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144年,殷商王朝,朝歌附近,鹿台祭祀台。
天空昏暗,隱約雷鳴。
林淮在這樣的環境中甦醒,也許是曾經多次回溯自身先祖記憶,所以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
他試著撫摸自己的臉龐,發現與之前的臉相差無幾,只是更加成熟。
手腕上不知何時綁上一塊很有科技感的手錶,他試著點擊了一下,一塊光幕憑空出現。
「此地坐標:鹿台。」
「距戰鬥正式開始:餘60分鐘。」
「身份:殷商末代君主,帝辛。」
「血脈:玄鳥?」
「盟友:未知。」
「前置勝利條件:牧野之戰不敗。」
「進階勝利條件:擊殺周武王,剿滅西周聯軍。」
「注意:言行需符合時代背景,否則將會被警告或屏蔽。」
「附言:你已被押注,一百億聖龍聯合信用點,敬請加油。要是讓我虧了本,那就肉償吧。By張洛。」
「附言2:小魚一切安好,請安心進行訓練。By阿荼。」
林淮心裡「臥槽」一聲,這到底是什麼情況?似乎自己又掉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裡,一百億聖龍聯合信用點,若輸了那說不定會被人打死,除了洛一似乎沒人能做出這麼瘋狂的事……反正天師張家有錢,任性。
「王上,您醒來了。」白袍女子恭敬說道。
林淮看了她一眼,控制不住地頭疼,他記得此人似乎是……大祭司。她的頭上曾插著五彩羽毛,半跪在地上對自己傾訴,「天時不瞬,命當已歸」。彼時她的腳踝上曾繫著好看的玉石,白皙的後背上似乎有著和自己相同的玄鳥圖案。
他的視網膜上出現一行小字,「殷商宗族祭司,子羽。」
「子姓」是殷商皇族之姓氏,這位名為「子羽」的祭司雖然在歷史中未留下姓名,卻不可小覷。
林淮扶住了想要行禮的子羽,說:「此地沒有外人,不需要多行禮。」
子羽站了起來,「王,你又在看天象嗎?」
林淮笑了,「現在又不是夜晚,看什麼天象。蠻夷被打退,這是好事,我並沒有煩惱什麼。」
他很快便代入自己的身份,腦海中封閉的記憶再次重啟。雖不知道為何自己能提前六十分鐘進入這場「軍訓」,卻一定要抓住機會。
虛擬轉換裝置中的時間與現實時間流速並不相同,但虛擬與現實之間卻超不過兩倍速。牧野之戰即將開啟,他知道正史中殷商被西周聯軍擊敗,國祚喪失。自己要面臨的敵人不止有西周聯軍,還有來自內部的糾紛。
而這位大祭司子羽,也許是能夠改變局勢的一個突破口。
子羽望著昏沉的天空,說:「個人真的能逆轉天命嗎?你的勇武無人匹敵,但並不是用勇武就能改變一切。」
林淮思考了一番,說:「善。」
李清兒感覺自己心跳很快,不知是因為第一次進入這種虛擬戰場,或者因為剛才那個懷抱過於溫暖。
她觸摸了一下自己的腕錶,這個東西其他人看不到,只有本人才能看到,並且這塊腕錶沒有「形」,也就是說哪怕將自己的手腕摔斷,這塊腕錶依然完好無損,它本就是虛擬的東西。
「此地坐標:鹿台。」
「距戰鬥正式開始:餘60分鐘。」
「身份:冀州候蘇護之女,蘇妲己,實為塗山之末裔,玄狐天女。」
「血脈:玄狐。」
「盟友:帝辛。」
「唯一勝利條件:確保帝辛(林淮)獲得勝利。」
「注意:言行需符合時代背景,否則將會被警告或屏蔽。」
「附言:小佛女,你的前世……自己亦曾窺見,你與林淮的選擇,妲己與帝辛的往事,這宿命的糾纏,無法斬斷。By張洛。」
