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家小少爺十八歲的成人禮無疑是件重要的事。
不僅遲家格外重視,帝都的名流富豪們也都翹首以盼。
在許多人眼裡,這不僅僅是一場典禮,更是拓展人脈和資源的好渠道,如果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搭上遲家,一飛沖天。
而當年的唐白芷對此卻是興致缺缺。
比起把時間花在觥籌交錯的應酬上,她還是更願意好好研究一下針灸的下針方法。
但外婆卻給她下了命令,要她必須去參加遲靳的成人禮。
唐白芷沒辦法,只能乖乖換上了定製的禮服,不情不願的跟著唐老夫人一起前往遲家。
說起來遲家和唐家也算得上世交,唐白芷小時候還經常到遲家去玩。
只不過那個時候她和遲靳都是小屁孩,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反倒是宋婉婉,從那時候起就喜歡追在遲靳身後。
而遲靳也從小就和宋婉婉更加親近。
長大之後唐白芷忙著學習中醫,繼承外婆的衣缽,連遲靳的面都沒再見過,更沒把這個人放在心上。
後來唐白芷時常會想,如果當年她沒有去參加成人禮,又或者沒在成人禮上遇見孫晚棠,一切是不是就會不一樣。
遲老夫人本姓孫,孫晚棠是她的侄孫女,也就是遲靳的表姐,不過她還有一個更引人注目的身份——賭王孫倪的大女兒。
當年,她是特意從國外趕回來參加遲靳的成人禮。
他們表姐弟的關係非常好,無話不談。
向來如雪山般冷峻的遲靳,在孫晚棠面前也會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唐白芷記得很清楚,那時宋婉婉和宋盈盈為了親近遲靳,還曾想和孫晚棠搞好關係,曲線救國。
只不過自從成人禮上相遇,孫晚棠就和唐白芷一見如故,兩人很快成了無話不說的密友。
在相識之前,孫晚棠是唐白芷眼中的天之驕女,就算是她想要天上的星星,也可以輕易摘得。
但相識之後,唐白芷卻了解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孫晚棠。
孫晚棠的父親擁有很多女人,她聽家裡的老保姆說過,母親曾是父親的心愛之人,可她並不這樣覺得,父親對母親並沒有很好,連帶著她也不怎麼受到父親的重視,雖然衣食無憂,但和妹妹比起來,她得到的關心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
孫晚棠四歲的時候患上了罕見的龐貝氏症,呼吸衰竭,情況危急,國外的醫院沒有能治療這種病的特效藥,於是她被緊急送到了母親當時工作的帝都的一家醫院。
幸好母親工作的醫院裡還有最後一支治療龐貝氏症的特效藥,孫晚棠才得以脫離險境,但住院期間,父親一次都沒有出現過,甚至送她到帝都治病,也是派他手下來的,她覺得自己對於父親來說似乎一點都不重要。
那次之後孫母為了照顧孫晚棠從醫院辭職,帶她回了國外。
孫母放棄了她鍾愛的醫療工作,只能自己在家裡研究一些病例,做些簡單的實驗,孫晚棠知道母親犧牲了太多,付出了太多,所以從小就格外懂事。
她對那個冷漠的父親是沒有太多感情的。
包括和唐白芷提起這段往事的時候,她的神情也是淡淡的,仿佛是提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但唐白芷還是能看出,父親的冷漠與忽視,給孫晚棠帶來了不小的傷害。
最關鍵的是,當年對中醫稱得上是精通的唐白芷,在給孫晚棠把脈之後,就發現她的病並沒有完全根治。
正當她提出想再給孫晚棠好好治療一下的時候,宴會廳的燈光暗了下去。
主人公遲靳踏著一束追光緩緩出場。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暗紅色的領帶神秘又不可侵犯,襯著他冷峻的容顏。
唐白芷一時有些怔住,她沒想到小時候那個總是臭著臉的討厭鬼已經長成了如雪山翠松般挺拔冷冽的男子。
她承認,那一刻,她對遲靳一見鍾情。
遲靳走到舞台中央,用低沉的嗓音簡單說了幾句話,便贏得滿堂喝彩,同時也收穫了無數少女的芳心。
也是那一刻,唐白芷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可以如此膚淺。
遲靳只是站在那裡,她便清楚,她的眼裡從此再也容不下別人。
就站在她身邊的孫晚棠都忍不住開玩笑:「喂,你剛剛不是還說對我表弟沒興趣,想趕緊回去研究針灸嗎?」
唐白芷一言不發的紅了臉,視線牢牢鎖在遲靳身上,怎麼都移不開。
直到孫晚棠拉著她從宴會廳出去透氣,微涼的夜風吹在臉上,唐白芷才終於回過了神。
她滿臉興奮的拉著孫晚棠,激動道:「晚棠,這種感覺簡直是太神奇了!原來人真的可以在一瞬間就喜歡上一個人,你有過這種感覺嗎?你能明白我嗎?」
「當然了,我也曾經這樣喜歡過一個人。」
孫晚棠說著,從錢夾里裡面夾著一張和畢承君的合照,是兩年前他在帝都演出時他們在後台照的。
她伸手撫摸著照片上的兩個人,記憶漸漸飄遠,情不自禁地給唐白芷講起了那段塵封的過往。
她記得第一次見到畢承君,是七歲那年,他作為音樂神童到國外參加一場巡演,而孫晚棠作為賭王的女兒,自然得到了去後台見他的機會。
那時她曾對他說過,將來有一天,她也要成為一個有名的鋼琴家,然後和他一起去世界各地演出。
畢承君笑著鼓勵她,明明是和她一樣的年紀,他卻仿佛懂事很多。
從那之後孫晚棠時常讓母親趁著課餘時間帶她去不同的地方看畢承君的巡演,每次演出後她都要到後台去找他,她會準備各種好玩的話題和他聊天,也會向他請教關於音樂的問題,他每次都是耐心的回答每一個問題。
孫晚棠就這樣追隨著他的腳步,天長日久,隨著年齡的增長,她也漸漸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這個雙目失明的天才少年。
他們的關係漸漸變得很好,他有時會滿是遺憾的對孫晚棠說想看看世間的顏色,她心疼這樣的他,所以暗暗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