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然對於對於同學聚會打臉並沒有什麼興趣，但一個人待著難免思慮過多，陪姚婭出去逛逛也好。
她跟裴璟平交代了一下，就在商業街與姚婭會合。
桑然撐著傘下車，遠遠的就看到了姚婭，她走到檐下，向四周望了望：「你怎麼想著來這逛街了？」
「哎，人吶，不能光看衣服的品牌和品質。」姚婭口中總算是吐出一句實話，「還要看自己的經濟能力。」
桑然好笑的看著她。
真沒想到有一天能從姚婭口中聽到這種話，簡直堪比鐵樹開花。
她這麼看著姚婭，才發現她的異樣，現在已經是傍晚，她的眼睛卻仍舊不難看出紅腫的痕跡，水腫也不可能一整天還沒消掉吧。
不過桑然什麼都沒問。
兩人一起跨入從前從未來過的商業街。桑然雖然脫離桑家許久，但在消費上還是保持原來的習慣，喜歡追求品質。
兩人一家家店挨個逛著，在走到靠裡面的一家店時，才一人選中了一套衣服。
姚婭挑的是一款黑色的連體緊身裙，外面搭配黑色鱷魚紋西裝，凸顯女人味的同時也不缺高級感，並不會顯得俗氣。
桑然本身是看中了一條簡單的白色碎花裙，搭配牛仔外套，她並不想出什麼風頭。
但是姚婭卻瘋狂安利另一條香檳色的吊帶裙，領口做了盪領設計，裙身有點點細閃裝飾，微微漏出胸部的一點溝壑，若隱若現，嫵媚性感。
這套衣服穿在她身上，明艷的同時又不失清冷，是神與凡的碰撞，襯得她肌膚更加雪白，腰臀曲線毫不吝嗇的展現，細吊帶實在掩不住她鎖骨精巧的弧度。
姚婭比她還興奮，簡直快要跳起來了：「桑然！就這件！求你了！」
「這件......」桑然對著鏡子左右晃動了一下，「會不會太誇張了。」
「不會！你都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了，他們好多人傳你生完孩子之後身材走樣了，你就這樣穿，打他們的臉！」
最後桑然還是沒有扭過姚婭，在給店員免費拍了視頻做宣傳後，兩人以八五折的價位將裙子收入囊中。
這種商業街里買的裙子牌子不出名，不過只是穿一次，桑然倒也不介意。
兩人出去後，姚婭又提議：「哎，這條街後面有個老街，裡面有很多小吃店都是開了很多年的，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桑然：「......」
來都來了，她想去就陪她去吧。
繞過胡同走到老街，桑然才發現這裡她之前來過。
都是一些紅牆綠瓦的老舊派裝修，看樣子是最近翻修過，店面依然精緻。
她邊看邊跟姚婭解釋：「這裡有家鋼琴店，我們一會可以去逛逛。」
「你還會彈鋼琴？」從前從沒聽她提起過。
「嗯。」桑然沒什麼特別的反應，語氣十分平淡，「我奶奶很會彈鋼琴，我從小也跟著她學，不過不太專業。」
她又道：「這條老街的鋼琴店是她最喜歡的一家，以前家裡沒什麼錢，她就帶著我跑到店裡蹭鋼琴，老闆也是個懂行的，見她彈的好，倒是很歡迎我們。」
後來家裡有錢了，奶奶卻沒提過買鋼琴的事情了，只是想起來的時候，會一個人跑到這家店裡。
這似乎，已經成為她回憶的一部分了。
兩人順路買了些小吃，桑然沒什麼胃口，只買了串糖葫蘆，她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姚婭卻像是見了鬼似的。
她震驚的看著桑然：「你不是不吃了嗎？我之前給你買了好多次，你看都不看一眼。」
「好吃。」桑然滿足的咀嚼著。
吃是因為愛吃，不吃是因為會想起不好的回憶。
至於現在......愛吃，也能想起不錯的畫面，所以每一顆糖葫蘆都變得更加酸甜可口。
到了。流霜琴行。
胡桃木的門頭，黑色拱形門在玻璃牆中央，門口擺放著兩個花架，上面擺放著龜背竹綠蘿等植物，猛的一看還以為是花房。
桑然推門走進去。
姚婭跟在後面，不自覺念著這家店的名字：「流霜琴行。」
老闆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爺爺，他正拿著一塊白色抹布，仔仔細細擦拭面前的一架鋼琴。
聽到門口風鈴的聲音，他笑眯眯轉回身：「姑娘，這個名字好聽吧？」
這句話是問姚婭的，桑然沒有接。
姚婭點點頭：「好聽，是有什麼含義嗎？」
「我這家店的名字，含義可有些多了。」老闆放下手中的抹布，他沒有再接著回答，而是問向兩人，「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琴？」
姚婭閃開身，將桑然讓到身前：「我不懂，你問她吧。」
桑然衝著老闆點頭，隨後漫步繞到一架鋼琴前：「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鍾。」
老闆哈哈笑著，聲音渾厚：「小姑娘，你這可算是作弊了。」
他當然還記得桑然，這句詩，是他從前對桑老太解釋時所說，桑然當時也在一旁聽著。
只是沒想到，她還能記住。
不過他似乎是有些不願意服輸：「其實，這家店以前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同音不同字，你要不要猜猜，要是猜不出，可得給我彈上一曲。」
這另外一層含義，桑然自然是猜不出的，除了老闆，怕是沒人知道。
桑然大方落座，手輕輕拂過琴鍵：「施坦威K132。」
是這個鋼琴的型號。
「不錯，不錯！」老闆走到她身旁，「沒白跟著你奶奶，說起來，她可是好久都沒來了，我還有些想聽她彈那首《月光奏鳴曲第三章》」
「這首歌，自從聽過你奶奶彈，別人彈的，我就再也聽不入耳了。」
這是一首十級的曲子，說實話對於桑然來說還是有些吃力的。
她笑道：「這首曲子是奶奶的最愛，旋律悲傷，我以前跟著學過一段時間，不過倒是沒有學到精髓。」
「哦？」老闆揚眉，「試試看，相信這架鋼琴不會辜負你。」
桑然做好準備工作，悠揚的音樂聲隨著她手指的動作緩緩傳出，她的曲帶著她獨有的氣質，清冷如鋼珠撒向冰面，粒粒分明，顆顆透骨。
一曲畢，滿堂餘音消散，留下靜謐。
兩人不約而同的鼓起掌，姚婭在桑然彈琴時嘴巴就已經合不攏了，她不懂，只能憑心評價一句：「好聽！」
「不錯，節奏把握適宜，音符銜接得當。」老闆也點著頭誇讚道。
桑然剛想開口，卻被一道聲音打斷：「你們倒是把她夸上天才好，只看銜接有什麼用，半點感情都沒有。」
那聲音來源於門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