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著被包的亂七八糟的花束,盛新月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孟婆有些不滿:「包的好不好,你給個點評嘛!」
盛新月嘴角抽了抽,實在是不好對花束本身做出點評,只能幹巴巴地擠出一句:「你還挺好學的,時代在進步,我們也要多學一些技能,技多不壓身嘛。」
既然夸不了花束,就只能夸態度了。
畢竟那等昧良心的事兒她實在是做不出來。
好在孟婆也沒有追究,她確實從頭到尾就是想要誇獎而已,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我就喜歡和你說話,情緒價值拉滿。」
「這奈何橋上每天雖然要經過無數鬼魂,卻沒有一個能和我說上話的。」
「就算偶爾能講上兩句,但是他們忙著投胎,步履匆匆,喝了孟婆湯便將一切都忘了個一乾二淨,他們忙著向前走,他們都要向前走,只有我……」
說著,她的聲音裡帶了幾分悵然,「我都記不清我在這奈何橋上待了多少年了。」
「千年?」
「萬年?」
她揚起嘴角,很快又扯出一個明媚的笑來,曼珠沙華抱在懷裡,那艷麗的紅色連帶著她臉上的笑容,一併給那片灰濛濛的天空添了幾分亮色,「哎呀,煩死了,又來人了。」
說著,孟婆便把花束用力朝前一推,那花束直接穿透了陰間和陽間的屏障,直直地掉在了盛新月的懷裡,「給你給你,記得下次再找我聊天哦~」
話落,空中的虛影便直接消失了。
周齊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空中突然掉下來一束花的場景。
那花包的亂七八糟,怎一個丑字了得。
「這是什麼?」
他有些茫然,為什麼會有花憑空出現?
還這麼丑?
正說著,他就看到了那極具標誌性的紅色細長的花葉,一下愣住:「這不是傳說中的彼岸花嗎?哪兒來的?」
「這不重要。」
盛新月把縛魂草從曼珠沙華中分離出來,道,「縛魂草已經有了,需要的其他東西庫房有嗎?」
周齊這才注意到,大量的彼岸花中,還夾雜著少量的另外一種植物。
這種植物看上去和香蒲很像,但是顏色卻是一種詭異的藍。
「縛魂草?這個就是傳說中長在黃泉邊上的縛魂草?」
周齊嚴重表示懷疑,按照盛新月剛剛的說法,這東西應該很難得的才是,畢竟它生長的地方過於特殊,但是自己怎麼就是出了個門的功夫,盛新月就把這玩意兒給抱懷裡了?
「嗯,這個就是縛魂草。」
盛新月點了點頭,她看向周齊的手中。
周齊也不是空手而歸,盛新月寫在紙上的那些東西,他基本都已經找過來了。
「不過就是那個含口錢。」
他道,「庫房裡面沒有,倒是有一塊琀,這個可以替代嗎?」
盛新月眼前一亮:「當然可以。」
琀和含口錢比起來罕見了不少,所起到的效果自然也比含口錢要好很多。
她一開始是擔心天機堂沒有琀,所以才說要用含口錢,不過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天機堂反而有琀。
𝑠𝑡𝑜55.𝑐𝑜𝑚
所謂含口錢,又稱「含口」還有「飯含」,指的是給死者口中含物的習俗。
古人認為,冥河上有船,也就必有專門負責擺渡的舟子。亡靈渡河,當然也應該像人間一樣,付錢給舟子,否則很可能受到舟子的責難,甚至無法渡河,又回來找子孫的麻煩。
亡靈口含的錢就是付給冥河舟子的船費。
而「琀」,指的是古代放在死者嘴裡的珠玉,用於陪葬。
琀的形制有多種,如玉蟬、玉蠶、玉魚等,其中玉蟬是發現較多的含玉。
在古代,琀是死者口中的葬玉,與九竅之一的口塞不同。琀的目的有二:一是古人事死如生,不使死者空口;二是希冀以玉石質堅色美的特性來保護屍體不化。
而周齊拿來的這塊「琀」,便是玉蟬的形狀。
這兩樣東西都凝聚著濃濃的陰氣,可以作為藥引,將紙人體內田叔的魂魄引出來。
一切準備就緒,盛新月和周齊對視一眼。
他們把田叔推到了那個禁錮著紙人的房間裡,隨著越來越靠近那個房間,田叔的狀態也逐漸變得不穩起來。
他劇烈地喘著粗氣,唯一能動的眼珠子亂轉,眼底已經染上了一抹凶色。
周齊見狀,一道清心符便直接打進了田叔的額間。
他沉聲道:「田叔,您忍一下,千萬不要被反控制了。」
田叔恢復了片刻的清明,目光中透著堅決:「放心吧……我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變成別人手裡的傀儡的!」
叮叮噹噹……
寫滿了禁制的門被推開。
紙人盤腿坐在房間的中央,無數墨斗線在空中形成一個陣法,墨斗線上面又貼著不少符咒,掛著不少鈴鐺。
只要位於最中間的紙人稍有一點動作,便會觸碰到周圍的陣法。
房間裡燈光昏暗,只有四個角各擺了一根蠟燭,只是這蠟燭燃燒的速度似乎極慢,一天一夜過去,才燃燒了不到四分之一。
就在田叔被推進房間的那一瞬間,指人猛然抬起了頭!
這一刻,他就像是有了自己的思想,渾身上下都透出一種警覺。
田叔的腦袋也開始鑽心的疼痛起來。
他死死咬住了牙,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紙人身體裡的那一半魂魄雖然是他自己的,但是在那幕後黑手的操作下,竟然開始嘗試掌握主權!
這就像是一個人格分裂的患者,副人格想要掌控主人格,並且取而代之!
「閨女……放心,我能堅持住!」
田叔脖頸上青筋暴露,依舊堅持著說道。
「需要我怎麼做?」
周齊面色凝重。
盛新月道:「你出去在外面等我。」
「好……什麼?」
周齊臉上忍不住滑過錯愕,「你一個人可以嗎?」
盛新月點了點頭:「這裡人多了反而不好,甚至很有可能會被反噬,周隊長,麻煩你在外面給我護法。」
「……那行。」
周齊道,他不放心的看了最後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並且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