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不用在我臉上塗抹那些東西。」林淮苦逼地對著化妝檯,距離晚宴與拍賣會開始,剩餘3個小時。
一個女孩拿起桌子上的粉底,十分認真地說:「林浣,跟在大人身邊,不能那麼隨便。」
這位叫蘇瑜的女孩也是侍者,擅長易容與化妝,靈力有些特殊,林淮雖然經常和陸莎在一起行動,但也記得其他幾個侍者的名字。
蘇瑜小聲說:「其實……很羨慕你。」
林淮皺了下眉頭,「羨慕我什麼?」
蘇瑜理所當然地說:「能跟隨在大人身邊,待遇什麼的很好,而且受到限制很少。」
聽到她並沒有說「羨慕你長得好看」,林淮舒展開眉頭,「不用羨慕,我只是運氣很好。」
蘇瑜打量著鏡子中的林淮,如同打量著藝術品,她似是無意地說:「你的運氣很好,才來了不到一個月時間,就有如此成就。」
聽到「成就」這兩個字時,林淮心裡有種嘲諷的感覺。
他並沒有成就感。
「話說回來,你應該離開,留在這裡似乎很危險。」
蘇瑜嘆了口氣,「離開這裡,我又能去哪?來到隱龍的孩子,大部分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
林淮充滿歉意地說:「是我唐突了,不過陸莎已經走了好久。」
蘇瑜環顧左右,然後附在林淮的耳朵旁說:「林浣,告訴你個秘密,我懷疑陸莎有問題,你要多加小心。」
林淮驚疑不定,「為什麼?」
蘇瑜小心翼翼地說:「她在我們這裡已經很久了,這個人很奇怪,雖然不合群,但我們總能看到她。陸莎非常神秘,她總拒人於千里外,誰也摸不清她的底細。」
林淮露出溫和的笑容,「也許她只是很孤獨吧。」
蘇瑜嘆了口氣,「隨你吧,我真不知道她為何能夠離開,她平日上工時間並不很多,不太可能攢夠贖身的費用。」
林淮有些意外地說:「你說她平時出現的時間少?」
蘇瑜肯定地點點頭,「員工餐廳之外的物價你懂啊,一般的侍者哪裡會去別的地方吃。可我很少在員工餐廳遇到她,但最近你來了之後,她出現的頻率好高。」
林淮仔細回憶著什麼,他最終緩緩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蘇瑜。聽我勸你,今晚上躲在安全的地方,好嗎?」
蘇瑜拿起小剪刀修剪著林淮的頭髮,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林浣,你頭髮的發質稍微有點硬呢,不過這樣也好,否則就太像個女孩了。」
林淮無語地說:「我也不想這樣啊,但我能怎麼辦。」
蘇瑜捂著嘴巴,「好想以後能有個像你這樣的閨女。」
林淮白了她一眼,「化妝歸化妝,不帶人身攻擊的。」
蘇瑜打開林淮抱過來的盒子,眼前一亮,「這套白色的衣服很適合你,趕緊換上讓我看看。」
林淮無奈地拿著衣服進入更衣室內。
隱龍的晚宴熱鬧異常,雖然現在整個海上堡壘已經變成牢籠,但隱龍的規矩一向如此,越是重要的拍賣,那安保便會越嚴格。
林淮站在中樞室內,看著面無表情的鯉沙。
他把上衣高高的衣領折了下來,「你現在想進食嗎?」
鯉沙盯著他,嘴唇微微翹起,就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你這麼迫不及待嗎?林浣。」
林淮有些難為情地說:「一會兒在晚宴上,這樣比較不好吧。」
鯉沙撩動額前秀髮,「拍賣會才是重點,至於晚宴,由李斯原主持即可。放心,拍賣會不在宴會廳,而且有相應的安保措施。」
林淮幽怨地說:「那今天從中午開始便折騰我,是鬧哪樣?」
鯉沙瞪了他一眼,「不要多嘴。」
林淮安靜地坐在沙發上。
鯉沙似乎感覺自己說得有些重了,於是便坐在他身旁,「我下次會和你商量。」
林淮點點頭,他知道鯉沙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容易。
「那你現在餓嗎?」
鯉沙舔了舔嘴唇,「既然你願意,那就當我餓吧。」
林淮拿捏著自己與鯉沙之間的距離,鯉沙對自己的態度與其他人不同,似乎因為自己的血液太讓她滿意,滿意到沒有其他替代品的程度。
鯉沙發出嚶嚀的聲音,讓他有些心猿意馬。
進食很快結束。
鯉沙的臉龐更紅潤了一些,她幫林淮折下衣領,然後說:「淺嘗輒止即可,太多的話,會讓人睏倦。」
兩人走出中樞室,進入前往拍賣會的電梯。
一路無阻,空氣中散播著淡淡的沉默。
鯉沙突然停下腳步,對林淮指著旁邊的珍寶閣,「有些事情,我很想問。」
林淮不知道這頭母暴龍腦迴路是不是短路了,但他看著鯉沙那嚴肅的表情,還是乖乖照做。
「林浣,你討厭我嗎?」
林淮頓時愣住了,這叫什麼問題?
他感覺自己的劇本大有問題,本來應該像詹姆斯邦德一般潛入敵後,與小姐姐調調情,虐虐反派,然後順利完成任務。但現在貌似劇本卻換成了霸道女反派想推到我?
「啊?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鯉沙看著林淮那一臉懵逼的樣子,頓時笑了,她的眼睛裡擁有漂亮的星辰,臉上卻有些落寞。
「你和別人不一樣。」
林淮看著鯉沙乾淨的臉龐,再看看她那如同小女孩的糾結表情,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他覺得自己和別人是一樣的,同樣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但對於鯉沙而言,也許自己是一種類似「同類」的存在。
太多人畏懼鯉沙,畏懼她極其強大的能力,與對鮮血的渴望。
但林淮不畏懼,大概和被蚊子咬了一口差不多。
她在害怕自己離開?
林淮此時無法違心回答她,只能沉默面對。
鯉沙抬起頭,她再次恢復女王的氣場,對林淮說:「我要得到你。」
林淮同樣沒有回答。
兩人之間的氣氛非常尷尬。
這時林淮主動說:「抱歉,給我點時間,因為我在潁川吳家,喜歡過一個姑娘,銘心刻骨。」
鯉沙的眼睛裡恢復了靈動的色彩,「那你為什麼不留在他身邊?」
林淮想起不辭而別的鯉燭,說:「她離開了。」
鯉沙不知道林淮在想什麼,也許以為他被別人無情地甩了,於是說:「別難過,生活總是這樣。」
林淮看著鯉沙的眼睛說:「我只是個卑微的人,但你不同。其實我心裡一直有個小小的夢想,就是哪天既擁有保全他人的實力,又積攢下足夠一生揮霍的財富,便歸隱在依山傍水的小城中,終老此生。」
鯉沙同樣對上他的眼睛,「龍的同類,絕不卑微。你的靈魂,比玄狐的血脈更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