到一般,突然見盛新月站了起來,出去找乘務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不一會兒又拿著什麼東西回來了。
盛新月先把手中的東西給了謝知宴一份,又走到終修明等人面前:「要嗎?」
終修明定睛一看,不由得挑了挑眉:「要。」
沈問楓更是直接豎了個大拇指:「還得是你。」
直到盛新月走到何覓面前,聶通遠這才看清楚她手中的,分明就是——耳塞!
聶通遠呼吸急促,眼睜睜地看著何覓也拿了一對,默不作聲地帶上:「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
那淮看著盛新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忍不住左右張望了一下,有些期盼地說:「我的呢?」
聶通遠憤怒的目光頓時看了過來!
那淮訥訥道:「算了,算了……我不需要。」
耳塞一帶,世界清淨了。
「你們就是故意的!」
聶通遠憤怒大喊!
「……」
沒人理他。
又干又瘦的老頭氣得臉紅脖子粗,來高鐵站之前是世外高人,上高鐵之後一整個人設大崩。
沒有人搭理他,聶通遠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最後也只能自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接下來的這段路倒是安寧了許多。
隨著天氣漸冷,白天的日子也越來越短,一行人下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紅源縣雖然和秦城在同一省份,但是地理位置更偏北,一下車就能感覺到一股明顯的涼意侵襲而來,何覓攏了攏衣服,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高鐵站的位置很偏,放眼望去,周圍除了車站和一個小賣部,竟然沒有一處建築,遠處都是連綿的大山,在夜色中朦朧起伏。
終修明眯了眯眼睛,這才終於從一群來接車的黑車司機中找到了他的目標:「跟我來。」
接車的是個面容憨厚的中年男人,看到眾人朝自己走來,他搓了搓手,開口第一句,就是「各位就是從秦城來的大人物吧?」
「大人物算不上。」
沈問楓道,「您是……」
「我叫馬東遠。」
中年男人連忙說道,「時間緊迫,各位,我們先上車,具體情況在車上說。」
「好。」
眾人也沒有耽擱。
馬東遠一邊開車,一邊說道:「這件事發生的具體地點在紅源縣的陳家村,距離這裡不遠,村子不大,裡面也沒有多少人,基本都去城裡打工了,死的那個男孩叫陳術,十三歲,在城裡上初一,根據他父母所說,陳術上初中後,他們特意在城裡租了房子,但是那天正好是周五,陳術說他要回去村裡的房子找個東西。」
「他父母一開始並不同意,陳家父母是那種掌控欲比較強的,他們覺得初一是初中最重要的階段,一定要打好基礎,其他學生都利用周末的時間學習,陳術亂跑一天,就是浪費一天的時間,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一直很聽話的陳術,那天態度卻格外堅決,還和他媽媽吵了一架,愣是回去了。」
「他媽生氣了,給他發簡訊放話說不再管他,一般這樣的情況,陳術當天就會服軟回來,但是這次沒有,不僅是當天沒有回來,甚至直到周天都不見影子。」
「他父母一開始還生氣這孩子真的是叛逆期來了,想著等他回來之後好一頓批評,卻沒想到,一直到了晚上,陳術都沒有回來,而且電話不接簡訊不回,那兩個家長這才意識到不對勁,當天晚上叫了車回了村,結果一進家門,就看到……」
馬東遠頓了頓,嘆息,「和之前那件案子高度相似,陳媽媽當時就暈了過去,陳爸爸強撐著叫了救護車報了警,但是已經晚了,孩子已經死了兩天了。」
「根據法醫推斷的時間,他是在回去的當天,就已經出事了。」
「孩子他媽受了很大的打擊,到現在整個人都是恍惚的,總覺得是自己的錯,要是當時在陳術要回來的時候陪著一起回來,要是早點發現不對勁,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陳術的屍體現在在縣醫院太平間裡,而且因為死法詭異,孩子他爸媽也找了很多所謂的大師,這兩天可是給我們添了不少亂,要不是警方封鎖了現場,說不定一些痕跡都要被破壞掉。」
「各位,是先去看屍體,還是去現場?」
聶通遠立馬道:「去現場吧。」
盛新月眉心微蹙,倒也沒有反對。
車子開了大約二十來分鐘,最終停在了一片廣場。
村里多是窯洞,依山而建,一層一層地往上遞進,越來越高。
現在天色已經完全黑了,只能看見零星的燈光。
馬東遠說的沒錯,這個村里確實沒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