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突然又轉變了語氣問道:「如果我幫你逃出去了,以後你會跟我吧。」
他這樣突然一問,反倒是讓柳依依愣住了。
其實柳依依的內心深處還沒有遲溯,不過從這麼久以來的接觸,她知道他是個值得託付的人。
柳依依不確定要不要跟他過完下半輩子,畢竟他和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還是有一定差異的。她喜歡浪漫的男人,遲溯卻不夠浪漫。
她喜歡文質彬彬且有文化的人,遲溯所表現出來的更是相去甚遠。她喜歡能夠散發光芒主動吸引到她的人,而遲溯卻是那種死心塌地對待她,卑微的祈求她的人。
見柳依依沒有回答,遲溯也沉默了。
柳依依見他如此,怕他動搖了,所以緊忙說道:「雖然我還沒有愛上你,但我還是很喜歡你的。」
這話倒是實話,遲溯聽了,心裡也多少有些安慰。隨後他拉著柳依依的手,一把將她摟進懷裡,借著酒勁,把手伸到她的衣服里上下其手。
柳依依象徵性的反抗了幾下便也順從了,反正她也是意亂情迷之時,別枉費了良辰美景。
於是乾柴烈火、翻雲覆雨。
半個小時後,因為怕誤了正事,他們才戀戀不捨的收尾。
他們穿好衣服,相視而立,幫對方整理整理儀表,見門外無人,於是一起走出房間。
可是當他們走到季長青的房門前時,遲溯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柳依依正好奇之時,他將手指向房門處,細看之下,發現正有鮮血從門縫裡流出來。
遲溯看了她一眼,意思是問她該怎麼辦。
柳依依當然希望季長青死在裡頭,於是示意他別管閒事。
可是遲溯卻說:「畢竟是一條人命。」隨後走到房門前,試圖開門。
但是發現門是從裡面反鎖的,便用力撞了幾下,將門撞開。
柳依依也跟了過去,一進屋就看到季長青躺在床上,滿地的鮮血從床頭流到門邊。她嚇得大叫一聲退出房間。
遲溯則讓她冷靜下來,並說道:「人還有氣兒呢,快打120。」
柳依依迅速摸出了手機,可就在即將按下通話鍵的那一刻,她的手停住了。
她眉心微微蹙起,一動不動地盯著因為失血而臉色慘白的季長青。
柳依依很清楚,此時此刻,對方早已命懸一線。
那是日夜折磨她的人,是帶給她無盡屈辱的人,是親手將她推下地獄的人。
「你還愣著幹什麼?」遲溯皺著眉回過頭,語氣焦急,「快打啊!」
「不。」柳依依忽然搖了搖頭,「不能打。」
她死死攥著手機,像是無意識般後退了兩步:「只有他死了,我才能真的解脫!」
說著,她的眼睛越來越紅,鬼使神差地,她衝過去一把推開了正在幫季長青止血的遲溯。
鮮血越流越多,徹底染紅了柳依依的眼睛。
她就那樣看著季長青咽下最後一口氣,忽然大笑起來,直笑道眼淚都流了出來。
站在她身後的遲溯不動聲色,望向她的眼眸似深潭,如寒冰。
也不知過了多久,處於極端情緒中的柳依依終於回過神,她使勁抹了把眼淚,站起身看向遲溯,下定決心般說道:「阿溯,我們走吧。」
「依依,你現在是個殺人犯了,還走得了嗎?」
遲溯一改往日的神色,平靜的注視著柳依依,嘴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周身泛著森森的冷意。
柳依依一怔,眉也跟著皺了起來,滿眼都是疑惑。
不知怎的,她忽然覺得站在面前的遲溯像是變了一個人。
變成了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
「你……」
「我是人證,只要現在報警,你就等著在監獄裡過下半生吧。」遲溯的笑意逐漸擴大,眼底閃著精光,像是盤踞在樹上的毒蛇,冷冷地沖獵物吐著信子。
「阿溯,你在說什麼?」柳依依徹底懵了,她茫然地注視著遲溯,「我們不是戀人嗎?」
遲溯微微笑著,伸手將她的碎發捋到耳後:「以你現在的身份,還配做遲家三少爺的戀人嗎?」
「遲家三少爺?你是遲家的三少爺?」
接踵而至的真相如同一顆顆重磅炸彈,震的柳依依久久回不過神。
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遲溯設下的一個局。
他覬覦柳家的玉石生意許久,談合作不成便起了殺心,先是偽裝成柳家的仇人,害的柳依依家破人亡,再暗中出資幫助季長青收走了柳家的產業,更是冷眼看著季長青逼迫柳依依接客。
直到一切塵埃落定,遲溯才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現,哄得柳依依的信任,誘使她在自己面前害死季長青。
之所以要走最後這一步,是因為柳依依是帝都出了名的美人。
她的容貌對遲溯來說還有用。
所以他需要她完全的服從,需要她絕不敢做出違背他的事。
想要徹底捆住一個人,情愛是一回事,有確確實實的把柄捏在手裡又是一回事。
而遲溯,向來精於此道。
柳依依就這樣又一次掉進了陷阱里。
上一次是狼窩,這一次是虎穴。
被遲溯精準捏到了七寸的柳依依在絕望過後只能繼續為他賣命,她不是沒想過去死,只是大仇未報,她不甘心。
……
此時此刻,柳依依就坐在玉璟園的客廳,正品著唐白芷親手為她泡的茶。
「這麼多年不見,你泡茶的手藝還是這麼好。」柳依依放下印著殷紅唇印的茶盞,對唐白芷輕輕一笑。
唐白芷也笑了笑:「就像你也還是那麼漂亮。」
「唐醫生,哦,不,現在或許該叫你唐總。」柳依依風情萬種的攏了攏燙成大波浪的長髮,笑的嫵媚,「譚檸說我可以相信你,是真的嗎?」
「如果你懷疑,現在就不會坐在這了。」唐白芷語調平常,並沒有一絲起伏。
柳依依的笑容微僵,但多年來周旋在不同的人之間,還是讓她練就了自我控制的好本事。
很快,她的神色又恢復如常:「好吧,唐總現在確實和當年大不一樣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對付遲溯,你能得到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