李清兒蹙著眉頭,如張洛所言,她曾經確實窺見過自己的前世,而洛水李家傳承的血脈……正是玄狐血脈的一個分支。
但青燈古佛,早已消磨了她內心的好奇,萬物隨緣,遇之可遇,棄之不遇。
自己穿著黑色的羽織長袍,與現實中穿著的袍子非常相像。
並且……銅鏡中的容貌,與自己也有幾分相似。
「您醒了,大王在望星台上等您。」侍女緩緩而來,跪在地上等待她更衣。
李清兒有些不習慣這種服侍,卻又生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她招呼侍女,「你先下去吧,我想單獨靜一靜。」
房間古香古色,充滿著寧靜雋永的韻味,小鼎中焚燒香料,那味道清淡而持久,畫屏上的女子似乎就是舞劍姿態的自己,淡然中有一絲英氣。
侍女對李清兒的性格似乎非常習慣,她緩緩退下,將門關閉。
李清兒撫摸著平整的桌子,之前聽聞過「河圖」的大名,果然不愧為承載精神力最好的容器,否則一般的虛擬戰場無法如此真實,並且會將精神力強大者直接彈出。
她思考著目前的形勢,雖然自己無意介入紛爭,但不得不為氏族與洛水白馬寺中的師父考慮。
視網膜上出現的各種時代資料被她讀取,作為佛女,她聰慧異常,只是不曾刻意顯露罷了。虛擬戰場中的一切與歷史有所變動,畢竟把學生和軍官投入到原始的歷史中,去適應遠古的環境意義不大,那些人物的行為與語言,都趨於現代。
自己順勢幫林淮一次,當作補償,也未嘗不可。
敲門聲突然再次響起,小侍女慌張進入,李清兒並未出聲呵斥,只是等待著侍女的解釋。
小侍女還未出聲,房外便傳出中氣十足的聲音,「臣,冀州候蘇護,求見。」
李清兒知道自己的身份,便直接說道:「父親不必多禮,可直接進入。」
蘇護將門推開,給了小侍女一個眼色。
在徵得李清兒的同意後,小侍女給兩人各端上一碗清水,然後離開。
蘇護環視房間,說:「若我女兒未曾早夭,便和你相同年紀。」
李清兒露出一絲難過的表情,「蘇護將軍,還請節哀。若你不嫌棄我異族之身,也可將我視為令媛。」
蘇護有些感動,「你的心意我銘感五內,但……立場不同,希望我們某天兵刃相向。」
李清兒嘆了口氣,現在是殷商最後的輝煌,也是其最後的瘋狂,雖然帝辛將商朝外部被魔種操控的蠻荒氏族抗擊分化,但殷商內部卻是一灘爛泥。
帝辛作為幼子,繼承皇位,自然會引起兄弟的不服。內政方面被那些偏向子啟的朝臣把持,而現在支持帝辛的將軍大部分皆在征討蠻荒。
殷商內部對於帝辛聯合妖族,抗擊魔族的政策頗有不滿,分封的貴族各自站在自身利益之上,甚至有些人偏向於西周,讓帝辛焦頭爛額。
稍有差錯,便會面臨千夫所指的困局。
李清兒,或者說蘇妲己亦非常為難,她所屬的妖族中……也出現了欺壓民眾的敗類,可以說百口莫辯,卻不忍處死自己族人。
而帝辛,對於妖族也保持相對容忍的態度。
蘇護繼續說道:「西周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我想不日之後,終有一戰。除非帝辛把蠻荒軍隊悉數調回朝歌,否則,他必敗無疑。」
李清兒端起清水,細細品嘗,「山澗之泉,甘之如飴,蘇將軍不如也來嘗嘗。你覺得帝辛會調回軍隊嗎?我們剛將魔種打敗,若不鞏固防線,不日後中原可能將遭受敵方侵襲。可惜那些貴族還看不明白現在的局勢,若不和帝辛牢牢戰在一起,若有一日朝歌淪陷,他們也許成為西周的階下囚啊。」
蘇護無奈地搖了搖頭,說:「可他們對西周尚抱有一絲幻想啊。」