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趴在地上,安靜等待最終時刻的到來。
小魚鑽到了他的身側,感受著毛絨絨的溫暖,心裡也安定下來。小傢伙之前死都不和宋薔一起離開,林淮從未把小魚當作寵物,他尊重小魚的選擇。
而且小魚的逃跑能力,之前林淮在自己房間已經有所感受,這個小傢伙偷吃東西完逃跑時,總是身手矯健。
如果不是害怕會暴露出自己的位置,林淮現在很想哼首小曲來緩解內心的緊張。
可是讓他驚嚇的是,周圍有人哼起了小曲。
「別害怕,你藏在這裡啊,還真是個菜鳥級的狙擊手。」身穿白色西裝的中年人,緩步走在房頂上,跳到了林淮身旁。
他警惕地看著這個之前在邪惡的儀式現場所見到的白西裝,說:「你想做什麼?」
白西裝行了個禮,說:「鄙人郭舉,感謝你曾照顧我那個傻乎乎的兒子。」
「什麼?你就是郭圖的父親?這怎麼可能?!」
郭舉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說:「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之前因為你的那一擊,完全打亂了我們的計劃,刻耳柏洛斯缺少一個羽翼,便無法進行轉移。」
「都是因為你!我必須要殺死你,才能彌補這個過錯!」
林淮抽出三日月宗近,說:「你將是我斬殺的第一個影侍,看在郭圖的面子上,現在束手就擒,我可以留你一命。」
郭舉輕狂地笑了,眼角擠出了晶瑩的液體,他看著林淮說:「你憑什麼以為能吃定我?憑你的那愚蠢的刀嗎?一個毛沒長齊的高中生,連覺醒者高校都未進入,你的底氣是什麼?」
林淮握緊三日月宗近猛衝上前,說:「你來試試就知道了!」
宋薇的眼睛死死盯著駕駛艙中的HUD。
天之戰龍被裝載在運輸機上,前往漓川遊樂園。
今晚的夜色中帶著一絲霧氣,烏雲遮擋住了明月與群星。
從遠處能隱約看到滿目狼藉的遊樂園,完全沒有了昔日繁華熱鬧的影子。
地獄三頭犬與騎士十七世正在上演著類似「鬥牛」的運動,騎士十七世內部的能量明顯不足,艾恩·赫爾正在採用保守閃避的方式,圍堵著想要脫困的三頭犬。此時三頭犬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被騎士劍劈砍的傷口漸漸失去了快速癒合的能力,嘴角處只流下細微的火焰,不復之前那無比囂張的氣勢。
宋薇想和林淮說些什麼,卻突然聽到了駕駛艙的揚聲器中傳出的兵刃碰撞聲。
她知道林淮此刻必然遭遇到了敵人。
撥通宋薔的號碼,心急如焚地說:「姐姐,我把林淮的位置傳給你,快去救他。」
林淮感覺自己的手腕有些乏力,這個把靈魂獻祭給魔種的對手,過於難纏。
現在距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還剩1分鐘,如果不能馬上解決他,那麼接下來的行動全都會受到影響。
郭舉不緊不慢地轉動著手上的匕首,說:「還在等最後的援兵嗎?只剩下騰霧山的那位了吧?這裡的SAA,快要被我們完全清空了。」
林淮將火焰附著在三日月宗近的刀身,他不敢在這種近身戰鬥中使用不太穩定的雷之靈力。三日月宗近此時綻放出銳利無比的紅色光芒,照亮了附近的區域。
「不錯的火焰,可惜太過稚嫩了!」郭舉揮動手中的匕首,與火焰之刃碰撞。
林淮內心無比焦躁,他不能容忍因為自己的過失,將逆轉局勢的機會葬送。
三日月宗近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意,將一段畫面傳遞到他的腦海。
他感覺自己的心中突然多了一個畫面,那是一個老人,他的發須皆白,但卻臉色紅潤,精神氣十足。
「抗敵者,心乎?劍乎?」
這是劍聖冢原卜傳曾向北畠具教傳授絕技,『秘劍·一之太刀』時的場景。
林淮此時感覺自己仿佛就是北畠具教,是那個虛心求教的劍士。
他抬起頭充滿不確定地問道:「執劍,斬人?」
對面的老人笑了笑,那笑容中沒有半分嘲諷與不屑,反而是一種十足的欣賞。
老人和他同時拿起手中的竹劍,他猛然出劍,向老人刺去。老人的動作不緊不慢,每一擊都恰到好處地擊中他的薄弱點。
秘劍·一之太刀太難傳承,並非劍聖想要把它帶進棺材,而是其中蘊含的意境,常人難以領悟。冢原卜傳的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而能一窺秘劍·一之太刀真容的人寥寥無幾。而三日月宗近的曾經的主人,足利大將軍義輝,正是目睹它那驚艷色彩的人之一。
林淮感受自己就像風浪中的小舟,往日裡那些精妙的招式成為了籠中的困獸。
老人一式便將他手中的竹劍直擊脫手。
林淮重新拾起竹劍,老人空手與他對決。
他用力劈砍,卻被老人空手奪劍。
「抗敵者,心乎?劍乎?」
林淮感覺似乎自己明白了些什麼,恭敬地行了一禮,說:「執心當心,揮劍活人。」
「對戰之時,竟然分心?」白西裝的匕即將鑽進林淮的胸口。
林淮側身閃過,三日月宗近打在郭舉的肩膀。
他現在感覺自己的腦海中多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似乎有人在他耳邊呢喃著聽不懂的話語。
郭舉收起臉上的輕視,他感覺對面的少年,突然由雛虎,霎那間變為翔龍,林淮的一招一式似乎都有天地萬物與生命輪迴所對應,給予他莫大的壓力。
林淮握緊刀柄,刀刃上燃燒的火焰直衝天際,他與郭舉在短短几秒內相擊數招後,郭舉猝不及防之下,被斬去一臂。
「你投降吧,我想你還有贖罪的選擇。」林淮收起三日月宗近,平靜地說。
郭舉的眼睛裡流下黑色的液體,猙獰地說:「救贖?我不需要那種東西,不必憐憫我,來啊!」
林淮站立姿勢居合拔刀,閃著紅色光芒的刀刃划過郭舉的胸口。
郭舉僅剩的一隻手捂著傷口,向後退了幾步,從房頂跌落。
林淮猛呼一口氣,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對陣敵人,這個敵人雖然實力一般,但是給他的壓力卻無比強大,若不是三日月宗近的幫助,現在那個捂著傷口跌落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他拄著刀刃,半跪在房頂上,大口呼氣。
小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黑夜中出現,舔著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